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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提着碎花包袱的人,趁着夜色离了西湖,顺着大街,一路狂奔,眼睛却左右张望,看是否有人跟随,足足奔行了一个时辰,进了一家客栈。
    “您这是住店,还是……”店伙见他如此狼狈,忙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询问了一句。
    这人却一言不发,直扑到楼梯处窜上了楼,钻进一间客房后,顺势“砰”地一声,把门关了个严实。随后,听到室内横上了门闩。
    店中小二这才认出这人是本店的客人,他已在本店住了有个把月了,只因他满脸漆黑,头发蓬乱,身上又是一片狼籍,一时间才没有认出他来。此时见这客人如此模样,心中尽管诧异,却又不敢多问。
    那人进了客房,把房门闩的严严实实,面上随即露出一阵狂喜,忙不迭地把包袱从臂上取下来,放到床上。解开包袱,里面却是一个紫红色的匣子。匣子上上着一把铜锁,他抽出剑来,用剑尖只一撬,锁头应刃而断。他慢慢地掀开匣盖,匣内立时窜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芒。
    他眼睛瞪地大大的,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匣内之物取出来。却是一尊鸡血石雕就的千手观音,雕刻精致,栩栩如生。
    “嘿嘿,好宝贝,这血观音终于落在了我的手里了,这不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又是什么?可以让我这一生,再也不会过的这么平凡。待我用此宝寻到轮回珠和《猎仙大法》秘笈,我服下轮回珠,便可永生不死,再练成《猎仙大法》,就可以无敌于天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说也可笑,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又何需一定要无敌于天下?
    他兴奋了一阵,蓦觉身上一片冰凉,始知自己方从水里出来,登时又让他心中一凛:“谢玄家的那把火是谁放的?好险,几乎让我葬身于彼。谢玄老儿当年为了得到这血观音,可为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极,不知招得多少人对其觊觎,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呸呸呸,这不是在说我自己么?况且他的血观音非但被我取走,还不知被谁将他全家都烧成了灰烬。他今日遭到灭门之祸,原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说,这血观音落在我手里的事,半分也泄露不得。我索性就不回青城山了,觅一座人迹不至的深山,躲起来苦练神功,待他日功成,再行出山。那时我神功在身,谁奈我何?”
    又想了想,暗道:“不可,我是受掌门师兄之命前来,倘若我与宝物一起失踪,师兄定然疑心是我私吞,他就是寻遍天涯海角也得找到我。纵然师兄不便使家丑外扬,但俗语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闹那么大的动静,不使天下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才怪,屇时整个江湖的人都追杀我,那可真是生不及死了。看来青城山还要回去,只是这血观音的事,连师兄也得瞒着。只说血观音要么是随谢家山庄一起被大火焚为灰烬,要么就是被那放火之人给取走了。”
    计议一定,又拿着血观音在手里细细地观看了一会,小心翼翼的放回匣内,并用包袱包好,压在被子下面。
    这人定了定心神,走出房门,唤过小二,递给他二两银子,吩咐他赶紧给自己买上一套衣服,并且烧上一锅水,自己要洗个澡。
    小二干活利索,少刻即妥。他洗罢澡,躺在床上。终究宝物到手的喜悦,战胜了没有到来的灾祸,让他高兴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赶紧起身结帐,纵马向西而去。
    策马奔行了二十里,进了一个镇甸。镇上人烟稠密,车来马往,甚是热闹。这座镇甸他曾行经多次,镇郊因多有桃花树,故此镇叫作桃花坞。
    这人此时无意用饭,心想这血观音无人不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倘若被人发觉在我的身上,我随时可能送掉性命,还是寻一隐密之处,将此宝藏起来,他日再取。当下,策马顺着大街,驰到镇北一片叫作青石岗的荒凉的山坡上,小心的将装有血观音的匣子,给掩埋了起来。
    他回到桃花坞之后,在街南一家酒楼前下了马,把马在门口拴马桩上拴了,步入店内吃饭。
    店伙见有客光临,早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您几位?”这人伸了一只手指。“店内暂无空位,委屈您和这位师傅共用一桌吧。”小二说道。
    这人向那桌上一瞧,却见桌旁坐着一个身着灰色僧衣的和尚。
    这和尚生得面圆耳大,口方鼻直,腮边一部落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足登芒履,身披七幅布偏衫。
    最让人惊异的是,这和尚放在桌子上的一只左手,竟然有八九寸长,而且呈铁色,活似钢铁铸就。这么一副尊容,再加上这么一只瘆人的铁手,较之怒目金刚还要凶恶几分。
    恰巧这和尚也向他瞧了过来,彼此一瞧,却都曾见过。他遂叫了出来,拱手道:“原来是月凡大师。”说着,走了过去。
    “阿弥陀佛,原来是风中剑客任飘零,任大侠。”这和尚虽生的怕人,但说起话来却慈祥宽厚,颇有高僧风范。站起身来,右手竖于胸前,向这人行了一礼。
    二人揖罢,彼此落坐。这和尚将自己的那只铁手,隐到了桌下。
    “大师这是要到哪去?”任飘零叫上饭菜,询问月凡和尚。
    “我正要前往杭州去。任大侠是刚从杭州来,还是要到杭州去啊?”月凡问道。
    任飘零心中一凛:我若说是刚从杭州来,保不准他会疑心我和谢家的那场大火扯上关系。他口中嚼着菜,面上不动声色,说道:“我也正要前往杭州去,这一回咱们正好同路前往。”
    “我刚才听人说,西湖湖畔无刃刀谢玄谢施主家里,昨晚被烧成了白地,你可曾听说了此事?”月凡和尚目光阴沉而深邃。
    “有这种事?不知是谁下的毒手?”任飘零一口酒喷在地上,佯作一惊。
    “贫僧也只是道听途说,真假难确,今日去了,自见分晓。”月凡皱着眉头,面上现出疑虑之色。
    “谢大侠是我掌门师兄的泰山,若是他遭了毒手,我青城上下,一定会找出凶手,替他报仇。”任飘零面露悲愤之色,拍着胸脯,好像立时便要去寻出凶手,为庄主一家报仇。
    “轮回珠啊,轮回珠,虽能使一个人长生,还可以变成一副貌美的好皮囊,却又让多少人为之提前送命,尸骨无存啊!”月凡和尚叹道。
    “莫非谢大侠只所以遇害,是因为这血观音之故?”任飘零装出揣测的神色,又道:“若说血观音里面有《猎仙大法》的宝卷,这一点我还有些相信,但若是说里面有轮回珠,我觉得这不过是以讹传讹,后来又甚嚣尘上罢了。”
    “任大侠此言甚是,即便血观音里面确实有一张可以寻到此二物的地图,想那梁恨天长期生活在魔域,说不定他隐藏此二物的地方,就是在那妖物纵横,猛兽肆虐之地。到时江湖中人为了此二物,奔赴海外,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丧身于妖魔猛兽之口。”月凡一脸的忧虑之色。
    正说着,忽听从大路东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少时,尘烟起处,四匹体高雄健,勒玉雕鞍的黑色骏马奔驰到了酒楼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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