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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啊,玩闹了这么久,都快凉了。”温蓉蓉抬起小手勾啊勾,召唤着南荣慎,拍了拍她身边的木墩子,“来坐,你快吃,吃完我就走了。”
    南荣慎想反驳——谁跟你玩闹?!
    但他也只是动了下唇,没有真的说出口,已然是被温蓉蓉牵着鼻子走,挪动脚步走到了温蓉蓉身侧的木墩子上坐下。
    他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肠子,也不知道温蓉蓉耍的什么鬼祟心思。
    他满心的戒备,按照他哥哥吩咐的,想要窥知她的图谋,可是现在不光她的图谋南荣慎看不出,他现在想要像最开始冷声冷气地撵她走都不能了。
    毕竟她一直都是态度温和,无论他出言训斥还是……动手挟制,都不曾恼怒,真的像是在同他戏玩一样。
    这让南荣慎觉得他像一个跟头摔进了一团棉花里,想要耍狠都没有着力点。
    他宁愿面对的是个真的妖邪,他就能用他惯用的手段逼迫对方说出阴谋,再干脆地绞杀,都好过这样心口噎着什么,憋屈得很。
    噎着也就算了……他还得一边噎得慌,一边吃温蓉蓉带来的灵兽肉,因为不吃完,她不走……
    温蓉蓉看着南荣慎狼吞虎咽,笑眯眯地拿着杯子给他倒水,“慢点,不烫嘴吗。”
    南荣慎倒是吃得很饱,最后一抹嘴,脑子里只剩血鹅鹿肉熏酱得很入味……
    温蓉蓉见他吃完了,也再没有多待,立刻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好像她来这一趟,就单纯地只是想要给她喜欢的男子送个饭。
    而晚上的时候,南荣慎和南荣元奚事无巨细的说起白天的事情,南荣元奚居然听笑了。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真心实意地笑过,他模样生得太好了,笑起来是真的满屋繁花刹那失色,像一阵风吹散了山间缭绕的云雾,令人终于能够窥见一点点令人心痒的真容。
    可惜这庭院层层禁制,房屋门窗紧闭,除了南荣慎,无人能够窥见南荣元奚此刻风华。
    “所以你不光没有探查出她的意图,还又吃了她带去的一整条灵兽腿。”
    南荣元奚似乎故意让自家弟弟无措,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扶了下自己的鬓边,“你还当众抱了她,她竟也没有恼羞逃走……”
    南荣元奚弯起眼睛,“我现在倒是有点相信,她当真是喜欢你了。”
    “我没抱啊!”南荣慎急着辨白,“我就是夹了一下……当时她要跑去找她哥哥说血灵石的事情。”
    “哥,那摄魂镜之上,居然镶嵌着血灵石?”
    南荣慎说,“摄魂镜,我没要回来……”
    他就提了下,温蓉蓉立刻就说那是定情信物,并且已经告诉她娘亲了,言下之意就是——还是绝不可能还的,你非要,我就只能给你绣个荷包给你算是还礼。
    南荣元奚撑着额头看着南荣慎,南荣慎张了张嘴,又干巴巴的辩解说,“她也不可能真的喜欢我。”
    “罢了,”南荣元奚轻叹一声,最后说,“你也无须再刻意去了解什么,她此番行为举止,确实连我也无法揣测,且看她之后还会如何做吧。”
    南荣慎听着南荣元奚轻叹,心里十分的不舒服,这么多年,他就没有让南荣元奚失望的时候。
    南荣慎在心里暗暗发誓,若是温蓉蓉明天再去找他,他肯定要想办法知道她的意图。
    然后一连几天,直至临近大军出征,南荣慎每日泡在军中训练,再也没有一个穿得雉鸡精一样的温蓉蓉,大张旗鼓地跑去烛龙军营去找他。
    他偶尔中午浑身热汗地停下阵法,转头看着守门的士兵纹丝不动,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
    烛龙军出征前两天,按照惯例军中将领要入宫去参加宫宴,宫宴是皇帝为这些将士们饯行,自然是盛大且奢华。
    宴席间歌舞升平,也免不了有舞女和戏子身上佩带灵器,为的是表演效果。而这皇宫中的舞女戏子,都是皇室养着的,他们用灵器辅助表演,谁也不敢妄言鄙夷。
    南荣慎端坐在南荣元奚身侧,除了桌上的酒盏,其他碗碟一动未动,也不曾抬眼去看场中歌舞,只闷闷喝酒。
    其他的军将们倒是不似南荣慎这般沉闷,但也都收敛着平日的性子,低声与身边或者场中人说些不出差错的客套话。
    他们上首位就是坛渭国现如今的君王秦礼合,这位君王刚刚年逾五十,继位不足十五年,富贵加身本该正是龙威天下之际,却面貌苍老,说几句话便气息难济,一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之态。
    按理说他这个年岁便是寻常劳作的贫民奴隶,也不该苍老衰弱至此,何况他是帝王之身,身怀真龙之气。
    一切只因为这帝王之位,自百年前,突然便开始飞速地消耗真龙之气。
    且不止是坛渭国,环烛龙谷而居的四国,连方国、庆光国、包括修真界鸿达至尊居住的海潮国,自百年之前,皆是代代衰君王。
    这些年间,四国镇守的修真门派,查验了无数根由,排除妖异,甚至为此引起人魔妖三族动荡,寻遍方法,却到如今仍旧未能明晰这是因何而起。
    最后只得在各国皇宫设聚生阵,才能减缓消耗龙气的速度。
    因此各国君王素日皆是不出宫门,今日提前设宴饯军,便是代表着大军出征那一日,帝王不会去城门送军。
    宴席过半,精神不济的秦礼合开口说话,场中军将便纷纷禁言垂首,听着秦礼合用病怏怏的调子说着鼓舞士气的话,年年不变的陈词老调,预祝各族将士们都能凯旋。
    但怎么可能全部凯旋呢,此次坛渭国三族出征将士整整五万大军,这是历年来最高的出征人数,也是历年来出征最早的一次。
    还未到中秋,便已经准备开拔,这一切的因由,不过是烛龙谷那一边,还未入冬到食物紧缺的时间,魔兽便开始躁动不安了。
    这种情况不常有,但是十几年也会出现一次。
    而坛渭国如此,其他四国自然也同他们一样,今年冬天,注定是一场血战。
    场中的人有多少人会有去无回,谁也无法估量。
    他们中数不清的人,背负着家人和族人的荣华与安全出战,抱着侥幸心理拼杀,期盼着自己明年能够再随着草长莺飞回到家中,或许从此就风光无限鸡犬升天。
    但是这宴会之中,也有诸如南荣慎和站在他对面温泽阳这样的,即便活过今年冬天,也无法在明年春天折返,要留在烛龙谷镇守的人。
    不过相比于南荣慎心事重重,担忧他哥哥又担忧他能将门中弟子活着带回来几人,温泽阳看上去神情轻松多了。
    主要是这些日子,在家中实在过得舒心,他二弟温正玉从不用他操心,此刻便在秦礼合的下首位,可见正得帝心。
    家中母亲更是于生意家事游刃有余,唯独一个不太省心的妹妹,这些日子也突然收心,不再惹事。
    昨晚家宴上温蓉蓉一番要照顾兄母振兴虚罗门的豪言,令温家两兄弟和柯灵雁都好生哭笑不得。
    但也格外地暖心,毕竟温蓉蓉长到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懂事地知道顾着家中。
    而以虚罗门如今势头,温家人只要不行差踏错,即便是温泽阳战死烛龙谷,还有温正玉在皇族之中斡旋,温家也不至如当初温景明战死时一样,四面楚歌。
    无后患之忧,那便只需拼尽全力,温泽阳自然看上去不至苦大仇深。
    宫宴结束,一行军将一起朝外走,相熟相识的三五凑到一处。
    温泽阳和温正玉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宫道窄长,引路的婢女手中提着摇曳的灯烛,他们身后便是南荣元奚与南荣慎。
    南荣慎跟在南荣元奚的身后,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抬眼看向前面温泽阳和温正玉的背影,南荣元奚看着他映在宫墙上的影子频频抬头低头,忙的吵人眼睛,忍不住转身看向他。
    直接不压着音量地说,“莫要折腾了,老高的影子,晃得我眼睛生疼,若是要问温小姐近况,那便上前去问,你与温将军共战多次,怎的连句话也不敢说吗。”
    “啊?”南荣慎被南荣元奚说得一愣,他没想问啊!
    他看温泽阳和温正玉,是因为方才在席间,他发现温正玉的位置离皇帝颇近。
    温泽阳却又与安栾王是少时的朋友,南荣慎在猜测着虚罗门这两兄弟,是否有打算在皇帝大限之后,扶持安栾王这个目前朝中看着并无太大竞争力的王爷上位。
    南荣慎在正事儿上向来敏锐非常,他与南荣元奚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不是全仗着南荣元奚护他周全,他文韬武略一样不差……只是别碰着女人的问题。
    这个女人的问题,现在特指温蓉蓉这个名字。
    毕竟他也没碰到过其他女人的问题。
    “我没……”南荣慎正要反驳,对上南荣元奚的视线之后,瞬间明白了他哥哥的意图,是借机试探温家两兄弟。
    于是他毫不迟疑地大步跨上前,欲要去拦住温泽阳,虽然两个人在军中各自为营,却也确实如南荣元奚说的,几番同生共死过,不至于有什么不敢说。
    但是好死不死的,宫道走到了头,前面引路婢女在两侧垂首站立,抬高了手中宫灯,跳动的烛火照着大门出口停着的几辆马车。
    温泽阳和温正玉听到南荣元奚的话,就加快的脚步。
    他们两兄弟,谁也不赞同温蓉蓉和南荣慎的事情,更是对南荣元奚这个智多近妖,长得更是不像个人的玩意,抱着避而远之的态度。
    温泽阳大步流星地眼看着要跳上车了,这要是长点眼色的肯定就不追了。
    南荣慎不是没眼力,是看出了也要拦,他们走得越快他越觉得可疑,于是他快步在温泽阳上马车之前,肃容沉音喊道,“温将军。”
    温泽阳无奈站在原地,回头看向南荣慎。
    “南荣将军,”温泽阳明知故问,“何事?”
    南荣慎站在那,表情纹丝不动看着温泽阳,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气氛一时格外地凝重,如两柄在这暗沉的夜色中乍现剑锋的重剑,碰撞到一处,嗡鸣无声四散。
    南荣慎唇角微压,开口也毫无迟疑,“无甚大事,我只是想问,令妹……”
    “找我吗?”马车车帘突然掀开,活的温蓉蓉探出头看向南荣慎,还冲他眨了下眼。
    “二公子想我啦?”
    南荣慎试探的话本来好好的在脑子里列队呢,温蓉蓉突然出现,那些列队的话突然就乱了,也不知是在他的脑子里争先恐后地前进,还是争先恐后地后退,反正全都乱了阵脚。
    又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砸堆在一起,滑到了南荣慎的嗓子眼儿,噎得南荣慎瞪着眼睛看着温蓉蓉的脸,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张了张嘴,然后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站在近处的温泽阳和温正玉对视一眼,神情怪异。
    不远处的南荣元奚轻轻抬手,在灯火阑珊的宫道门口,默默扶了下额头。
    第15章 害怕极了
    因为温蓉蓉的突然出现,原本气氛凝重的场面,突然间画风突变。
    南荣慎先是鬼上身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接着因为温蓉蓉掀开车帘从车上蹦下来的动作,他又忍不住像是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连退了好几步。
    让开了马车边上的位置。
    温泽阳和温正玉最近都有听闻坊间传闻,传的便是温蓉蓉和南荣慎之间现如今是如何的如胶似漆。
    荒谬得很,还有说南荣慎是怎么当众亲吻温蓉蓉,又是怎么抱着她在训练的木墩场上玩耍。
    温泽阳最是了解南荣慎的性情,要是传言他徒手把个妖魔活活撕成了两半儿他倒是信,抱着他小妹在军营里面戏耍?
    那画面太诡异温泽阳不敢想象,因此他都将这些当成信不得的胡言。
    而温正玉虽然没有温泽阳那么了解南荣慎,但也针对他做过分析,与温泽阳一样,丝毫不信传言,甚至懒得差人私下去遏制澄清。
    南荣元奚已经快步走到了马车前,对着温泽阳微微拱手,“温将军千万不要同谨言计较,他莽撞无礼惯了,实在是不像话。”
    说的自然是南荣慎拦温泽阳问温蓉蓉的事情。
    温泽阳皱着眉看了眼南荣元奚,不甚热络的嗓子里“嗯”了一声,视线忍不住盯着不远处和南荣慎说话的自家妹妹。
    反倒是温正玉,带着笑意回了南荣元奚一句,“我家小妹亦是多有无礼之处,倒是让南荣公子见笑了。”
    温泽阳不听南荣元奚和温正玉打官腔,他看着温蓉蓉那边,眯着眼像个盯着自己窝里鸡蛋的老母鸡,生怕传言成真,他这千娇万宠的小妹,当真想不开喜欢了南荣慎那个杀神。
    到此三个哥哥各怀心思地站在马车边,而温蓉蓉和南荣慎他们俩,自然不知道三个哥哥之间的暗潮汹涌,完全在状况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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