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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是怕,忌惮是忌惮,真说几句话,她倒不至于不敢。
    于是自在这本书中世界活过来之后,温蓉蓉第一次直面这本书的气运之子,她们走进院中,在一棵小树下站定。
    南荣元奚走到她身侧,也在树下站定,侧过头看向她,问道,“为何不敢看我。”
    温蓉蓉心里一跳。
    南荣元奚继续问,“为何一直躲着我。”
    温蓉蓉心要顺着嗓子眼儿蹦出来夺命而逃!
    南荣元奚绕到温蓉蓉面前,伸出手来作势抬她的下颚,温蓉蓉震惊的瞪大眼睛,猛地抬头,看进南荣元奚的眼中。
    空。
    空荡荡的,像是掉进了一片迷雾……
    温蓉蓉垂在身侧的手指,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连着退了两三步,才躲开南荣元奚手指能碰到的范围。
    南荣元奚手指在空中停滞了片刻,而后慢慢垂落,居然带着那么点落寞的味道。
    他轻轻叹息一声说,“你不敢看我,躲着我,是像你在饯军宴上说的一样,觉得我对你用了妖异之术,惑你围着我转吗?”
    是啊!
    但是温蓉蓉现在是温怂怂,她不敢说,摇头说,“没有。”
    南荣元奚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微顿之后,又说,“那你是真的喜欢我弟弟吗?”
    “是!”这次温蓉蓉半点没有犹豫,点头如捣蒜,“喜欢极了!”
    所以请你这头到处散发麝香的花麋鹿,保持最基本的人性,趁早离我远一点!
    南荣元奚却说,“可你不久前,也说你非常喜欢我,”
    南荣元奚向前迈步,步步逼近温蓉蓉,“你说,你愿与我岁岁年年常相见,朝朝暮暮共白首……”
    温蓉蓉垂头瞪着他慢慢逼近不染纤尘的靴履,呼吸急促的步步后退。
    心里骂着臭不要脸的死妖精,实际上已经被南荣元奚纠缠而上的气息给搞得要着道儿了。
    他是海妖族,温蓉蓉见过原文的描述,他若想要勾引一个人,不仅容貌,声音,连身上的气息都是致命吸引。
    温蓉蓉不太好形容他什么味儿,她愿意将其定义为骚气。
    反正书中但凡是女子闻着了,没有不疯的。
    因此在南荣元奚离得近一些之后,她就屏住了呼吸,手在袖子里摸了个东西捏着,准备南荣元奚敢对她伸手,他会给他炸个新发型。
    不过南荣元奚从来不是轻薄之人,哪怕他现在确实是存心试探,他也站定在温蓉蓉三步之外。
    看着她说,“你曾说喜欢我,愿为我学尾生抱柱至死方休,没几天,便在饯军宴上当众弃我辱我,移情别恋于我弟弟。”
    南荣元奚声音不带哀怨,很平淡,但就是听得人心惊肉跳,自愧的想马上抱住他哄他。
    这就他妈邪门了。
    温蓉蓉心里忍不住骂了脏话。
    “温小姐,你这般善变,置我于何地,”南荣元奚说,“谨言他又怎敢相信你所言的爱慕之情。”
    温蓉蓉当时在饯军宴上三言两语把南荣元奚说成个渣男,现在报应果然来了,南荣元奚也给她扣上了见异思迁的滥情帽子。
    很好。
    温蓉蓉心里啪啪啪给南荣元奚鼓掌,不愧是主角,她竟然无言以对。
    两个人沉默站立片刻,不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是南荣元奚和温蓉蓉之间太安静了,都听见了。
    “是谨言,”南荣元奚给看不见的温蓉蓉解惑,“看来他很担心你。”
    南荣元奚顿了顿,看着温蓉蓉朝着脚步声方向张望的侧脸,突然说,“温小姐,我弟弟愚笨,不能领会你的意思,你为何不找我?”
    南荣元奚不再装一个被人无端厌弃的伤心之人,露出他的一角真面目,唇角微勾,如夜花盛放,妖异到底。
    他压低声音蛊惑,“你所想的一切,我都能帮你达到。”
    温蓉蓉闻言抬起头看向了他,惊心于他的容貌,也惊心于他说的话。
    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小树林儿气氛下面,面前站着个神仙,他说能帮你达成你想要达成的一切,他对你笑,眼中全都是蛊惑,蛊惑你对他为所欲为……
    但凡是个人,有七情六欲,都很难不朝着神仙伸出手去。
    温蓉蓉一样满脸痴迷,但是她却咬着牙后退了一步。
    但凡是她没看过原著,她肯定冲了,龙傲天就龙傲天吧,这种极品先睡了再说!
    但是不幸的是她看过了,她知道南荣元奚的付出,都是要代价的,她敢把他睡了,她家的灵矿他就吸定了。
    对于温蓉蓉来说,灵矿就是她的七情六欲,南荣元奚要是给她吸了,那就是吸了她的命啊!
    在小命面前,美色都是浮云,温蓉蓉战略性后退,骗她的人和感情可以,想要她的钱?
    免谈!
    第19章 非君不嫁
    “南荣公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温蓉蓉装傻充愣脚底抹油,朝着南荣慎偷听的方向撤离,嘴里胡乱说,“我真得回去了,我母亲说了,女孩子晚上不能,嗯,随便出门太久……”
    温蓉蓉说着转身就跑,南荣元奚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跑出了视线,像在看个在蛛网上疯狂挣扎,居然意外逃出生天的小虫。
    温蓉蓉跑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了南荣慎,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南荣慎之后,一直吊在嗓子眼儿的心居然安心落回去了。
    南荣慎大步流星跟在温蓉蓉身边,温蓉蓉瞪他,“你干什么!”
    “送你出德明宗。”南荣慎回答,但是视线落在她微红的小脸上,扫了好几圈。
    等到温蓉蓉带着红烟竹叶终于要上自家马车的时候,南荣慎突然拉住了她,实在耐不住好奇,问道,“我哥跟你说什么了?”说那么久!
    他就没有见过他哥哥主动找女人说话,还和一个女人单独待着过,还那么久,实在是太好奇了!
    温蓉蓉脑子乱糟糟的,今天计划被南荣元奚打乱,她还得重新制定一个,这会儿懒得搭理南荣慎这个大牤牛,踩着玉凳要上车,根本不回答。
    南荣慎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用得不大,但是温蓉蓉居然迈不动步子。
    她回头把南荣慎手臂扒下去,再上,又被按住肩膀。
    温蓉蓉瞪他,“你干什么!”
    “我哥……”
    “你哥说你是个大傻子!”温蓉蓉朝着南荣慎肚子上推了下。
    这地方是人的软肋,修炼之人也不例外,南荣慎果然极其敏锐地向后躲了下,松开了温蓉蓉。
    但是温蓉蓉踩着凳子呢,推他用那么大劲儿,他一松手,她惯性就朝着地上去了。
    她怕红烟和竹叶跟南荣慎再起冲突,让俩人上车后面去了,这会儿扶她也来不及,眼看他就要摔个狗吃屎。
    然后她脸就直接怼硬邦邦的男子胸膛上,南荣慎张开手臂,又把她接住了。
    脸疼。
    温蓉蓉没好气地推他,站直后揉了下自己的脸,哼道,“刚才抱你你扭扭捏捏的像个猪肉虫儿,现在往我身上贴什么贴,松开!”
    最后南荣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虚罗门的马车迅速跑走,没问出来他哥跟温蓉蓉说了什么。
    不过等他回到了刚才推演兽潮的屋子,南荣元奚正在沙盘的旁边站着,见他回来抬头看了一眼,垂眸慢条斯理地拨动沙盘。
    说,“明天你临行前,她应该还会找你。”
    “啊?哥你没帮我解决掉吗,”南荣慎疑惑,“她还找我干什么啊……”
    南荣元奚抬眼看了眼房门的方向,南荣慎便走到旁边关上,门关上,阵法的阻隔自然也开启。
    只不过这一次一番谈话,等到从屋子里出来已经临近子时,南荣慎面色很不好,没去睡觉,直接拿着他的双尖锁焰枪,练了大半宿的枪法。
    等到天蒙蒙亮,出征的大军就开始集结,他一夜没睡。
    而一夜没睡的不光是南荣慎,还有温蓉蓉。
    她连夜重新制定了计划,成败在此一举!
    今天百姓集结城门两侧,夹道送军,这是历年来的惯例。王公贵族,朝中重臣,则是都在城门之上站着,以身份和尊位来排序,算是替君王送军。
    今天城门之上为首的正是安栾王秦安,距离秦安不远处的,便是拿了帝王手谕,端正立于城墙之上的温正玉。
    大军开拔宫中专门命天命师算过了时辰,八月初九,卯正二刻是最佳的开拔时辰。
    但是卯时一刻,全体大军已经全部在城外集结完毕。自城墙上望下去,黑压压的兵将绵延数里,各军各营列队整齐划一,军需日用的车已经先行,所有士兵都在等待吉时。
    为首将领足足几十人,尽数身着铠甲全副武装,连胯下的骏马都戴上了头甲,暗沉沉的黑色甲胄,在这天光尚未泄露的天地之间,蕴藏着难言的肃杀和沉重。
    战争从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是风光回归还是马革裹尸,亦或者在兽潮之下化为肉泥,都是属于他们这几万人不可预估的未来。
    夹道的百姓们起先还压抑着,但是随着大军开拔的时间临近,送子送夫甚至送父上战场的百姓们,人群之中斗笠之下,便有忍不住低低的抽泣传来。
    悲痛是能够感染的,越是普通的出征百姓,回来的几率便越低,战场上何止是刀剑无眼,他们对抗的可是魔族,是能令天地震颤地龙翻身的兽潮。
    寻常人大部分有去无回,九死无生,更别提那些签了驭灵契的奴隶军。
    渐渐地,悲痛的哭叫声此起彼伏,若是不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哭上一哭,入了冬,到了过年开春,很有可能他们连家人的尸首都收殓不回,连叫一声亲人的名字都再没有机会。
    这是每一年,都会重复上演的悲剧,熟悉的不熟悉的名字,在人群中不断地响起。
    列队的士兵未必能够听见自己家人叫自己的名字,但这是历年来送别的一种约定俗成的仪式。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说法,便是亲人的叫声,能够将客死异乡的孤魂带回家乡,将士们听了亲人的最后一声叫,便纵使是尸骨无存,英魂也不至迷失归家之路。
    时间一点点地逼近,大军开拔在即,送别的战鼓咚咚响起,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城墙上面的贵人们,其实大部分无法与这城下的百姓们共情,他们见惯了每一年的离去和归来,更在意的,是谁会在归来之际享尽荣华,下一年和他们一起站在城墙之上,隔着悲喜送别大军。
    而温蓉蓉也站在这些贵人们中间,听着底下百姓们压抑的哭声和叫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但又塞着什么软绵绵的无力。
    她何其的渺小无能,半点也无法抚慰这些人的悲痛,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自己不至于沦落为这悲痛的一员。
    她要先设法保住自己,再保住家人。
    她站在温正玉身后角落处,看着城门口骑跨于马上的军将们,心中生出一种崇敬肃穆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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