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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刚开始时,有一些人还因为这里的门票太过平价而发出异议。他认为普通百姓都可以轻易进去的地方,达官贵族进去有些丢份。
    可进入逛了几次后就真香了,这里头会根据不同的季节开放不同的游戏方式,个把月没过来,便觉得里头大不相同,满足了人们追求新鲜事物的心理。
    “楚兄?这不是楚兄吗?”一个穿着官袍的人正带着属下巡视,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的,却在走到冰场附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当下难掩激动之情,便跑了过去,一边叫一边欲拍拍他的肩膀以示亲昵。
    手还没放上去,那人便被一只大手带着向前一步。楚辞不明所以,回过头看见来人时,立刻笑了起来:“储兄,好久不见,近年可好?”
    第507章 姜是老的辣
    旧友相逢, 值得一聚。将那些孩子全丢给寇静看着,楚辞和储英找了一家小店坐了下来。
    储英还是如以前一样俊美, 而且事业的成功,让他的精神风貌大大的区别于其他人,在人群之中,怎么看都是最耀眼的一个。
    “楚兄,你是回京述职的吗?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让你嫂子给你做地道的铁锅炖,几年不见,她的手艺又精进了些。”储英很是兴奋,在他看来, 楚辞不止是他的好友, 还算得上是他的贵人。要不是当初楚辞找他一起办事, 恐怕他现在还缩在户部一间多人共用的小厅中懒怠度日,哪能有现在的意气风发?
    楚辞笑了一声:“储兄与嫂夫人还是这般恩爱,可真让人羡慕啊。”
    储英刚想说你年纪也到了, 怎么还不找一个时, 突然想起了几年前的克妻传闻, 不敢去刺激楚辞,于是贴心地换了个话题。
    “楚兄这几年在南闽省可是风头正劲, 我在京城之中,时不时就会听人提起你。果然正如楚兄之前说的那句话, 是金子,无论在哪都会发光。”
    “储兄谬赞了,我哪里比得上储兄,如今这南郊一带,发展得不比城中心那片差, 这可都是储兄的功劳。”
    储英正色道:“要不是你临走之前给我的设计图和诸多方案,我哪有这样的本事撑起这么大的工程?无论是在大的方面,还是在细枝末节上,楚兄都考虑得十分周全,这才有了名满天下的京城一景。这功劳,应该是你的才是。”
    “不不,我只是给了个提示,其他的全由你们自己摸索。这其中你们要付出的东西远比常人想象得多。就好比我说一句卖馄饨可以赚钱,于是你去和面擀皮调馅下锅煮好,难道你还能说,这馄饨赚到钱了,功劳全归我?”楚辞说道。
    储英听了,半晌无语,最后来一句:“楚兄口才,小弟望尘莫及,说不过你,说不过你。”
    楚辞笑得开怀,两人碰了一杯,然后又说起了从前。不知说起什么,两人同时仰头大笑,画面看起来十分和谐。
    时光虽易逝,幸而人心如常。
    ……
    大理寺这边,已将虞稷提了出来。深陷暗黑的牢狱数十日,再次见到外面的阳光,他竟有些恍然隔世的不真实感。
    虞稷机械地跟着狱卒往前走,以为他们终于要把自己推到午门去斩首了。等到了大理寺的衙门,见到他们开始升堂,虞稷才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
    因为他的身份是皇子,穆远修免了下跪这一步,直接问道:“大皇子,皇后娘娘亲口指认你为杀害张贵妃的真凶,你可认罪?”
    虞稷站在下首,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有什么意义,他们不是已经认定自己杀了人吗?难道……是父皇醒过来了?他眼睛一亮,急切地问:“是父皇让你们过来问话的吗?父皇他醒过来了吗?”
    “圣上他还未清醒,你只需老实交代便是了。”
    虞稷的情绪低落下来:“父皇未清醒,本王便是说不是也没有用。”这是皇室丑闻,说出来有辱父皇清名,况且现在他都还在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又怎能张口说出那夜听到的话呢?
    穆远修质疑道:“你的意思是,只有圣上才会相信你?”
    虞稷不说话了。
    穆远修苦口婆心地劝道:“大殿下,若是没人怀疑你是被冤枉的,那今天这堂就升不起来了。太子殿下再三交代让我们一定要查出真相,若你继续隐瞒,岂不是浪费了他的一片苦心?”
    “太子殿下?是老二吗?他会有这么好心?”虞稷一脸嘲讽,这事就是他和母后搞出来的。
    那日他刚想出门传太医,结果后脑一痛,便不省人事了。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被关进了大牢里。看守他的人告诉他,父皇昏迷不醒,张贵妃也死了,而且是他杀的。他当时又惊又怒,直接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希望看守能去禀告上峰,可结果却让他非常失望,无论他怎样大喊大叫,都没人过来看一眼。
    那时他意识到,除非父皇醒来,不然的话,他怕是要在牢里待一辈子了。没有人会相信他,正如他也不敢相信,宠了他二十多年,护了他二十多年的母后,竟然会说他是张贵妃的孩子一样。
    穆远修告诉他:“二殿下并非太子,圣上在昏迷之前,便拟了圣旨,立六皇子为太子。此前,也正是太子据理力争,才决定要审理此案,而非直接定罪。”
    “秋秋?父皇立了秋秋为太子?”虞稷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原来父皇心中,他从来都不是储君人选吗?还有老二,可笑他们二人争了那么久,父皇属意的太子竟然会是秋秋?
    “正是,太子殿下一直都觉得此案尚有疑点,所以请大殿下一定要将你所知道的真相告知本官,不然的话,本官也帮不了你。”
    虞稷犹豫再三,说道:“此事涉及皇家私密,本王不能告诉你,你让秋秋过来,本王要和他说。”
    见穆远修有些迟疑,虞稷又说了一句:“反正秋秋不过来,本王是不会把真相说出来的。但本王也可以告诉你,张贵妃绝对不是我杀的!”
    之后,虞稷果真闭口不言,再也没有吐露一个字。
    穆远修对他口中的皇家私密有些好奇,难不成大皇子真的知道些什么吗?还是说,他觉得太子殿下年幼心软,见了他之后,也许就会放他出去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而已。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等明日常朝将大殿下所言上呈太子殿下,看他会如何决策。
    次日常朝,穆远修将虞稷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顿时惹得大臣们议论纷纷。听他的说法,好像是因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才被冤枉入狱的。可是,这可能吗?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他想直接向太子殿下求情的借口,张大人更是直言不讳,说道:“他必定是瞧着太子殿下年幼,想着哄骗殿下放他出来罢了。穆大人,既然他不肯说,那本官觉得,此案也没有再审的必要了,直接定罪吧!”
    “不可以,”虞秋反对,“疑犯说有隐情,那便要先听他陈述,再做定夺。既然大皇兄要见孤,那孤便去见他好了。倘若他是乱说的,那孤也不会被他欺骗。”
    “太子殿下,您还小,不懂人心险恶。他说知道什么皇室秘辛,谁能确定是真的还是假的,若他胡编乱造怎么办?前不久甚至还有民间传言,说大皇子并非皇后亲生,所以皇后娘娘才会指认他。若他也是这般说法,该怎么办呢?”张大人说道,在他心中,虞稷此人一贯阴险狡诈,他说的任何话都不足为信。
    有人看不过去,说道:“流言止于智者,这种混淆视听,抹黑皇室的传闻,怎可拿到太子殿下面前来说?张大人也太没分寸了些!”
    张大人咬牙认错:“臣一时糊涂,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只是臣所担心之事不无道理,还请太子殿下三思。”
    虞秋犹豫了一下,看向温太傅,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意见。
    “既是皇室秘辛,必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只是那日殿中并非只有大殿下一人,皇后娘娘和二殿下也在其中,想必这秘辛他们也该知道,不如问问他们的意见,如何?”温太傅给出了各退一步的答案,把这件事的最终决定权交给皇后和二皇子。
    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罢了。事实是,无论如何,大皇子的话都要去听一听。因为倘若他们极力反对,那就说明秘辛可能真的存在,那大皇子的话便不能不听。倘若他们同意去听一听,那张大人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二皇子才是真正的苦主,人家都同意了,你还反对什么?
    听懂他话中之意的大臣们心里暗自敬佩,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第508章 踏实
    “我不同意!”
    虞秩被叫过来时还有几分疑惑, 他如今正在守孝,除了上次册封大典外, 几乎不参与朝政,为何会被叫过来呢?听完他们的话后,他又惊又怒,立刻回答。
    大臣们的表情有些怪异,因为他的态度太过激烈,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是在掩饰什么东西。
    虞秩看见众人玩味的神情时,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对,于是强装镇定道:“皇兄亲手杀了我母妃,是我和皇后娘娘亲眼所见的, 至于什么秘辛, 我根本从未听说过。皇兄此举, 不过是为了想要脱罪罢了。太子年少不知事,说不定会被哄骗,所以我不同意。”
    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虞秋一再被否认, 心里难免有几分不高兴, 果然像先生某日发出的感慨一样,嘴上无毛, 办事不牢。如果他能再大一些,他们肯定就不会这样说了。
    自己的外甥不同意, 张大人自然很高兴:“二殿下说得有理,其实真相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再审的必要。”
    虞秋有些不服,刚想说话,外面便传来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走进来, 免了大家的礼,视线先在虞秩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转到虞秋身上。
    “不知太子着人来请,是为何事?本宫一介妇人,可不敢妄议朝廷大事。”
    “母后,是这样的……”虞秋亲自把刚刚的事情给皇后重复了一遍。
    皇后的脸色有些怪异:“你是说,稷儿有皇室秘辛要告诉你?”
    虞秋点点头:“不知母后知不知道,大皇兄想说的这个秘辛是什么?”
    “本宫根本没听说过宫中还有什么秘辛,八成是稷儿想以此为借口为自己开脱吧。”皇后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就在众人以为皇后也会不同意时,她话锋一转。
    “不过,既然他想说,就让他说吧。只是,此事需得在早朝时,面对文武百官去说,要不然,还不知别人会在背后如何编排皇室中人。”皇后眼睛扫过这里的臣子们,显然意有所指,看得有些人惭愧地低下了头,才继续道,“等他说出来,谣言才能不攻自破。”
    “母后,您的意思是,等大朝日再把大皇兄请上朝吗?”下一个大朝日是元宵节,按例可免朝会。
    “只需让文武百官明日上朝做个见证即可,无需等到大朝日。”
    既然皇后的态度坚定,于是大家就定下了,明日在大殿之上,请来大皇子,让他将所谓的皇室秘辛说出来。
    而后,常朝散去,虞秋继续留人帮他一起批阅奏折,而皇后和二皇子则回了后宫。
    一路上,二皇子都沉默不语。他跟着皇后去了坤德宫,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答应,还是让他在大朝会的时候说出来!”
    皇后冷冷地看过去,喝道:“你在和谁说话,是谁教你的规矩,让你对着自己的亲娘你啊你啊的称呼?”
    二皇子有些不自在,沉默了片刻,主动拱手认错:“儿臣失礼,还望母后见谅。只是儿臣实在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可知民间已有传言,说稷儿并非本宫亲生?此流言不除,继续任由他们猜测下去,难保不会有人猜出真相。到那时,即便你登上皇位,也难消众人心中疑惑。”
    “可是你让他在大朝时对着文武百官去说,不就是明摆着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吗?再者,我哪里还敢奢望什么登上皇位?那些大臣都是些墙头草,现在他们都讨好太子去了,哪里还有我的位置。”虞秩凄凉一笑,觉得自己可悲极了。
    “本宫说过,我的儿子一定得当皇帝。”皇后眼里充斥着一种疯狂的情绪,“你耐心等着就是了。如今你还在守孝,只需让他们看见你纯孝的一面即可。”
    虞秩不明白她想干什么,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告退。
    另一边,楚辞和寇静也接到了他们的调任书。温太傅上的两封折子都被批准了,相对于楚辞而言,寇静调任的争议就小了许多,一个武官调回京城,在三大营没有好位置的前提下,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们去吏部办了手续后,一个要去提学司报到,另一个则要去兵部。两人在吏部门前分道扬镳,楚辞坐上马车,前往了京城的提学司。
    想当初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只是一名小小的司业。如今再来,已是物是人非,就连原本的杨提学都已经卸任,变成了现在的周提学。
    好在这周提学看上去比杨提学还要亲和一些,楚辞去报到之时也没有特意为难,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让人领着楚辞去看给他准备的办公场所。
    同知是四品官,提学司衙门里只有这一个编制,所以楚辞不用和别人挤在一个地方。第一天上任,大部分是为熟悉环境,所以没人安排事情给楚辞做,只让他自己坐在里头翻翻资料,熟悉一下要做的事情。
    通过资料,楚辞发现,这同知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负责整理一下各地递上来的学情,再根据不同地方的表现,制定一下未来几月大概的方案。等提学大人批准后,再下发到各地让他们照做。
    简而言之,就是耍笔杆子的。
    在漳州府几年,教育方面都是楚辞的一言堂,没想到来了京城,却似一夜回到解放前,有人顶在头上,虽要担的责任少了,可同样的,手里的权利也变小了,这大概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楚辞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拿起一张报纸安静地看了起来。
    没一会,突然有人过来,让他去前厅一同接太子口谕。
    原来明日额外要开一个大朝会,请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前往,不得无故不来。
    楚辞没想到,自己在京城提学司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大朝会,想到明日又要天不亮就起床,不由叹了口气。
    ……
    第二日如期而至,楚辞和寇静坐在马车里用早点。到了宫门口,已有许多人等在这里了。楚辞让寇静去武官那边站着,自己则混到了文官的这边。
    由于他站得地方比较暗,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但楚辞却看到了许多熟人。他在心里默默地将他们与以往对比,发现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变了。就连他自己,心境也和刚开始当官时有些不一样了。
    随着一声门响,文武百官按照各自的品阶站好,鱼贯而入。
    到了大殿之上,楚辞有些新鲜。想当初他每次得以进殿都是为了自辩,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他不用苦哈哈地站在走廊上,而是光明正大站在了中间一些的位置。
    太子殿下很快过来了,好些日子没看见小徒弟,楚辞猛然发现,他好像长大了一些。这种长大并非指的是身体,而是他整个人的气势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就在他感慨之际,忽然发现上头的虞秋视线不停地在下面逡巡,好像在找什么。待虞秋的视线与他遥遥相对,并且激动地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时,楚辞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虞秋坐在高大的椅子上晃了晃小腿,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他感觉自己今日心里特别踏实,因为他的先生此刻就站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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