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去。”太子无情地拒绝了他,跟在卫兰亭后面进了里屋。
张百贵闹了个没脸,见葡萄在一边窃窃地笑,忙问道:“请姐姐指教我,殿下他为什么不让我捏肩,我会啊,专门跟着师傅学过,保管让殿下舒舒服服。”
“你可真傻,连人眼色都不会看,殿下根本就不是想要人捏肩。”葡萄笑得前俯后仰。
张百贵还是一脸懵,“不是啊,殿下刚才还让良娣替他捏肩……”
“呃,你还是去问你师傅吧。”真不知道陈安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选了一个这么傻的徒弟。
张百贵摸摸脑袋,也跟憨憨地笑。
……
令牌要不回来,卫兰亭气鼓鼓地背着太子坐着,不看他,更不与他说话。太子无奈,走过去将她半拥着,柔声哄她:“你有没有其他想要的?”
“我不差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其他没什么想要的。”
卫兰亭说的绝不是大话,她现在是真正的小富婆。皇帝昨日封了她为宁安郡主,赏赐与俸禄接踵而来,比她太子良娣的俸禄高多了,她很富好吗?以后说不定太子的钱还没有她的多,毕竟太子要花钱的地方多,她的俸禄只供应自己一个人。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的相处渐入佳境,太子很不想惹卫兰亭生气。但是直到现在裴贤的事情还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太子当然不肯把令牌给卫兰亭。
太子好声好气地哄,卫兰亭就是不开颜,道:“是你自己说过,以前的事情记不起来就算了,我们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我是真忘记了,你却是假的。”
太子无言以对,仍然强势地说:“令牌暂时不可以,你别想了。”
这时,青梨过来请两人去用晚膳,太子拉拉她的手,“兰亭,咱们别为了这点小事不开心好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卫兰亭明白自己不能作得太多,挤出一个笑来:“好,我不生气了。”
太子知道她心里还有疙瘩,只能日后再慢慢化解了。他说:“今日是除夕,皇上在太极殿里宴请百官,我现在必须去赴宴了,你多吃一点,我明日过来看你。”
卫兰亭照例送他出去,太子制止住她,“不用送我,外面冷,你去用膳吧。”
卫兰亭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葡萄今日跟着在长宁宫看了全场戏的,她说:“东阳公主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皇上还吃的下饭吗?”
“吃不下也要吃,这是辞旧迎新饭,只有大周还在就要吃。”卫兰亭没好气地说。
晚膳的主菜是牛肉火锅,翻滚的汤汁,冒着热气,牛肉的鲜香传过来,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卫兰亭一挥手:“今日是除夕,青梨、葡萄,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
她们没有推辞,依言坐下来,三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火锅。
吃完饭,熟悉过后,卫兰亭与青梨、葡萄玩了几把叶子牌,便早早地睡了。
两人替卫兰亭掖好被子,放轻脚步,慢慢地出了屋。青梨叹道:“殿下今日该去春晖堂吧。”
“嗯,规矩嘛,除夕夜是要歇在正院的。”葡萄回道。
……
除夕春节通常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皇宫里也不例外。今年却与往常不同,皇帝被东阳公主的事情影响,情绪低落,虽然在太极殿大殿设宴,但是那些精刮的大臣们心里都明白得很,老老实实地喝酒,互相之间连话都少说。
气氛热络不起来,皇帝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于是道:“太子、惠王,你们二人替朕给诸位爱卿敬酒。”
两人答应下来,提着酒壶给众大臣敬酒。内阁大学士史彦齐很看好太子,喝过太子敬的酒后,又回敬了一杯,还与太子说了许多话。
惠王在一边看得很不爽,史彦齐是父皇最敬重的臣子,他想拉拢史彦齐很久了,无奈史彦齐就是油盐不进。
卫兰亭的二叔卫淹身为大理寺少卿,也有幸能来太极殿赴宴,他对惠王十分恭敬,与惠王你来我往和了好几杯。
卫淹道:“惠王殿下,臣家中藏有一坛二十年的陈酿好酒,您若是有时候,请务必要去尝尝。”
卫淹这几年官做地顺利,在朝中渐渐有了地位,惠王看重他,两人私底下的交情一直不错。
太子与惠王敬完了一圈酒,皇帝索性让他们陪客,自己离开了。皇帝一离开,这宴会也该结束了,众大臣都有自己的家,当然希望除夕能陪着家人守岁,过来不多久,纷纷告辞。
这两年太子与惠王兄弟在皇帝面前还能互相装作兄弟情深的样子,但是没有外人在时,两人基本上无话可说,互相拱拱手,各回各家。
太子看看时辰还早,先去康和宫看望高充容。宫里没有皇后,每年除夕由贤妃与丽妃设宴,一人轮一年,其他的嫔妃则去两宫赴宴。
今年轮到了丽妃,但是丽妃心情差,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高充容回来的也很早。,见到儿子,她很高兴,握着儿子的手说:“祯儿,咱们娘俩又平平安安的过了一年,感谢老天爷。”
太子扶着她坐下,道:“母妃只管安安心心地过活,一切都有我。”
高充容发愁起来:“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安心不下来。昨日丽妃的生辰,可把我吓坏了,我位卑,在皇上面前没有脸面,都不能替你说几句好话。”
这话她几乎每次见太子都要提一声,太子耐心安抚道:“母妃,我都已经成家,自己的事情会自己处理。”
“好好,我都知道,不过卫氏昨日倒是捡了个大便宜,被皇上封为郡主。祯儿,你不妨利用起来,卫氏这丫头小时候很得皇上与贤妃的疼爱,她与贤妃若是能站在你这边就好了。”
太子的眉头皱起来,“母妃,我说了,这些事情我自己会操心,您就在宫里安安心心地过活。”
高充容还是有些怕这儿子的,当下就不敢再说这事,转而说起子嗣来:“你成婚都已经一年了,还没子嗣,为娘实在担心。”
高氏想把身边的丫头给太子,但是看了看她们的容貌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她在宫里不得宠,分到的宫女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愚笨又粗鄙,拿不出手啊。
每次过来高充容都是说这些话,太子听了无数遍,他看了看刻漏,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改日再过来看望您。”
“好好,还有一件事,你每个月都让人送了银两与布帛过来,母妃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你留着自己用吧。”
“不必担心,我不差这些东西。陈安,”太子唤道,“车备好了吗?”
陈安道:“备好了。”
“行,走吧。”太子在夜色中匆匆离开。
高充容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子发冷才进屋。
宫女棉儿说:“娘娘,是现在就就寝吗?”
高充容摇摇头,“我去佛堂拜拜。”
康和宫的佛堂与别个不同,佛笼上摆着一尊白玉观音,观音旁边还摆着一尊太上老君的雕像。
佛道两不误,就算是观音大士偶尔有事顾不上她,太上老君总会顾得上她的,多一个供奉,多一份保障,高充容不识字,朴实地觉得供的越多越好。
她亲手给观音与老君换上新的贡品,虔诚地跪下来,先念了一遍心经,然后又念了一遍道经。这些都是当年一起做宫女的小姐们教她的,高充容默默地记了下了,一念就是二十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两更。
第28章
出了康和宫, 陈安难得犯愁了, 小心问道:“殿下, 您是去春晖堂, 还是直接回文华殿?”
太子沉吟半响,“去春晖堂吧。”
春晖堂里灯火通明,院子里挂着一排排的红灯笼, 看着很喜庆,有除夕的味道。
江氏正翘首盼着太子过来。时间一秒秒过去,眼看已经快亥时了,太子还没有过来,江氏急得不行,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乳娘,这可怎么办呀,太子要是不来,我、我明日该怎么见人?”
乳娘宽慰她:“别急,太极殿那边有宴会,殿下估计要等那么的宴会结束才能过来。”
其实, 这乳娘心里只有比江氏更急的,太子对春晖堂越来越冷了,不, 应该是从来没有热过。
这时,江氏派去打探的人回来报:“殿下一行人往春晖堂的方向过来了。”
江氏喜上眉梢,一面吩咐人准备接驾,一面又去梳妆镜前看了看自己的妆容, 才出去迎接太子。
太子随着江氏进了屋,两人坐下后,采莲端来两杯热茶,江氏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是你来送茶,碧桃哪里去了?”
采莲低着头,怯生生地说:“邱嬷嬷有事找碧桃,所以让奴婢过来送茶。”
江氏素来不喜欢采莲,但是为着某种目的又不得不留着她,江氏正眼瞧了采莲,愣住了。
采莲今日穿一身银红色的贴身小袄,她近来瘦了不少,细细的腰身不盈一握,头发梳成低低的堕马髻,她本来就样貌姣好,这么装扮,趁着灯光,整个人显得妩媚多情。
江氏越看越眼熟,采莲这副打扮粗看倒很有些像卫兰亭,宫里流行高髻,宫妃们将发髻盘得高高的,头发不够多,就往发髻里面塞假发,宫女们跟着学起来,也一样梳起高髻,只是梳得没那么高而已,但有个人例外,那就是卫氏,卫氏不喜高髻,常常梳堕马髻、十字髻。
江氏的眼神顿时就像刀子一样扫视采莲,采莲不禁瑟缩了一下,撞上了桌子角,忍不住惊叫一声。
江氏啐道:“你这丫头没规没矩的,还不出去!”
采莲磕了一个头,急忙出去了。
自两人大婚后,太子既要跟太傅读书,还有入朝办事,总是忙忙碌碌,江氏与他相处的时间极少,有时候她不知与太子说些什么。现在又陷入了这种境地,江氏搜肠刮肚找些话同太子说,从东宫的内务说到了高充容。
太子静静听着,偶尔“嗯”一声,这种家长里短的话他并不感兴趣。
江氏很无奈,她想同太子说一些琴棋书画的事情,但她从小养在大名府老家,父亲又在京城做穷官,家里每年还要给父亲寄银子过去,根本没有闲钱替她请夫子教导琴棋书画。江氏只跟着母亲学着了认了字,大多数时候都在做女工,她总不能跟太子谈怎么做针线活吧。
乳娘捧着一叠衣服过来,道:“殿下,这是娘娘亲手为您缝制的衣服,您试试看?”
江氏站起来,笑道:“瞧我,怎么把这衣服给忘了,我给您做了一身新衣,殿下您试试,要是不合身,我再改改。”
太子无可无不可地试了衣服,江氏喜道:“正正合身,真好。”
试过衣服,太子酒劲上来,陈安扶着他去梳洗。江氏收敛了笑意,板着脸问乳娘:“您怎么把采莲打扮成那副模样?”
乳娘小声说道:“殿下喜欢卫良娣,把采莲打扮成卫良娣的模样,或许今日就能成就好事。这事您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江氏无言以对,今日是除夕夜,本来是她的大好日子,却偏偏要让给别人,她很不甘心。
“您怎么就这么拗呢,这男人三妻四妾自有以来就有,咱们家老爷不也有三个妾室,更何况是太子。您身子不能侍寝,采莲是替您的,她是咱们春晖堂的人,生了孩子也是落到您名下,您有了依靠,高充容也不会再有闲话说。”乳娘循循善诱。
江氏不语。
乳娘下了一剂猛药:“您得仔细想想,要是卫氏与崔氏先您一步生下孩子来,您该怎么办,别忘了,卫氏现在还有一重宁安郡主的身份,她要是有了孩儿,您就还有什么地位?”
利诱加恐吓,江氏终于驯服了,软软地说:“那今晚就让采莲服侍殿下吧。”
乳娘笑道:“娘娘想通了才好,男人有几个靠得住的,您得尽早得个儿子,以后靠儿子才行。”
太子洗漱完后,上了床,他晚上喝了不少酒,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处。屋里的灯光暗了下来,一个女子款款走过来,先轻声唤了两声:“殿下、殿下!”
太子没有应声,呼吸均匀,女子以为太子睡着了,放下心来,脱了衣裳,钻进被子里。
太子迷糊之间闻着香味十分熟悉,忍不住轻轻地嗅了一口。采莲心里又羞怯又激动,这可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啊,自己终于能成为她的女人了。
她轻轻靠在太子的胸膛,喃喃道:“殿下,奴钦慕您好久了,今日就让奴好好服侍您吧。”
采莲用手轻轻抚摸太子的胸口,突然之间她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你是谁?”
采莲吓坏了,浑身颤抖,不知所措,“奴婢、奴婢是采莲。”
太子重重一推,采莲从床上滚下来,连忙磕头:“殿下饶命。”
听到屋里传来声响,江氏连忙带着人进来,太子脸色铁青,看也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