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周品兰缩在屋子里,死活都不肯出来。
春妮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到刘铁旁边,“铁子哥,铁子哥,我两帮你去把周知青给带出来吧,好让你两口子面对面,这才好说话。”
上次刘铁能进知青点给周品兰送麦乳精是因为当时知青点都在搬东西,人来人往的,谁也不介意男女窜屋。
这回可就不同了,周品兰住那屋有好几个女知青都在里面,怎么说刘铁也不敢闯进去。
听了春妮的话,刘铁犹豫地点点头,又嘱咐一句,“轻点儿啊,品兰怀着孩子呢。”
嗤,春妮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笑的甜甜的,“好嘞,我保证轻手轻脚的。”
自打高考完回去,赵杰就开始跟春妮冷战,见着她就绕着走,直到现在也没搬回新屋。
春妮就是打着借周品兰刘铁大闹一通的主意,看赵杰这个鳖孙子敢不敢出来。
她撩起袖子,两眼放光,就打算往里冲,走了两步,发现白月没跟上。
她返回去,低声道,“好姐妹,就算帮帮我吧。”说罢,她眼里露出哀求的目光。
春妮心里的想法白月多少猜到一些,她拉了拉春妮的手,“悠着点。”
白月才不怕周品兰出啥事,但是她担心春妮。
这回是白月打头进屋的。
两人刚进屋里就看见陈莲为首的几个女知青围坐在桌前嗑瓜子,而周品兰一反常态地躺在床上,面露苍白。
现在可是下午,这么早就上.床睡觉啦?
周品兰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春妮狐疑地看了周品兰一眼,只见她不仅躺在床上,还紧闭双眼,不仅脸颊失去了红润,嘴唇也微微发白。
第一个察觉出不对劲的不是春妮,而是白月,她鼻子灵,一下就闻到了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地血腥味。
白月皱紧了眉头,看向陈莲几人,她还没说话。
陈莲一拍瓜子皮,狭长的眼角一挑,“看我们做什么,她这样跟我们可无关啊。”
春妮上前两步,“那她到底咋了,刘铁可拜托我两请她出去哩。”
周品兰不出来,这搭好的戏台少了女主角可怎么演戏。
被问烦了,陈莲眼里划过不耐烦,“她今天跟大队长请了假,一大早就去县城了,中午才回来,谁知道是不是半路回来受了凉,真是娇小姐。”
一边说着,她一边上前掀开周品兰的被子,“喂周品兰,起来了,别装死。”
周品兰的被子一掀,空气中那股血腥味更重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春妮捂住鼻子,扇了扇风,“她来那个啦?这味道,可真呛鼻。”
刚说完,她扇风的手一僵,不对啊,孕妇不能来那个的,这、这该不会是流产了吧!
春妮虽说看不得周品兰好,但也没有害她命的心思,憋足了嗓子就是一通大喊,“刘铁,你快进来,你媳妇流产啦,要不行啦!”
白月到底重活一世,比屋里这几个小姑娘经验足,再联系到陈莲说的周品兰请假去县城一事,她有八分把握周品兰这不是流产,而是——打胎。
可春妮动作太快了,她没来得及拦住,春妮就吼了出去。
这下可好,刘铁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了,步子跑的飞快。
他还以为周品兰是跟他闹别扭不肯出来,没想到人家是真起不了身,这下可把他给心疼坏了。
刚一进屋刘铁就把怀疑的目光放到了陈莲几个女知青身上,品兰可说了,这几个女的老明里暗里地排挤她!
给春妮这一嗓子喊得,围在知青点看热闹的社员们都想往里挤,更有好事者转头就跑去通知叶翠花了。
刘铁哪管的上他们,上前就想抱起周品兰送她去医院。
周品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她慢慢坐起身,靠在枕头上,面色依旧苍白,带着几分柔弱,倒有几分病美人的美感。
可惜这份美屋子里头只有刘铁会欣赏了,他见周品兰这样,近一米八的汉子都快哭了,“品兰,没事的,孩子流了就流了,我两还年轻,以后再生就是了。”
周品兰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面对着陌生人一样,“不是流了,是我去县城里打掉的。”
其实春妮跟白月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有睁眼,她也实在不想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白月面前。
“你说啥!”
出乎意料地,这三个字不是从刘铁的口中说出的,而是他亲娘叶翠花。
跑去喊叶翠花的人才到半路上就碰见她了,原来叶翠花也正往这赶来,当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媳要‘不行’了的事。
这下两人一碰头,嘴皮子一动,把情况一说,可把叶翠花给着急坏了,抡圆了腿就往知青点跑。
她可不是担心周品兰,她是担心周品兰要真是‘不行’了,以刘铁稀罕她的程度,还真有可能去殉情。
第15章 等着扬眉吐气 忍不下这口气
“我大孙子没了?!”叶翠花死死盯着周品兰的脸,企图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叶翠花再不喜欢周品兰,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们刘家的宝贝金孙。
她都打算好了,就算周品兰跟刘铁离婚了,大不了孩子他们养。
刘铁脸色一白,看向周品兰,“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这个玩笑也不是随便开的。”他紧了紧身侧的手。
刘铁周品兰不怕,但叶翠花可不是好招惹的,周品兰脸上划过一丝慌乱,但旋即又镇定了下来。
她冷静而又镇定地看着刘铁,既是说给他和叶翠花听,也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你以后别再找我了,孩子我已经打掉了,我两没任何关系了。”
刘铁勉强扯了扯嘴角,上前想拉周品兰的手,拉了个空,“瞎说啥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整个队都见证了。”
周品兰低下头,谁也不看,“没有结婚证的婚姻算哪门子结婚。”
乡下地头人家只要过了聘摆了酒进了一屋就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两了,谁会特意跑到城里去领证。
还真别说,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周品兰跟刘铁没有一丁点关系。
谁承想她会钻这个空子,叶翠花冷笑,真不愧是城里来的知青,这份心眼,呵。
原来她早就想好了,白月一怔。
假若高考没恢复,周品兰嫁入殷实的刘家,把刘铁拴的紧紧的,然后母凭子贵,刘传根叶翠花免不得看在孙子孙女的份上,多让她一点,她在这白家村就是头一份。
现在高考恢复了,周品兰考了试,心里有把握了,孩子一打,等录取通知书一到,她甩甩屁股就走人,一跃成为飞上枝头的金凤凰。
每个人每件事都被她算计到了,若不是时候不对,白月真想笑出声来。
“走,我们回去!”叶翠花一把拉过刘铁的胳膊肘,看都不看周品兰。
“妈,我不走……”都这个份上了,刘铁还是不想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却不是叶翠花打的,而是刘传根。
他一向拿着烟筒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刘铁的眼神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
整个公社,谁不羡慕刘家的日子,一家五个男丁,刘传根又是大队长,更别提当兵的刘家长子刘钢,那带回来的麦乳精、水果糖,全队的人都看见了。
刘传根走到哪腰板不是挺得直直的?
现在,全家的脸都给刘铁和周品兰这两口子丢光了!
刘铁的两个弟弟躲在人群中,更是一脸害臊。
刘传根是断掌,打人极疼,刘铁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刘传根发这么大的火。
“人家就是看不上你,还不明白吗?”
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周品兰的时候,俏生生的姑娘,乌发红唇,轻轻一笑他的心都在颤抖。
这段感情,从始至终都是刘铁一头热,周品兰看上的根本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刘家的家境,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他刘铁不过是石阶上的青苔,可有可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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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点的这场闹剧人尽皆知,最终刘铁还是给刘传根跟叶翠花拖回家了。
但周品兰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是整个白家村大队以及整个公社第一个‘离婚’的女人,人人看了她都先带了三分嫌弃。
刘传根能当上大队长自然不是好惹的,周品兰让他们刘家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还打掉了孩子!刘传根哪能忍下这口气。
在这乡下地头,想要搞一个毫无背景的知青是很容易的,隔天刘传根就借着干活人手不够的借口把周品兰从轻松的猪场调到了施冬肥那组。
大冷的天,又要提着厚重的桶,又要忍受冬肥腥臭的味道。
再加上周品兰刚刚小产,身子骨还没养回来,没过一周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越发地摇摇欲坠。
越是这样,她就越期盼高考的结果。
且忍忍吧,扬眉吐气的日子就快到了!
第16章 高考出成绩 有人欢喜有人忧
高考成绩出的比想象中的快,县城里已经贴了红榜,分散在各个公社大队的知青们的成绩则是整理好了送到各大队长手中。
刘传根拿着邮差送来的县里教育局的成绩单,还有些回不过神。
当下第一件事,就是用队里的大广播通知所有参加了高考的知青来他这看成绩。
知青们来的很快,不仅是知青,社员们也是熙熙攘攘地挤到刘家。
高考诶,多大的事!
大家都想知道,他们这个山窝窝能飞出几只金凤凰。
周品兰来的尤其快,自打发生那件事以后,她除了按时上工,几乎都不怎么出现在队里了,仿佛没有她这个人。
现在猛地见她,大家都吓了一跳。
周品兰原本相貌就好,再加上在刘家着实过了一段好日子,整个人就像沁出蜜汁的花朵一样,到哪都能吸引一众目光。
如今的她颧骨高高突起,两颊凹陷,哪有之前和陈莲并称大队两朵花的模样。
她挤开人群,跑到刘传根面前,双手撑住书桌,眼里露出摄人的光芒,“我成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