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虽然不知道云哥儿要那么多把干吗?不过生意上门,方木匠不可能拒绝:先交一半定金,过几天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有了擦板,接下来就好办了,邹云挽起袖子,拿起一颗圆圆胖胖的大个红薯呼哧呼哧地在擦板飞快的上下摩擦,随着他的动作,红薯很快被削成糊状,顺着小圆孔落到盆里。
片刻,手中就只剩一小块,为了避免伤到手,邹云又指挥起站在一边做候补选手,闲着无事干的戚林道:林哥,你再帮我拿个木盆,晚上我们用剩下的这些红薯块煮粥,不然就浪费了。
林哥,你去帮我提一桶水来。
林哥,你去帮我烧一锅水。
自从做饭事件后,为了赔罪,戚林在邹云的□□下已经可以独立下厨了,虽比不上余舟的手艺,但在中等水平之上,邹云又愉快地把厨房交给他。
一个时辰后,10斤大且光滑的红薯总算变成糊糊,院子里也摆满了大小不一的木盆。
邹云甩了甩酸疼的手,巡视了一圈道:大功告成,接下来就是静候一个时辰。
是的,制造红薯粉的步骤十分简单,唯一的麻烦可能就是要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木盆底下沉淀出干净地固状粉块,如果想要出粉多且无杂质,你需要等上一天且要多重复几次洗粉,才能得到洁白的红薯粉。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邹云倒掉了木盆上的水,盆底下偏红的粉块映入眼帘。
掏出,捣碎,加水,搅拌。
很快,红薯粉就变成了透明的黏性液体。
用漏勺舀起,在热水上空转圈圈,一条条晶莹剔透的红薯粉就制成了。
在淋上酸辣粉的灵魂辣椒和醋,厨房顿时飘香四溢。
林哥,来尝尝合不合胃口。邹云交起一小筷粉条,递了过去。
却不料戚林直接握住他的手,低下头品尝。
邹云脸颊微微发红,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戚林指缝间因为握笔而生出的那一层薄薄的茧。
不错。入口的瞬间先是辣,辣的令人上瘾,随后老醋占据口腔,使人欲罢不能,最后就是□□弹弹的红薯粉,口感奇特。
是吧~小夫郎的尾音上扬,眼眸熠熠闪烁,要不是时间匆忙,在添上个卤蛋,简直绝了!!!
戚林看着他那被辣的红通通的嘴巴,一时呆滞住了,片刻后,伸出手帮他擦去嘴角沾着的红油,还摩挲了会儿,哑着声音道:云哥儿,你。
邹云惊慌失措,一颗心砰砰直跳,似乎要闯出胸脯,他猛地低头,感觉自己的耳根子都要烧的厉害,慌慌张张端起碗筷,脚步慌乱,眼神飘忽,结结巴巴道:宋宋大娘她们要来了,我我先出去。
葡萄架下,邹云不自觉摸了摸唇角,他用大拇指用力的抹了几下,想要把那令人发麻的触感给盖过。
邹云郁闷地趴在桌子上,含糊地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
厨房里,戚林清洗着碗筷,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表情,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眉眼间的舒展。
想着单吃酸辣粉太单调,于是邹云又灰溜溜地回到厨房。
他的脚才刚踏进,戚林就转过头看着他,夕阳柔和的光线把他平时过于分明的棱角磨平了一点,使他更加儒雅。
小心肝又一次颤啊颤,邹云恨自己颜狗的属性,看着美人,正经事都忘光光。
他摸了摸鼻尖,扯开了话题:林哥,你去把葱切成葱花,放在小碟子里。众口难调,邹云担心宋大娘她们不爱葱花,就没有直接加在酸辣粉里面。
而他就负责煎蛋,没有卤蛋,煎蛋也可以凑合。
等东西全端上桌,宋大娘和宋大壮也赶到了。
她们俩人老远就闻到香味,对今天的吃食更加期待。
大娘,就差你们了,快来尝尝。邹云热情地打着招呼。
简单的陶瓷碗里盛着快溢出来的粉条,上面还卧着鸡蛋。汤底是少见的红色,宋大娘被香味刺激的口腔一直在分泌口水:云哥儿,这就是加了那个那个辣椒?怎么这么香。
娘,快吃吧。宋大壮也被刺激的不断吞咽口水,拿起碗来吸溜得噗嗤噗嗤响,那对小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圆溜溜的。
宋大娘吃的就比较斯文了,但手上的动作也是飞快。
焦焦的蛋边裹着红汤底,蛋的口感更加丰富,真的太好吃了!!!宋大娘放缓速度,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第一次觉得蛋不够吃。
一碗下肚,两人都发出满意的叹息声。
还要吗?
要!嘶~宋大壮积极回答,大腿一疼,委委屈屈盯着宋大娘,眼神里写着:娘你干嘛掐我大腿。
宋大娘简直被自己的傻儿子气死,斜了一眼,笑眯眯道:不用了,云哥儿,剩下的你们留着自己吃,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别听你大壮哥,胡说八道。
这死孩子,关系再好也不能一直讨吃的。
宋大壮憋屈,心想,他娘现在碗底都反射着光呢!
邹云了然,不顾宋大娘的阻碍,又添上两碗:大娘再跟我客气,我就生气了,再说了,要不是你给我送来红薯,我都想不到这个方子。
红薯?宋大娘和宋大庄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吃出红薯味了吗?
最近一日三次顿顿红薯,哪怕红薯再香甜软糯,她们都吃到想吐了。
宋大庄战战兢兢开口:云哥儿,这粉条真的是红薯做的?你不要为了想我们多吃几碗就骗我们。宋大壮越想越感动,还抽了抽鼻子。
邹云满头黑线,这宋大壮也太脑补了吧,他简单把步骤介绍了一下,宋大娘才放心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小可爱们点个收藏。
第17章
吃饱喝足,宋大娘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试探道:云哥儿,那红薯你还要吗?
要!邹云脆生生的应着。
好,明天我就把地里的红薯全给你拉过来。这件事一直压在宋大娘心里,让她彻夜难眠,一下子解决,她松了口气。
对了,大娘,你能不能帮我在村里找10个信得过的人来我这儿研磨红薯,工钱一天50文。
红薯的保质期长,通常可以常温存储1~2个月,不过家里太小,实在没有空间堆放,还是快速磨成红薯粉方便放置。
云哥儿,现在正是秋收时节,村里身强力壮的男人都在田地里,大娘只能寻一些半大的小伙子和一些小哥儿。
农忙时期,妇女得在家里做饭,给自家男人送饭,送水,有时也要亲自下田地,干农活。
宋大娘绞尽脑汁,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我待会儿去村里头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做。
宋大壮顺手摘了几颗又红又紫,看着香甜的葡萄,一次性全塞进嘴里,被酸得龇牙咧嘴,怀疑人生,他听了宋大娘这话,就不乐意了,嚷嚷道:云哥,你别听我娘胡说,就你这一天的工钱,半个村子里的人都争着要。
的确,农闲的时候,镇上接的活儿大多数是绣荷包,绣一晚上,黑灯瞎火里摸索,眼睛都快熬瞎了,一天也才20~30文,要是掌柜嫌弃针脚不密集,还得砍半价。在云哥儿这里,离家近,省了牛车钱,一个中午就净赚50文,要不是他家几亩田忙不过来,他都想过来凑个热闹。
宋大娘老脸一红,她这个人性格就是喜欢多虑,没有把握的事,绝不会开下海口,会给自己留点余地,见自家儿子拆她台,她又一次狠狠拧了一下宋大壮的大腿肉。
翌日清晨,柔和的阳光洒落在田埂上休息的人身上,陆陆续续有家里人来为自家男人送饭,一片温馨。
一声尖锐的女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村长,你得给我们想办法啊!那么多红薯,卖都卖不出去,接下来的一年我们一家老小还怎么活。还一把把站在她身边的瘦小的小哥儿扯过去,狠狠拍打了几下:都是这个瘟星害得,去年红薯那么赚钱,今年他来了之后就跌价。
那小哥儿黑瘦黑瘦的,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在凹下去的脸颊里显得突兀,破烂不堪的衣服被扯的从肩上脱落。
老村长看着就头疼,这吴氏,贯会这样威胁人,前些日子这孩子被打,大家该让步的让步,该妥协的妥协,可日子久了,大家心肠都变硬了,看着这孩子被打,也权当没有看见。
老村长叹气:吴氏,你讲点道理,这关宁哥儿什么事?不就是你眼红前年张家红薯赚钱了,盖屋子了,要不是我们村里人劝着,你今年红薯可不止占了一半地。这宁哥儿也是个可怜的,唯一疼他的奶奶在去世之前撑着一口气把他送到吴氏这儿,希望吴氏给他一口饭吃。
刚来的时间白白嫩嫩,这才过多久,人就成这样了,干瘪干瘪的,手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肩头上的淤青黑的发肿。
吴氏听了号啕大哭,又大力掐了宁哥儿:呜呜呜,村长,我可不管,你看这扫把星来了,俺家出的都是啥事,俺男人摔断腿,儿子落选,这不都是他害得。
老村长摆了摆手:吴氏,你自家的事关上门自己解决,别闹得人尽皆知。
老村长这是不管的意思了,吴氏连哀嚎都忘记了,呆滞住,这招现在对村长也不管用了?又不甘心,手上动作更狠,对着宁哥儿咬牙切齿道:你是哑巴吗?连哭都不会?
只可惜就算这样,小哥儿也只是抿嘴,一声不吭,似乎察觉不到疼痛,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人。
待吴氏带着恨意走后,宁哥儿拉上衣服,准备再次下田,老村长带着愧疚,拿了个馒头塞进宁哥儿的手中:宁哥儿,吃点馒头,干了一天活了,休息一下。
而云哥儿依旧愣着,没有半点生气,待村长走远,才一个人默默找一个小角落,狼吞虎咽啃着馒头。
他早上只喝了一碗米汤,底下只有几颗稀疏的大米,干了那么多活儿,吴氏连吃的都没有带给他,还挨了一顿打,现在就是又饿又疼。
想着想着,他又思念起奶奶,那个脸上总是带着笑意,会把最好吃的东西藏着过他吃的奶奶。
宁哥儿猛地用袖子擦了眼睛,自己一定要好好挣钱,好好为奶奶安葬
宋大娘来的时候,大家正准备下田,她急忙唤住:有没有人要去云哥儿家削红薯啊,一天50文,不包吃。
云哥儿?那个小混混?宋大娘,你可别被他骗了,就他整天偷鸡摸狗样儿,哪里来那么多钱。一个小媳妇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大娘,你可别被他骗了。更多的人应和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云哥儿夏季在镇上卖冰粉,赚钱,这些人都不知晓,之前游手好闲倒是全村子都知道。
宋大娘百口莫辩,千言万语最终转换成:真的没有人去?一天50文,比绣荷包转多了。
大娘,这地里忙,实在走不开。
大娘,我先干活了,都耽误好久了。
一眨眼,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老人家和小哥儿还在犹豫,但没有人主动开口。
大娘,我想去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嗓子发干,宁哥儿使劲刮了下唇壁,使之分泌口水,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还特意整理了头发,局促不安地开口道,哪怕最后被骗,一分钱都没有赚到,他也想要去试一试。
毕竟一天可以赚50文。
宋大娘没想到宁哥儿居然会开口,眼里不复死气沉沉,夹着这一丝丝的期待,是的,期待。
宋大娘知道这孩子在吴家待得苦,遂点点头:宁哥儿,每天中午去云哥儿哪里,那你地里的活儿怎么办。
宁哥儿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很快又消逝了,他慢慢道:我早上早点起来干地里的活儿,下午等舅妈走了,我跟大哥求求情,大娘,我不怕累,不怕苦,可以的。
宁哥儿说到最后,尾音微微发抖,生怕大娘拒绝。
好。大娘摸了摸他的头,叹息道:好孩子。可惜就是命苦。
宁哥儿起头后,还在犹豫的几个人也同意了,大不了就吃一堑长一智。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求收藏。
第18章
黄大爷坐在板车上,嘴里叼着一根老烟枪,吞吐着阵阵白烟,悠哉悠哉喊着:宋氏,快点把红薯搬上来,等你好一会儿了。
好嘞。宋大娘一脸喜色,急匆匆催促道:大壮,快把竹筐运上来。
她们一早就把地里的红薯全挖了出来,如今全堆在竹筐了。
刚才取笑宋大娘的小媳妇瞬间停住脚步,眼里尽是算计:大娘,你这红薯云哥儿全要了?结合云哥儿一下子招10人,她隐隐猜测出结果。
没有,云哥儿就要了一部分,剩下的我就是收进仓库了,改天一起拉到镇上去卖,省的在田地里碍眼。
真的?那小媳妇狐疑道,明显的不相信。
云哥儿摆摊卖冰粉,金桂华略有耳闻,只不过她寻思着里面还要添红糖,山楂,花生碎,赚不了几文钱,没太在意,可看宋大娘这意思,这段时间云哥儿赚了不少银钱啊。
宋大娘摸了摸鼻子,避而不答。
云哥儿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村里头每一户人家都有好几百斤红薯,云哥儿不可能一次性全都收购,她说什么也不能把云哥儿给害了。
那小媳妇还想说什么,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宁哥儿注意到了,于是开口道:大娘,我帮你一起搬。
谢谢宁哥儿。宋大娘晓得这孩子是为了她解围,顺势答道。
隔天巳时,宁哥儿看着舅妈走远了,大着胆儿跑到还在埋头苦干割着稻子的吴大朗面前,内心忐忑:大哥我想去云哥儿家削红薯,我我昨天和宋大娘说好了。
吴大朗挺直了身子,他膀大腰圆,脸上还有一道陈年旧疤,从眉间延伸道嘴角,看着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