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紧跟着,似乎总算回过神来,神色一变,猛地住口,一声爆喝:“大胆!你身为高昌国师,企图从我嘴里,套取我大唐的作战计划,你意欲何为?”
刹那,成化昌身上衣服都汗水湿透,两腿发软,幸好两名侍卫眼疾手快搀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如何不清楚,昔日泉盖苏文数万大军,可就是死在那飞伞队之手?
瞬间急得都快哭了,声音更含糊不清,“凌县公万万不可答应,不可答应呐。”
又赶紧朝门外一挥手,“快,快,把东西都搬进来。”
顿时,便见门外,那些随行而来的高昌车夫,一股脑往院子里搬东西,什么珍珠玛瑙,金银器具,西域的奇珍异宝,令人眼花缭乱。
一?眨眼,就在院子里,堆起了一座大山!
然而楚长生却一下子怒了,板着脸,“成化昌,你这什么意思?贿赂本公爷?”
“你放肆!你是真想让本公爷,担上一个私通敌国、谋取私利的罪名?告诉你,我乃大唐二品县公,岂能做出如此之事?”
可没想到,话音未落,却见成化昌,“噗通”一声,便已跪在了地上不停摇头,如同打摆子,“不敢,不敢,这份薄利,本是我家王上朝贡给大唐皇…,哦不,是专程为凌县公准备的!”
“我家王上,向来久仰凌县公大名,敬佩凌县公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之名。”
“略备薄礼,还凌县公万万收下!日后必定厚礼相赠。”
于是乎,李世民硬是看呆了!
这小畜生跟李泰一套一套的,无中生有、暗度陈仓,这是要把这高昌活生生给玩死啊!
瞧瞧,三两句话,什么“飞伞队烧城”,什么“攻灭高昌王城”,把这老头给吓得!
可关键那一大堆金银珠宝,本来全是朕的!
五车!
足足五车啊!
转过头却见旁边崔礼,不知何时,又掏出了笔记本。
紧跟着,便见成化昌迫不及待从地上站起来凑上前来,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
可刚要开口,却又谨慎地看一眼旁边李世民几人,压低声音,“凌县公,这几位是……。”
却见楚长生,又是一怔。
似乎总算反应过来,这家伙还有机密大事相求。
随即,却无所谓地一咧嘴,“国师有何事,尽管说吧!”
伸手一指李世民与崔礼,“这位是我家一门生意的大掌柜,老李,实在人!”
“这是我朋友,跟本公爷私交不错。我还有心,将他家女儿,认作干闺女。”
“都是自己人,嘴巴也绝对严实!”
崔礼瞬间一个踉跄,老脸发绿。
顿时,果然只见成化昌,虽依然小心翼翼,倒也放心了不少。
焦头烂额,半晌,オー声长叹,“哎,昨日之事,凌县公也看见了,如今,我家王上已经被关进大牢。”
“而且据贫僧打探到的消息,皇帝更是龙颜大怒。听说,今日早朝,皇帝因为太子受伤一事,都气得把御前桌案给砸了。”
“还有刚才,贫僧也看见了,那魏王殿下可也是极力主张,诛杀我家王上,对高昌用兵,甚至都来找凌县公借飞伞队了!”
“?连作战计划都拟好了!”
一时间,忧虑焦急之色更浓了,“如此一来,我家王上危矣,高昌危矣!”
“贫僧斗胆,还请凌县公,能从中斡旋,打消皇帝对高昌用兵的念头啊!”
“昨日在京兆尹衙门外,贫僧可是听魏王与那左金吾卫将军都说了,皇帝对凌县公极为倚重,还经常天子摆驾县公府上,问询国政大事!”
满脸哀求,“此事,如果能有凌县公从中斡旋,我家王上与高昌,才可平安度过此劫难!
大恩大德,王上,一定没齿难忘!”
可这时,却楚长生,脸色却刷地变了,一声爆喝,“你大胆!”
哪还有刚才的气定神闲,勃然大怒,面色铁青发紫,“成化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信不信,就凭你这番话,本公爷就可立马将你拿下,交朝廷治罪?”
“你拿本公爷当什么人了?我楚长生ー向大公无私,忠君爱国,岂能做这等蝇营狗苟之事?”
“我告诉你,本公爷之所以刚才与魏王殿下闹得不愉快,不是包庇高昌,而只是希望,陛下不要仅因为一时冲动,便仓促用兵!而当深思熟虑,制定一套更稳妥的作战计划!”
“你高昌国王,公然对我大唐太子行凶,事关我国之尊严,岂可儿戏?”
““我身为朝廷二品县公,又岂可做这为谋私利暗通敌国之事?”
顷刻,情绪还无比激动起来,一声冷哼,“如果国师是为此事而来,那就免开尊口!”
又一指远处,那一大堆金银珠宝,“还有把这些也带走,本公爷消受不起。请便吧!送客。”
刹那间,却见成化昌,更一下子急了,额头冷汗直冒,面色惨白,“凌县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
“凌县公节,大公无私,贫僧敬佩有加!”
声音哆嗦得厉害,“贫僧自然不敢,如此冒犯县公爷。可这不,就是希望能与凌县公商量,找一个大唐与高昌都能接受的方式,来解决这个事吗?”
“哦对了,就今日ー大早,贫僧已派出手下,快马加鞭回高昌,只要凌县公,能劝说大唐皇帝,打消诛杀我家大王、对高昌用兵的念头,您就是高昌的大恩人!”
“不久,还有更加厚重的大礼,请凌县公笑纳!”
说着说着,都已带着哭腔,“实不相瞒,自昨日出事起,贫僧与丞相鞠善臣,可就四处奔波到处走动,却奈何,大唐这些朝官们,都如躲瘟疫般,全都闭门不见!除此之外,昨晚,朝廷还来了旨意,不准贫僧与丞相离开大唐境内!”
“如果大唐对高昌用兵,那毫无疑问,贫僧这颗脑袋也就保不住了啊!”
“还请凌县公,看在与我佛有缘的份上,救救我家王上,也救救贫僧啊!”
于是乎,李世民便欲哭无泪了,直勾勾看着这一幕,硬是如同看神仙?。
卧槽!
这小畜生,活生生把这高昌国师给玩死啊!
可接下来,却更让他完全傻眼了。
只见这小畜生,倒是再没说话,讪讪看着成化昌这副心力交瘁的模样,似乎也心软了不少。
半响,倒是一反刚才的勃然大怒。
一声长叹,“哎,小昌啊,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跟你交心了。知道昨日,本公爷为何,冒着被皇帝治罪的风险,也保下你吗?”
“本公爷诚心信佛,对你们这些西域高僧心怀敬重,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听说那崔家姑娘,崔燕把你给揍了,要知道,本公爷与崔家,那可是宿敌啊!就那崔燕的父亲,礼部尚书
崔礼,天天在朝堂上弹劾本公爷!”
“你说说,国师乃得道高僧,不就是在长安城,调戏一个良家妇女吗!她崔燕,居然亳不留情,大打出手,暴打堂堂高昌国师影响两国关系!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所以,本公爷是打算,借此机会很参那崔礼一本!”
又一声苦笑,“可谁知道,却发生了后面那一档子事!鞠文泰都被关入大牢,这弹効崔礼的想法,也只能搁浅了!”
“可不管怎样,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所以我才保下了你!”还朝不远处崔礼一噜嘴,“老崔,你说是吧。”
崔礼面色一黑瞪着他,不说话。
瞬间,成化昌却一下子激动起来。
这番话,说到心坎上了啊。
老泪刷地一下就滚出来,“好一句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凌县公果然是明事理之人呐。您是没看见,那崔燕,下手一点不留情,那是往死里打啊!”
“您瞧瞧贫僧这张脸,就是她用脚踹的。”
楚长生讪讪着他那张依然淤青不消,从鞋拔子变成猪腰子的脸,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半响,才ー声呢喃,“哎,昨日你在长安城,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怎么就没遇上本公爷。”
成化昌使劲揉湿润的眼角,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要是当时,凌县公在场就好了。”
李世民嘴角猛地一抽,嘴巴微张,完全如看白痴。
这高昌国师,怕是个傻子吧?
大街调戏良家妇女遇到的不是崔燕,而是这货,恐怕就不是脸被踹这么简单哦。
你这一脸意动,是几个意思?
然而,只见楚长生,却又一声长叹,摇头晃脑,“哎,昨日太子殿下重伤的事,本公爷扪心自问,也挺同情你家王上的!说实话,太子殿下协理国政,勤勤恳恳!”
“据我所知,为了协助陛下治理好天下,太子殿下废寝忘食、积劳成疾。这段时间,听说身体一直不大好。”
“而且昨天,你家王上不就是那么轻轻推了他一把,还在不知太子身份的情况下,结果就把他伤得那么严重。”
“说起来,你家王上也挺冤枉的。毕竟无心之过。”
“是啊!是啊!”顷刻,便见成化昌,更感动得老泪纵横,揉着眼眶,更咽不停,“凌县公真是心如明镜,真是明事理识大体之人,我家王上,冤枉吶!”
“他要知道那是大唐太子,怎可能会动手?而且,怎就那么凑巧就轻轻推了ー下,太子就伤得那么重,血流了一地。”
可没想到,楚长生却又一脸苦笑,眉头紧锁,满是惆怅无奈,“可关键是陛下与太子不认为你家王上是冤枉的啊!”
“他国之国王却在大唐的京城,重伤大唐的储君!这是对大唐极大的侮辱,事关国家尊严!”
“所以,要劝说陛下息怒,放诛杀鞠文泰、出兵高昌的想法,难呐!”
不紧不慢,掏出旱烟袋,点燃,一口接着一口抽着,似乎冥思苦想许久,才又话锋一转,“除非……。”
“除非什么?”成化昌顿时一喜,抓着他袖子,追问。
“除非高昌,得拿出让陛下心动的诚意来,这事才可能有转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