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晃了晃瘦骨伶仃的双腿,俯身弯起唇角:“叫做《送别》,你若是有要别离的故人,可以唱给他听。”
“那你为什么唱这个?”小孩子的嗓子很粗粝,可能是损伤了声带。
傅挽低下头想了一会,枯黄的头发躺在发黄的裙子上,有些可怜,“因为人生时时刻刻都有离别,无论什么时候唱都是一样的。”
“你不会难过吗?”
这回傅挽毫不犹豫,“不难过,难过也阻止不了别离,不如好好过好当下的日子啊。”
她抬手揉了揉小孩子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喊了他一声什么。
他叫什么来着……
“姐姐,姐姐!”
傅挽被惊得猛地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房门猛地被推开,少年人焦急的脸上满是错愕。
傅挽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下一滑,咕嘟咕嘟把自己整个人淹没在自己的洗澡水里。
崔景原本要立刻关门的,结果却见崔颖宁二话不说把自己全塞进水里,犹豫一霎,还是闪身进来,关上门,心里狂跳。
“姐姐。”他喊了一声。
傅挽被吓得又往下沉了一寸。
崔景看着平平静静的水面,也有些慌乱,“姐姐,你快出来!”
傅挽:!!!她没穿衣服怎么出来???
傅挽觉得自己快憋傻了,但是崔景却还是不走。
崔景看着水面,焦急道:“姐姐,我……我闭上眼睛了!!”
傅挽:啥?
顿时有一双手伸过来,刚开始是碰到了她平坦的腹部,惊得往上一收,又伸了下来,稳稳地架住她的腰,将人湿漉漉地从水里捞了出来。
傅挽觉得自己这张脸烫得,怕是加点孜然就能直接上碟子了。
少年人胸口结实精悍,胸口如同擂鼓,跳动得过于快了些。
傅挽慌忙捂住胸前,指挥道:“往后转,走。好了,右转……停停停,把我放下。眼睛先别睁开!!!”
崔景连忙闭上眼,想到刚刚一瞥看到的纤腰细腿,雪白的脸上尚且绷得过于严肃,耳朵却早就红得不行了。
傅挽连忙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这才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好了,你出去吧。”
崔景如蒙大赦,说话都结巴了,“哦……好。”
转身便三下二除五关门,等关了门,他的脸才霎时红到了底,回头看了一眼,连忙出了婵娟院。
傅挽听到关门的声音,探出一个脑袋把房间四处都瞧了,确定人已经走了,才长长出了口气。
她觉得一张脸烫得不行,也不知道是憋气憋的,还是羞的。
过了好半天,傅挽摸着自己的脸,觉得不是那么烫了,才做贼似的爬起来,迅速把衣裳穿得严严实实,还特意加了一件宽大的披风,彻底把自己身段捂严实了,才扶着额头叹气。
完了,她作为长姐的尊严碎了一地。
啊啊啊啊!!
傅挽在房间待了好久,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装作没发生这件事。
但是得试探一下,月白她们有没有看到。
……
“我洗澡的时候,院子里有人么?”傅挽道。
月白道:“平日掌厨的嬷嬷和她身边的两个小丫鬟一起告了假,我们几个人都去了小厨房给娘子做菜。”
傅挽看着一脸懵逼的月白,心算是放下了。
这件事既然只有她和崔景知道,那么他肯定也会装作没发生,甚好。
傅挽正想着,外间的丫鬟进来通报,说崔景来了。
傅挽:“……”
还给不给她点时间装淡定和平静。
“进来吧,月白,你下去。”
崔景再进来,已经换了一身干衣服,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平静。说实话,要不是傅挽尴尬到浑身难受,还真会怀疑这件事只是她的一场梦。
崔景站在傅挽七步外,躬身行了个礼。
傅挽只能绷着一张脸装平静,道:“坐吧。”
崔景坐下了,却垂着眼没有看向崔颖宁,只是道:“姐姐,我是担心你被水淹到和呛到,所以……”
傅挽好不容易绷好的脸险些稳不住了。
“原来如此。”傅挽躺在被子里那会就想明白了,崔景估计是担心她,此时他说明白了,她也就放宽心了。
他不过是担心她,才这样做的。
一遇到紧急的事儿,脑子就有些不好使,她之前就是这样,所以十分理解。
傅挽抬手揉了揉少年脑袋上翘起的一缕呆毛,笑道“我就猜到了,你定然是担心姐姐,这才乱了方寸。”
少年垂下眼,眸子里闪过一丝羞涩和一丝说不出来的意味。
他虽然担心她,有些乱了心……可却是因为……
傅挽算是把心结放下了。
“好了,我听说你这些日子都在外奔波,皆是为了找我。”傅挽看了看少年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温声道:“姐姐劳你费心了,我如今回来了,你先去好好休息。”
崔景摇了摇头,笑出一对小虎牙,像是一只刚刚长成的小狼狗,只在她面前撒娇乖顺。
“姐姐是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回来的?”
傅挽就将早已编好的那番话告诉了崔景,当然,细节渲染上力求真实接地气,总算是让这件事听起来颇为真实。
崔景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阿景应该尽量找到那位侠士,也好报答他的大恩。”
傅挽有些心虚,只是道:“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出来,心里记得他的恩情,即可。”
崔景点点头,笑道:“那依姐姐说的。”
傅挽见糊弄过去了,便立刻转移话题,道:“这个链子,可怎么取下来?”
这个链子倒是很长,她在房间里行走是尽可随意的,但是她总不可能不出门。
崔景的目光这才落到她的链子上,他之前就看到了。
尤其是少女躺在软绵绵的锦衾上,雪白的脸上眸子含雾,脸颊染红,身姿纤细曼妙,细白的手腕上套着一只冷冰冰的手铐,看起来满是让人冲动的凌虐感。
她无论什么样子,都好看至极,圣洁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