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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还好。明明已经是春日,可今天出门的白渺却披上了秋冬才会穿的大氅。
    歧仲沉默了片刻,他问:您这样做,值吗?
    虽然歧仲不知道白渺到底在那天做了什么,但眼见这几日青年的虚弱,他也不难猜出这背后的事情,尤其还有一句白渺那日的回答有得必有失。
    而此刻歧仲的问题,便是对于那晚白渺所言的疑惑。
    值得的。白渺浅色的唇微微弯出一个弧度。
    可是陛下
    他会认同我的。
    实则不然,白渺清楚的知道,若是武帝真的知道他私下里干了什么,恐怕并非认同,而是大发雷霆。
    对于白渺的回答,歧仲保持了沉默。作为武帝的下属,他也跟随在了那个男人身边多年,自然不可能不了解成武帝的心性,若非这些年不是因为白渺的存在,恐怕暴君的名头不会这么容易消失。他知道,武帝是凶兽,但这只凶兽的锁链却被递在了白渺的手中。
    见歧仲沉默,白渺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带着病气的笑容: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歧仲看着眼前青年的眸子,那一汪如水的玉色,却无端叫他想起了几个月前看到的雪肤红龙,昳丽霸气。
    *
    堰州城内经过这几天的磨合,逐渐出现了一种众人都默认的行事准则没有得病的百姓们不会再闹事,反而是帮着侍卫、医者们一起巡视、熬药,而被感染的患者们则是在床上养病,安安分分,克制守己。
    与此同时,从皇城中派出的第二队物资也到达了堰州城门口。
    凡是能参加此次物资运送的人,皆是自愿的,朝廷会开出极大的酬劳,但相应的来到这里的人也会面对可能被鼠疫侵染的危险。但利益越大,人的胆子也就越大,所以在酬劳的驱使下,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成为运送物资中的一部分,当然这其中也不少有真心实意担忧堰州瘟疫之人。
    午后的阳光正好,州长派人将物资队接到了州府内。
    这一次的物资还是药草、烈酒和口罩,毕竟这几样东西放在堰州城内就是消耗品,一天差不多就能用掉很多,即使众人在源源不断地补给,但仅凭借堰州的百姓是不够的,因此远在皇城的容素也时时刻刻关注着情况,准备物资的手绝不发软,一定要保持好有足够的后备支持力。
    除此之外,《大胤十日报》也如实将堰州州长递来的信件转述为报纸上的内容,叫大胤的每一个百姓都不会错过这一次的天灾人祸。应白渺的想法,李仲会真实地将堰州城内有多少人患病、多少人死亡的数目一一列出,而《大胤十日报》自然也是将其尽数记录,正好叫百姓们极其直观地看到了这一次鼠疫带来的后果。
    当然除了实事播报外,容素还在《大胤十日报》上新开辟了一个小栏目,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病乱。在这个栏目中,容素会将自己所知道的,有关于预防疾病的内容分享在其上,例如饭前便后要洗手、不随意吃野外猎杀的鼠类、家中常备板蓝根、多吃蔬菜水果等
    毕竟这一次堰州鼠疫也是足够给世人警醒的,大家伙谁也不希望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因此容素新开的这一个栏目可谓是获得了空前的相应,毕竟谁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呢?虽然这个栏目中的内容不过是细微,但只要人人能从这些微末出发,那么长此以往必然能带来一种好的走向。
    这一次运送物资的队伍中,还有几个医者、护卫便是因为看了《大胤十日报》而自愿加入的,他们并非为了丰厚的报酬,而是为了这世间的苍生。
    当白渺披着大氅从城中转了一圈后,李仲正好在州府的门口迎上了他。
    大人,物资已经搬到了后院,您要去看看吗?州长李仲询问。
    白渺点头,那便去吧。
    几人抬脚就走向后院。
    白渺一贯放心容素的安排,这一次送来的物资也没有任何问题,他便立马吩咐侍卫们讲起分发下去。
    待他下完指令后,还没走两步,就身子一个虚晃、脚步踉跄了一下。
    大人!
    小殿下!
    离得近的李仲、歧仲等人都忍不住上前相扶,但他们终究慢了一步,白渺摇摇欲坠的身子被队伍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扶住了。
    大人,您还好吗?这人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可手臂上的肌肉却遒劲有力,牢牢搀住了白渺发软的腰,便是隔着一层大氅,白渺都能感受到对方手臂上的灼热。
    这样的热度叫他熟悉。
    白渺有些迟钝了楞了一下,待他对上了男人那陌生的面孔后,才想要挣脱对方的搀扶,无事
    但这人的力道很大,虽然控制着不曾伤到白渺,但也叫白渺无法挣脱。
    他道:大人,您站不稳,属下先扶着你吧。
    白渺蹙眉,他刚想制止,却又奇异的停下了动作。
    一会儿后,他道:扶我回屋吧。
    同时他对身后的人说:该忙什么就忙去吧。
    是。
    待众人远去后,这男人还牢牢扶着白渺的腰。
    他们两人走得很慢,就像是在春日的庭院中漫步一般,倒是衬着这春光好景,别有一番风情。
    你叫什么名字?白渺率先开口。
    余人雨。男人轻声道。
    白渺一顿,他侧头看向对方的面容,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几乎没有任何特点,就是扔到了大街上都叫人难以揪出来。
    银发青年抿唇一笑:陛下!
    男人轻哼一声,倒是在被点破身份后直接将人拦腰抱在了怀里。
    而白渺也顺势抬手环上了武帝的脖子,将自己的重量全部交付给了对方。这几日失去花瓣后,白渺的妖力有了一定程度的损伤,最主要就表现在他身子虚弱困倦,且平日里灵敏的感官也有所退化,至于想要恢复原本二次进化后的巅峰状态,怕是还得半月有余,这也是白渺在第一眼见到武帝没有认出来对方气息的缘故。
    此时他缩在武帝怀里,慵懒得像是一只猫咪。
    但很快,武帝的问题就叫他无法放松了。
    你怎么会这样虚弱?
    成武帝是习武之人,本身武功极高,对于人的气息也非常敏感。而白渺作为他同床共枕的皇后,武帝对于青年二次进化后的身体强度了若指掌,因此在第一眼见面的时候,他就能从白渺的唿吸、脚步上判断对方的情况,而得到的结果竟然是白渺处于一个非常虚弱的阶段,简直同上一次被玉殊抓走后的状态有得一拼。
    白渺嘴角僵了僵,他搂着武帝脖子的手臂不禁紧了紧。
    怎么?你想勒死朕?涂修霆冷笑,他就知道白渺一定背着他做了什么,而这事情必然与堰州瘟疫有关。
    不敢、不敢。
    白渺连忙回答,他将自己的头靠在了武帝的肩膀上,小声道:陛下,我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好吗
    作者闲话:  一更
    第250章 小可怜与不高兴
    好,朕听你说。
    武帝将白渺拦腰抱回了屋里,这才大刀阔斧地坐在榻上,至于银发青年则是被他拘在怀里,不能动弹。
    白渺无端有点儿紧张,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这一次的事情武帝必然不会轻易饶过他。
    怎么不说了?朕等着呢。说着,涂修霆挑挑眉,倒是自顾得将床头小柜上放着的凉茶端在了手中,他晃着手指将茶杯举在了唇边,正准备饮下,却动作一顿。
    白渺刚准备张嘴就看到了武帝滞怠的动作,他只好先问道:怎么了?
    武帝不曾说话,只是蹙眉看向手中的茶杯,可沉静的眼里却压抑了更多的风暴。
    春景正好,屋里的温度事宜,可坐在武帝怀里的白渺却忽然有些发冷他刚刚才想起来,前几日他闭门不出、滴水不进,倒是因为二次进化后的妖体而不用忍耐口渴、饥饿,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习惯了用饭,确切来说是白渺喜欢满足自己的口舌之欲。
    但那几天由于他舍去了自己本体的一枚花瓣,这样的后遗症光难受就叫白渺有得受了,便也忽略了饭食的问题,因此前几天屋里的茶水也不曾被拦在门外的下人们更换。可从白渺正常出门后,屋里的点心、茶水便也有了后厨的人继续准备,至于武帝此时手中拿着的这杯茶,便是今早下人们新换上的。
    而这几日用来泡茶的水,自然是来自于堰州城内唯一的水源,也是那溶解了白渺莲花花瓣的水。
    白渺的表情逐渐凝固,他不知道武帝能不能察觉到水中细微的变化。
    但是他希望没有
    只可惜,白渺的盘算在武帝那里便不太管用了。
    涂修霆五感灵敏,加之他与白渺日夜相拥,最是熟悉白渺身上每一处的气息,而这茶水中的淡香虽是被稀释了很多,且有茶味儿覆盖其上,但依然逃不过武帝的鼻子。
    武帝几乎是一针见血的问道:渺渺,你对这儿的水源做了什么?
    白渺讷讷,他他小心地看了看武帝,见对方眼里都是认真执着的神色,他才艰难开口道:
    堰州瘟疫,之前从宫中送来的药方只能抑制部分病情,但是对于病情较重的人来说却没有什么作用。
    我、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一个整个城池消亡,也不忍心看到众人努力的结果付之东流
    所以我有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解除燃眉之急。
    那便是用我本体的花瓣,放入堰州城的水源之内,待花瓣上附着的妖力降解后,随着众人喝水、吃药的空隙,就可以抵御疫病。
    白渺虽是妖精,但也是吸收了天地日月间精华的妖,更何况他的本体在经过了二次妖体进化后,便得到了质的飞跃,虽然比不上志怪神话故事中的仙品,可就单单是他本体上的一枚花瓣,所能具有的力量也是常人鞭长莫及的。更何况重瓣白莲本就不是凡品,所以现阶段白渺割下花瓣、放入水源中的作用,远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大。虽还不能生死人活白骨,但剔除盘踞在人体内的鼠疫却还不在话下。
    只不过因为他是将花瓣捏碎融入水中的,所以将百姓们治愈的疗效也会有一个比较缓慢的过程,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然而然。
    武帝听此,握着白渺腰的手臂立马收紧,他近乎咬牙切齿道:失了花瓣,你会怎样?
    我、我也不会怎样白渺心虚。
    渺渺,你当朕是傻的?武帝冷笑,身体发凉、气息不稳、畏寒虚弱,这不都是你现在的模样?
    我
    白渺动了动发白的唇,却说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
    你便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武帝忽然起身捏着白渺的腕子将人压在了墙上,膝盖插入青年的双腿之间,叫对方只能踮脚才能维持身体的平衡。
    这般被武帝压制在墙壁上的白渺微微发愣,陛、陛下
    武帝像是破笼而出的野兽,他目光阴鸷,却是用最狠的语气问出最温柔的问题:疼吗?
    白渺睁大了眼睛,他的睫毛颤了又颤,在武帝专注的目光下,眼圈却是逐渐红了起来。
    朕都还没教训你,你倒是先哭了?
    怎么?这会儿后悔了?当初是干什么的?你不是答应朕好好保护自己吗?
    别哭了难不难受、疼不疼?
    陛下在武帝的一连追问下,白渺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晶莹的泪珠缓缓从青年的眼尾滑下,又顺着脸颊一路聚集在了下巴,欲落不落的样子最是我见犹怜。
    武帝原本还一心怒火,可是见着自家小莲花哭成这副模样,他的心哪里还硬的起来,只是恨不得将人亲亲抱抱举高高,或是揉在怀中好生安慰一番,便是原先质问、冷硬的语气也瞬间变得柔和,乖,别哭了,朕心疼。
    呜呜陛下,我、我疼的
    当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家长,便会将自己的委屈倾诉,而白渺就是现在这种状态。即使他的委屈是自己作出来的,但之前他还勉强能故作坚强,可是当真正见到武帝后,一切的委屈才逐渐忍不住,只想一吐为快,然后获得对方的疼惜。
    你啊,武帝还能说什么?只能无奈喟叹,毕竟他深知自家这个小莲花真就是他的劫数。
    松开了对于白渺手腕的桎梏,武帝再一次轻轻柔柔地将青年发冷的身子抱在怀里,用内力一下一下传输着热量,感觉好些了吗?
    腻在武帝怀里的白渺只觉得身上的冰冷逐渐褪去。即使他经历了二次进化,可生生舍去本体的一片花瓣,这般的后遗症也只能是自己扛下了。之前武帝没来,他还要面对堰州城的民众,身上还肩负着带领众人抗击疫病的任务,所以白渺只能强忍着身体上的难耐,拿出自己最坚强勇敢的一面;而当白渺能全心全意依靠的武帝出现后,他才能彻底抒发自己的小情绪,因为他知道,武帝总能包容他。
    其实就当时疼,后来就好很多了。
    在武帝怀中得到安慰的白渺也渐渐止住了哭声,虽然他脸红、羞耻于自己的作为,但却毫不掩饰对于武帝的依恋,现在主要是怕冷,身子虚弱,其他都还好,陛下不用担心。
    哼,朕如何能不担心?武帝揉了揉白渺的后腰,看着小莲花软着身子落在自己的怀里,他才道:这几日你便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去做,朕看着你。
    顿了顿,武帝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他道:这样的事情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武帝心疼白渺,他恨不得代替白渺受了所有的苦痛,可偏偏这小妖精心里还念着天下苍生。
    不会的,一片花瓣足矣。白渺服软。
    百姓们到底是人类的躯体,他们所能承受的恩泽也有限,若是真的再在河水中投入第二片花瓣,恐怕就会带来物极必反的后果。
    谅你也不敢。武帝哼哼唧唧,可又舍不得责骂对方。
    白渺讨好的吻住男人的唇,含煳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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