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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在这样的环境中静卧在榻上的时候,十足的舒服。
    崔蓁蓁哼哼唧唧的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发落在她的背后,她的脸上被擦得干干净净,想来是她睡着的时候,金环她们般帮着将那些令人难受的粉末都擦干净了。
    “姑娘,你醒了?”金环端着小水盆走了进来,看着崔蓁蓁安然无恙的坐在床榻上,脸上是一片惊喜的笑容。
    想起自己竟然是太高兴的笑的昏过去的,崔蓁蓁倍觉丢脸,果然,乐极生悲是有道理的,为着她,又耽搁了路程。
    想到这,崔蓁蓁一个利索的翻身下床,自己弯着腰要穿鞋。
    这个动作惊得金环三魂都去了一半,她将水盆扔在了桌上,连忙跑过去扶起了崔蓁蓁,:“姑娘别动,您身子不方便,您在睡一会儿,好好休息。”
    “我都躺了一下午了,这会儿睡醒了。”自觉身子倍棒,只是今天有些丢脸的崔蓁蓁解释道。
    正说着话呢,吕昭就端着一碗红豆甜粥进来了,见崔蓁蓁和金环僵持在床榻边的模样,她连忙走进来,将粥放在桌上,过来一同扶着崔蓁蓁就要往床榻上去。
    崔蓁蓁哭笑不得被两人按在了床上,啊,她为自己的弱鸡深感羞愧。
    但吕昭的神色比崔蓁蓁愧疚一百倍,从今天下午开始,她往日里梳起来看着异样帅气的高马尾也没精打采的垂着。
    是她大意了,将崔蓁蓁带了出来,却没注意她身子的异样,头三个月多危险哪,要是崔蓁蓁有个万一,她能恨死自己。
    看着崔蓁蓁笑的软乎乎的模样,吕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将那碗红豆粥端了过来,:“今日跑了几趟,都没收着桂花,这里头放了些石蜜,这是当地有名的特产,又稠亮又清甜,蓁蓁你尝尝看,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崔蓁蓁伸手欲接过来,吕昭却摇了摇头,没给她,自己一勺一勺的喂给崔蓁蓁,崔蓁蓁也不急着抢过来,她敏锐的看出来了吕昭的情绪有些不对,所以格外的乖巧,顺着吕昭的意思让她心安。
    躺了大半天,吃了大半碗,崔蓁蓁就吃不下了,等收拾好东西,就见吕昭还没有离开,满脸纠结的欲言又止。
    不对劲,从刚刚睡醒就不对劲,崔蓁蓁眨着眼睛,这一个两个担忧不已的模样,莫不是她下午被诊出了什么大病不成?
    她还没活够呢,这段时间格外多愁善感的的崔蓁蓁,光是想想眼睛都红了。
    她的发散着,为了一路上赶路方便,她没有戴着自己喜欢的那些繁重复杂的头饰,身上穿着身如软缎的绸衣,手腕间翠绿欲滴的镯子细细的箍着,她纤长柔软的手指捏着被角,眼里已经有了水光,盈盈欲坠。
    该怎么说崔蓁蓁呢,她开始伶俐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像是会说话的模样,裹着娇憨的模样,瞄着人心里的软肉,那真是一瞄一个准,就你心甘情愿的栽进她的坑里。
    那些崔蓁蓁都没在刻意想起的光环,已经完全融进了崔蓁蓁的生活,变成了她的一部分。
    此前的崔蓁蓁是真的恨不得日日都找出个对自己有十足益处的东西,拼命的用来包装自己,但她现在不必了。她越是自然,那些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神情就杂糅着叫人心疼又心动的神色。
    有人在风雨交加中前行,就要有人在月光里安然入睡,枕着月色和清梦送出一份安心,吕昭情愿崔蓁蓁一直无忧无虑的,这是她带着崔蓁蓁的初心。
    ‘初心’已经垂着头,吸了吸鼻子,“哥哥,你告诉我吧,我是得了什么病?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呸呸呸,胡说些什么,大风刮去,无病无灾。”吕昭回过神,先是一通的呸呸,随后,她看着崔蓁蓁,声音很是说不上的感觉,:“蓁蓁,你没有得病,你是,你是有小宝宝了。”
    没有得病,崔蓁蓁的笑容才在脸上有了些,随后就僵住了,谁?这是在说谁?谁有小宝宝了?
    “蓁蓁,蓁蓁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现在身子一定要格外的注意些,前段时间是我们大意了,你现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吕昭的声音渐渐的消失了,她看着崔蓁蓁冷静的闭上了眼,慢慢的又躺倒了,还伸手给自己盖好了被子。
    屋里的人都出去了。
    崔蓁蓁的眼睛硬是没睁开,叫自己睡着,但越是急躁越是睡不着,她怎么会有小宝宝呢,她吃过了药,她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来,她以为是自己吃药吃坏了身子都没注意.
    崔蓁蓁的手不自觉的捂在肚子上,随后就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火速的挪开了。
    她从那个富贵窝里面跑了,不负责任的逃开了那些该她承受的,但她背负的只是她自己的命运,就算是任性,就算是要倒霉,也该是她承受的。
    可现在,突然之间,她都照顾不好自己的时候,就来了一个另外的生命,沉甸甸的压在了她的身上,坠在了她生命的尾端。
    她能给她们一个什么样的出生呢?
    做一个庶子,巴望着父亲对嫡兄的期望?饱尝身份出生之苦,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埋怨自己将他生了出来?抑或还是一个庶女,又开始重复着她的悲剧?
    不在是有目的性的哭泣,崔蓁蓁的悲从心中来,眼泪落在了枕头上,她压着自己的哭声,不叫吕昭她们听见担心。
    她要是足够心狠,就能不要这个孩子,在她们还没来到的时候,崔蓁蓁敢吃药,敢不拿自己当回事,但她们来到的时候,崔蓁蓁却已经下不了手了。
    钻进牛角尖的崔蓁蓁悄悄的埋在被子里哭泣,听见开门声,她侧过身身子,掀开了被子,捏着自己的鼻子不叫哽咽的声音泄露出来,她自己已经够麻烦的了,她不愿意在让身边的人担心。
    “蓁蓁,”站在帐子外的吕昭小声的喊了一声,:“要不要起来吃些药?”
    崔蓁蓁背着身子摇了摇头。
    想起老郎中最好还是让崔蓁蓁好好休息,药吃不吃在两可之间的嘱咐,吕昭犹豫了下,:“那蓁蓁你好好休息,我就睡在外间,我们都在外间,你要是有事,喊一声,我们都在呢。”
    崔蓁蓁又蠕动着点了点,吕昭站立片刻,小心的退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系统(深藏功与名):不要太感激我。
    蓁蓁:呸!
    定武帝:“若是往后能拆了这东西.”
    哈哈哈,狗血写起来好快乐。
    *
    蓁蓁要是在现代,也能做个美妆小博主,底下一堆的小姐姐喊着:啊,我可以。
    第83章 [vip]
    屋外, 吕昭大步的向楼下走着,身后跟着的是亦步亦趋的留香和白淇,金环留着守在崔蓁蓁的门口。
    点着灯, 吕昭将人聚拢在一起, 商量了一下最近的行程问题。
    当然, 最重要的是这之后这一路上对崔蓁蓁的照顾,阿大他们只顾着点头, 留香和白淇认真的补充着每一点。
    说了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吕昭解散了‘会议’, 走出了屋外,对着月光, 她看了看楼上的小窗 ,难得叹了口气,:“这一路太赶了,她就是忒懂事,生怕给我们添麻烦。”
    留香站在吕昭的身后,想起崔蓁蓁一路的表现, 她不由的点了点头。
    “混账的崔府, 瞧瞧把我的蓁蓁养成了什么样,到底是她有的东西太少, 稍微多一些关心,她就会不自觉的千百倍的记在心里。”吕昭皱着眉,难得的有些感性。
    崔蓁蓁的哭声她是听见了,就是这, 吕昭烦躁的在院中踱了几步, 恍然之间觉出问题来。
    这一路看上去崔蓁蓁一直积极乐观向上, 每日都是自由自在的笑的软乎乎的模样, 从未有过埋怨。
    但现在想想,就是这才应该是最不合理的。
    旅途不顺抱怨的时候是常有的,就是吕昭在遇见雨天路滑,泥泞难行,或是错过住宿之时等其他种种意外的时候,都忍不住会生气或是发火。
    再不济嘴上也会狠狠的骂几句,但崔蓁蓁没有,任何的抱怨都没有。
    这不是一件好事,但你硬要说这是一件坏事又不算,吕昭盘算了半晚上也没得出什么好结论来,如今蓁蓁又怀有身孕,吕昭有什么想法也只得先按下不提,等到了宁州,她在好好的合计合计。
    修整了几日后,一行人再次朝着宁州出发了。
    马车上,吕昭看着崔蓁蓁,那晚上的哭声就像是吕昭的幻听,崔蓁蓁现在看不出什么异样。
    她这几日总是困乏,此时就乖乖靠在吕昭的怀里,打着瞌睡,坐卧的行动间,不自觉的就避过了她的小肚子。
    吕昭抱着崔蓁蓁,倒是满足了她一直以来满怀盈香的愿望,她近距离看着崔蓁蓁垂下的眉眼,她眼角的那粒小红痣没藏住,这会儿漏了出来,吕昭不自觉的就盯得时间久了些。
    啊,又是心满意足的一天,吕昭收回落在崔蓁蓁脸上的眼神,随后没忍住,手轻轻的放在了崔蓁蓁的肚子上,手心下的人一个激灵,但察觉到是她之后,又放松了身子睡着。
    说实话,那一日得知崔蓁蓁有了的震撼过后,吕昭更多的是飘忽感,就是那种不真切的感觉,她脑中一直都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这会儿摸着崔蓁蓁的肚子,那微微鼓起来的一点,吕昭才有了些真实感,不来就罢了,一来还来两,啧啧。
    *
    宁州城内
    一大早的,宁州城内的百姓就已经急着去赶早集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各种叫卖声和时不时的争吵声,混杂着女子爽利的笑骂声,小孩的嬉笑声,宁州城的一天就拉开了帷幕。
    往日里除了在边关巡视,去教场操练兵甲的时候外都喜欢待在府内吃肉喝酒,翻翻兵书 ,练练武艺的吕将军,此时起了个大早,或者说这几日他就没怎么好好的睡过。
    府里静悄悄的,往日里练武的呼喝声都没了,但这样的安静,反倒让徐氏觉得十分的不习惯,所以她跟着吕将军一道起身的,这会儿已经去厨房忙着张罗了。
    “老爷,您也先用些东西。”看着吕将军脚步不停的要往外走,徐氏端着吃食,走了进来。
    吕将军看着徐氏,徐氏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嫁进了吕府,生儿育女,操心了大半辈子,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鬓边都有了丝丝的白发。
    半辈子一直在风沙里打滚,当了一辈子大老粗的吕将军,对着徐氏的时候别有一番面孔,他的大嗓门都刻意压低了些,神色柔和了些,:“不必挂心我,近几日府里来的那位钦差才是要命的大事。”
    徐氏听了这话,神色无奈的点了点头,:“好,老爷心中有数就好。”
    说着,她端起了一碗甜汤,“旁的也就罢了,这可是昭儿千里迢迢寄过来的桂花做的,要是你不尝尝,回头看她要怎么闹呢。”
    提起了吕昭,两口子一起沉默了片刻。
    当初吕将军的意思就是在这宁州或是就近的地方找户好人家,离得近了,他也好看着,给吕昭撑腰,免得吕昭受欺负。
    徐氏则是希望女儿能去个读书人或是家中有些薄财,不用吹风沙的好地方,为这,难得的吕将军和徐氏拌了几次嘴。
    谁知道,他们两个人着急都是白着急的,吕昭自己的主意拿的正正的,一点也没随他们的意思,去的是吕将军无法撑腰的王府,离宁州千里之外的京城。
    默了片刻后,吕茽接过甜汤,一饮而尽,拍了拍徐氏的手,:“天色还早,夫人在去休息片刻,今日晌午我就不回来了。”
    说着,吕将军就出了屋门,一路去了府里的客房,这是吕府内最大最好的一处客房,要不是里面的人推拒了,吕将军简直都要把现在自己住的主屋给让出来。
    到了院门口,守门的护卫见是吕将军,就将人放了进去。
    院内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是被修整的整整齐齐,四处都井然有序,最要紧的是,院内没什么声音,静悄悄的,连院内护卫的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一进到这种截然不同的环境里,吕将军就觉得头皮发麻,他没敢东张西望,只是一抬头,不自觉的就先看见了那只神气威武,站的高高的黑鹰。
    阳光泄在它黑亮笔直的羽翼上,像是闪着寒光,看着它,吕将军不由自主的就想起这黑鹰盘旋呼啸,将利爪毫不留情的刺入敌寇眼中的场景,这是只十足凶戾狠辣的猛禽。
    黑鹰很快就注意到了来到院中的老熟人,它扑棱了一下翅膀,半垂着头,高傲又威武不凡的打了声招呼,:“唳——”
    吕将军对着黑鹰点点头,随后他站在原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见没什么不妥之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垂着手站在门前,喊了一声,:“臣吕茽前来拜见大人。”
    门被打开了,出来的青年穿着一身的青色长袍,他年纪不大,但最先叫人注意的,不是他的穿着和长相,而是那通身的气度。
    这位主子,比起从前是更了不得了,吕将军有些恍惚。
    若是京城里的人对这位是一种印象,那在边关的吕将军对他就是另外一种印象,那时,眼前的人就像是一柄出窍的利刃,锋利,尖锐,无坚不摧,血溅在那银色的盔甲上时,是一种血色的狠厉。
    如今,这尖锐的杀气被收敛了,吕将军却连从前还能说笑几句的勇气都没有了。
    见人出来,他连忙拱手施礼,:“见过大人。”
    “将军不必多礼,我既是奉旨来边关巡查,一切事物,自然都是以将军为主。”
    这话,恩,是怎么这么自然的说出口的。
    明明是严肃的时刻,但这话实在是,吕茽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十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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