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轶鸣把电话拿远了些:离婚了,不要那么大声。
哦。陈建凛沉默了一会,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啊温照斐好像误会了,误会我跟女同事有什么,然后跟他解释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然后就跟我说离婚。
然后你就同意了?陈建凛问。
那不然呢?贺轶鸣说,跪地哭泣嚎啕,燕子你别走?
陈建凛沉默了一会儿,沉默得贺轶鸣很尴尬。贺轶鸣想说,要不就这样吧我挂了帮你去找衣服,可陈建凛突然开口。
陈建凛问:我以前是很确定你喜欢他的现在呢?你觉得呢?
贺轶鸣又想说你又是怎么确定的?莫非你在我脑子里装了窃听器吗?替人擅自作主不好吧?可颅内脑补了一百条吐槽,最后还是说不出口。
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陈建凛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反问一句:你不知道什么呢?感觉是明确的,喜欢和不喜欢也是明确的,你是修仙去了吗断绝七情六欲,还你不知道。
是啊,喜欢和不喜欢是明确的,很多事情都处在灰色地带,却唯独喜欢一个人并不如此,无法模棱两可,也无法视而不见。
我我有的时候,并不太想一直照顾别人,有的时候会懒得付出,大部分时候讨厌承担责任。我适合那种,朝我走九十九步,然后,我只要简单迈出去一步,就可以了。贺轶鸣解释,你懂吗?就是,我适合那种温柔体贴不吵架的,然后
然后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他真的适合吗?这样的最后不也都分手了吗?她们都觉得他不够爱她们,觉得他的心思似乎从来不在另一半身上,要么就是学习,要么就是工作。
贺轶鸣想起来他和温照斐冷战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他在热脸贴冷屁股,贴到最后兴致全无。人会累,也会麻木。他从来不知道为什么温照斐就莫名其妙的生气了,他搞不明白,可这道题开放又没什么分值,不需要搞明白,也不影响什么。久而久之,他对温照斐避而远之,一直保持着一个合理的距离。
只要不惹温照斐生气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呢?
那为什么这次他又要问为什么呢?
陈建凛说:可不适合不等于不喜欢对吧?
贺轶鸣又沉默。
陈建凛叹了口气:我跟你一样,我也很懒得管别人的事。但多嘴一句别的
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温照斐的?
很早之前,学校有活动,主持人经常中午午休排练。陈建凛回忆起来,温照斐的抽屉里总是有咖啡,温照斐全都扔给我了,后来有一天我发现,那其实是你悄悄塞进去的。
你看温照斐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喜欢一个人,眼睛里是藏不住的。
我记得你高中从来没谈过恋爱,填报志愿的时候还天天让我去问温照斐报什么陈建凛笑起来,你们去民政局的时候有没有听到《纸牌屋》啊?
从前你俩为什么执手起誓,难捱的关口请你记住原委。
作者有话说:
本文最佳工具人是谁(伸出耳朵
这章是加更,明天再更一章我欠的债都还上了(天啊这周写了两万字了都
另外我觉得重新追求不等于火葬场都离婚了肯定是要重新追的,小贺需要正确表达他的喜欢,给他一点释放魅力的机会吧
【是回忆,不要看错时间线】
第四十三章
贺轶鸣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颜控,主持晚会的前一天,他在礼堂后台趴在凳子上写作业,顺带等温照斐回家。温照斐在试西装,试来试去最后还是选择了那套蓝色的西装。负责的老师说:我看见你第一眼就知道你要穿这件。
他刚想问是什么西装这么好看,一抬头望见穿着蓝西装的温照斐的背影,温照斐初三到高一瘦了很多,脚踝处凹进一块儿,后台灯不够明亮,显得露出的那节脚踝阴影更明显也更瘦削。沿着脚踝一路往上看,腰细腿长的温照斐穿上正装真挺像那么回事。
贺轶鸣摸了摸鼻子,于是竞赛用的黑皮书也不太写的下去了。幸好温照斐试完最后一套终于要收工回家,他正好有借口把书塞回书包就此停手。
温照斐看见他塞黑皮书的动作,第一反应是挑眉问:你写了多少了?
就很有那种暗暗较劲的氛围。
贺轶鸣不想理温照斐,主要是前几天温照斐对他冷脸了好久,他有点小小的报复心理,可是今天温照斐软乎乎的,仰着头数天上的星星,他又没那么生气了。
陈建凛说的对,就温照斐这么折腾,换成别的人,贺轶鸣早八百辈子不理对方了,唯独温照斐怎么折腾,最后都在他这里存了一席之地。
他说他可能上辈子欠温照斐的吧。
可也不完全是这样,他记忆里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时候的事,比如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和别的男孩子为了谁能玩滑滑梯打架,温照斐会拦在他前面替他打。
还有其实虽然温照斐老骂他,但实际上他的很多东西都是温照斐帮着收拾的,不然早就丢没了,上个礼拜找不到的化学练习册,还是温照斐从他书包的某个角落一边嫌弃一边翻出来的。
温照斐两根指头捏着他的皱皱巴巴的练习册,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学习委员也不是化学课代表,我为什么要替你找这个啊?
哎,算啦,温照斐一向刀子嘴豆腐心,温照斐说的话都得反向听。
只要温照斐不张口,一切都好。
温照斐拉拉他的袖子:你看那个是北斗七星吗?
贺轶鸣把手枕在脑后,也仰头看星星,他也不认得星星,只能摇头。
后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贺轶鸣梦见自己舒服得好像飘在天上,身边全是星星,还有蓝色的西装,他把西装裤解开,从上往下剥离,手指滑过那节脚踝,听见对方的喘息。
早上醒来的时候,贺轶鸣如遭雷击,身下是粘腻的乳液。他红着脸把床单悄悄洗了,晒在阳台,正好遇见早上出来晒刚刷完的鞋子的温照斐,更不自然了,速速跑回房间躲着。
贺轶鸣莫名其妙想起来意林还不知道读者上看到的话:
爱是爱是欲望和吸引力缺一不可。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纵容从来不仅仅因为温照斐比他小五个月,只是情愫暗生的时候从来没有预兆,背后的原因不容易察觉。
就像陈建凛说的那样,他高中没有谈恋爱是因为温照斐,课间偶尔会跑下去从后门看两眼正在学习或者睡觉的温照斐,他不太敢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怕自己的喜欢对温照斐造成负担。
要是温照斐不喜欢男的呢?
好吧,等到他忍到高中都毕业了,他和温照斐因为报志愿的事大吵一架,温照斐说清华是什么垃圾他宁死不报。理科生贺轶鸣震怒:你放屁!!!!北大才是垃圾!!!
然后他们就躺在各自微信列表里做赛博尸体了。
再后来就是贺轶鸣听说温照斐谈恋爱了,对象呃,是个男的。
转眼都过去两年了,好像温照斐过得挺好的,谈恋爱也正常,就是就是他心里不是滋味。
在知道温照斐谈恋爱之前,贺轶鸣总有种莫名的错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他跟温照斐关系更亲密了。他甚至有种等到七老八十他们仍然要斗嘴斗到气死的错觉,然后事实证明那只是错觉,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他把温照斐朋友圈关了,不管不闻不问,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看不见才不会嫉妒,才不会想要独占。
再然后,再然后就是温照斐请他去婚礼,贺轶鸣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平常心处之了,他好像不喜欢温照斐了,可以包一个很大的红包坦然地祝福温照斐结婚快乐。直到温照斐落水,他本能跳下去的一刹那,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习惯守护对方了,就会忘记这是爱。
他还是会嫉妒高肆搂在温照斐腰间的手,为抱起温照斐的人是高肆而失落,看见温照斐的眼神觉得兴致缺缺。
他习惯太久了,忘记自己曾经喜欢过温照斐了。
人是不会质疑习惯的,因为压根想不起来某件事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就像有的人不吃茄子,买菜的时候就压根不会看茄子一眼,也不会问当年自己为什么讨厌吃茄子,是因为茄子又苦又涩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难捱的关口要记住原委。
原委是,他一直很喜欢温照斐,只是有时候会忘记,也许因为忘记所以在某一段时间消失了,可等到温照斐出现的时候,它就又会出现了。
作者有话说:
加更加完了,清清白白啥也不欠了,心情不好周四不想更,周五也不知道有没有。
评论区说攻不配受/受不配攻/他俩值得更好的/攻没有魅力,我开放同人授权,你自己写,你拉个邪教出来我都不介意,我开放同人授权。
明天不上号不看评论修生养息,肝火太旺影响身体。
作者!会!生气气!
但不是!你们!不给我海星星!和(正常的)评论论的理由!
第四十四章 是啊,是前夫,我发小
今天又加班啊,哎呦。小王一脸愁绪,我连植发都没有时间啦,很快公司都不用镜子了,大家来照我的头吧!说着他一撩刘海露出自己的m型发际线,你们说我还有救吗?
工作组里弥漫着又欢快又忧伤的氛围。
根据国家劳动法,公司规定六点必须要去楼下打卡,否则扣钱,不过忙的时候打卡完仍然要回楼上加班。小王打卡的时候遇见了他的组长,热情洋溢地打招呼:贺哥~他看见贺轶鸣背着双肩包:你回去加班?
我回去搬家。贺轶鸣耸了耸肩。
小王惊讶道:哥你买新房子啦?我司工资什么时候这么高了我连首付都付不起
没有。贺轶鸣否认,刚想说我从朋友那里搬回自己家,转念一想根本说不通,他自己有房子何必要和朋友合租,索性交代了,我离婚了,从前夫家里搬回自己家。
这一句话的信息密度太高,以至于小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离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一点风声都没漏啊,就算我很穷,这种事我也该给哥包个红包等等,前夫?!!!
是啊,是前夫。贺轶鸣说,我发小。
小王着实震惊,过了半晌才说:啊这唉,哥,看开一点,爱情嘛,有过一段就已经很好啦,不像我,爱情比头发还稀疏,万年母胎solo。
谁知道贺轶鸣却摇摇头:不想看开,打算努力努力过几天搬回去。
单身狗小王:
行吧,单身的只有他自己。
贺轶鸣语重心长地对小王说:实在不行我就让我妈给你去相亲角举牌子,她反正最近闲得无聊,天天打电话要么骂我要么骂我爸,我得给她找点事做。
小王:
夏修言突然路过他们身边,也许也是下来打卡的,朝他们点点头笑了笑就去等电梯了。贺轶鸣摸了摸鼻子,心想刚刚的话也许被夏修言听见了。
听见最好,没听见也无所谓,复婚之后让温照斐过来给大家发喜糖,效果更拔群,还能把福利拿了,攒一个假期带温照斐去长沙玩,毕竟十一都没去成。
他畅想了一路,临到家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一开始贺轶鸣以为是温照斐在打电话,掏出钥匙一开门,高肆和温照斐齐齐转过头来看他。
贺轶鸣第一反应是去看温照斐的表情,温照斐眉头紧皱,显然已经在爆发边缘。他下意识地想离开客厅这个是非之地,躲进房间,结果高肆阴阳怪气:看样子你丈夫不知道你把前任带回家啊?
别说的我像是把你带回家上床被捉奸了一样。温照斐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有些人换了三个号码打了我一个礼拜电话说自己把胸针掉我家里了,非要过来找你也配进我家门?再说了,这是前夫,我把他扫地出门了。
无辜被卷进战场的前夫贺轶鸣:???
高肆的关注重点却很奇怪:斐斐你离婚了?离得好,我
温照斐骂他他懒得说些什么,反正温照斐那张嘴这辈子无药可治。高肆骂他他就不能忍了。
喂喂,什么叫离得好,你脸上的幸灾乐祸能更明显点吗?
贺轶鸣打断他:是离得挺好的,现在骂你都不用顾及你是温照斐前任了去咖啡厅站一会还要付费买咖啡呢,您的尊腿在这站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给点小费?
我跟我前任说话关前夫什么事。高肆对着他电闪雷鸣,转过头却对着温照斐风和日丽,斐斐,我真的,我这次想明白了。这几个月我一直在丽江短期修行,潜心悔过我还是觉得,我最喜欢的是你,我不能放下你,我会修正我所有的恶习,斐斐,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当着前夫的面撬墙头,这真的合适吗?
温照斐拒绝:我不接受opeionship所以,找不到东西就请你离开吧。
对了。温照斐突然跑回房间,拿出墨蓝色的礼物盒,这个还给你,上次给你转钱你不要,现在就请你带着他走吧,再也别来找我了,以后打一个电话拉黑一个,也不要装作咨询用户来问我买什么基金,我不是基金经理,也从来没做过基金经理。
后半句成功逗笑贺轶鸣,贺轶鸣笑得肩膀抖动,被温照斐狠狠剜了一眼。
高肆尴尬极了,拿着盒子,问温照斐: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是的没有。温照斐不耐烦,你快点走,不然待会我可能会把你扔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