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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过去拍了拍贺轶鸣的肩膀:你来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怕你拒绝我。贺轶鸣把便携板凳收起来,非常诚恳更怕你躲我。
    温照斐啼笑皆非,他觉得贺轶鸣想太多了点:我要是真有这么凶,你昨天,就应该半夜被我扔出家门,吃西瓜,还不给我吃,你真是好大胆。
    贺轶鸣见温照斐心情很好,顿感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也笑起来,并绅士地替温照斐拉开副驾驶的门:那哥哥带你去吃好的?补偿一下你?
    温照斐很自然地坐进去,把钥匙递给坐进驾驶位的贺轶鸣。这是他的车,但贺轶鸣一样很熟悉。
    五个月。温照斐不承认,哥你个大头鬼。
    那也是你哥哥。贺轶鸣发动汽车,发动抬杠技能,你不能因为你哥看上去人比较幼稚就不承认这一点。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笑点酵母,把一句平淡普通的话发酵成两个人的欢声笑语。汽车驶出地下车库,在车流里穿梭着,温照斐自然地把车载音乐切换成他的歌单。贺轶鸣一边握紧方向盘,一边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以后我还可以来接你上下班吗?
    温照斐想笑,但他要装作不明白,就像昨天晚上那样。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说不太清,就觉得看贺轶鸣没那么游刃有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也许是恶作剧心理作祟,并不想让贺轶鸣太好过的缘故。任何投入感情的事都不可能体面,尤其那些多方参与的关系,总是在争夺主动权。就像打一场斯诺克,此刻杆子在他手里,到底打哪个球,对局面有什么样的影响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贺轶鸣呼吸一滞的原因。
    多好玩。
    于是他说:干嘛?你要给我当司机来赚另一份工资吗?
    贺轶鸣大为震惊:???
    好吧你开多少钱。贺轶鸣深吸一口气,感叹温照斐真是块木头,我考虑一下,s市出租车司机一个月多少,你能给我一半吗?
    不能。温照斐拒绝,你欠我的房租还少吗?一天酒店都要两三百,你觉得你要当多久司机才能把昨晚还清?
    贺轶鸣愁眉苦脸:你放过我吧,我今天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温照斐偏过头看向窗外,微微扬起嘴角,不让贺轶鸣察觉:行吧,勉强同意了去哪里吃啊?明天呢?
    竟然还有明天,贺轶鸣晕晕乎乎。明天,明天吃什么呢?他想吃温照斐做的饭,说出来会被打吗?
    还有后天大后天吗?他想把温照斐规划进他想要的未来里,可以吗?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上一次还是劝说温照斐来清华,被温照斐噎了回去。
    坦白说,贺轶鸣不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他喜欢直接的交流、务实的生活以及明确的规划,可却头一次,因为温照斐有梦可以做。
    他很诚恳,也很直接:我想吃松鼠鳜鱼,可以吗?
    明天周几?温照斐看了一眼手机,周日啊,我考虑下。
    贺轶鸣鼓起勇气:要是你嫌麻烦,那你教我做吧?
    那还是算了。温照斐笑,我心疼我的双立人厨具。
    温照斐发现自己仿佛在玩捉迷藏,和贺轶鸣迂回周转,乐此不疲。他想他说贺轶鸣是笨蛋,应该没人有意见吧?
    笨蛋的左手带着那枚戒指,温照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他离婚后就再也没带过戒指了,怕弄丢,拿礼物盒上的黑色丝带系了起来,放在卫生间镜子旁边,不知道贺轶鸣早上看见没有要不他当着贺轶鸣的面买盆盆栽,然后把戒指埋了?
    他觉得自己坏过头了,弯着眼睛笑起来,贺轶鸣在后视镜里看笑得莫名其妙的温照斐,一头雾水。
    作者有话说:
    温照斐:笨蛋,你才是木头。
    第四十七章 表白接吻且拉灯
    贺轶鸣带温照斐去了一家据说是情侣打卡胜地的餐厅,餐厅里的墙壁花花绿绿,粉红色调为主,粉粉嫩嫩,毫无设计感可言。温照斐特别想吐槽现在小情侣真是不挑,看见贺轶鸣背后的可回收垃圾的标志,又打算给这位朋友留点面子。
    毕竟贺轶鸣也在不挑的人士之列,审美一样糟糕,还在直男晚期,治疗都很困难。温照斐曾经无数次想帮贺轶鸣把一柜子的格子衬衫扔掉,但是想了想贺轶鸣那么抠门,最后还是作罢。
    他们选了一个屏风后的隔间的位子,与大厅的人群分隔开。服务员走过来,和贺轶鸣交换了一些温照斐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眼色,然后贺轶鸣装模作样地在菜单上指了指,这个信手胡指的程度让温照斐颇为怀疑服务员到底看明白没有,然后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走了。
    贺轶鸣不自然地清咳了两声:我随便点了点吃的
    温照斐打断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
    因为这些都是设计好的,他也没点菜,早就跟后厨沟通好了,菜已经做完等着上桌而他忘记了还要跟温照斐互动了。
    贺轶鸣神色一僵,给自己找借口:我哎我忘了,点都点了,待会不好吃再喊服务员来吧。
    温照斐看破不说破,含笑玩手机,由着贺轶鸣去。
    灯光就是在这时暗下来的,准确来说只有他们头上的那几盏灯被总控台关掉了,服务员推着小推车送来了一个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很滑稽。要不是温照斐知道他俩生日都不在秋天,肯定会以为是谁在过生日。巧克力的慕斯蛋糕有种甜蜜的香气,温照斐一眼认出来那是他们公司对面lady m的威士忌巧克力慕斯,不知道该不该夸贺轶鸣用心了。
    有点拙劣的用心。但拙劣很珍贵。温照斐见过很多很精致的讨好,前任们送的礼物总是花样百出,希望讨他欢心,最初可能会有所感动,但后来就逐渐觉得平淡起来。精致的饰品流于人工,总比不过有个笨蛋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就为了带他来吃一个慕斯蛋糕,也比不过少年岁月里从小巷穿行而过的时候,那只紧紧握住他的手。
    笨拙的人才肯将一颗完整的真心交付。
    温照斐确实中意高肆送的小王子的钢笔,不过从来不是中意高肆送他的这份心意,中意的是物品本身,钢笔躺在他购物车里,从网络图片变成现实,任谁见了都会惊喜。但他更中意贺轶鸣半夜把他从床上喊醒吃蛋糕,只是为了奇怪的仪式感,也中意贺轶鸣带他去游乐园的举动。
    他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不需要依附他人的赠与。所以真心可贵,没有可以用钱买来的真心,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贺轶鸣有点慌乱地站起来,从小推车上把蛋糕端到台面上,把塑料刀递给温照斐:你切吧。
    温照斐下刀,认真地沿着对称轴一分为二,切了一半,在蛋糕中间感受到阻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了刀。他用塑料刀把东西挑出来,发现是装在塑料小盒子里的戒指。
    甚至都不是新的,是他自己挑的那一对钻戒,是一根绳索交错的形状,而中间托着一枚钻石。当时柜员小姐喋喋不休地论述这对钻戒的设计理念,他只听进去了几句话,其中有一句说,这个设计寓意着系住一生的幸福。
    温照斐用餐巾纸把盒子外围擦干净,打开,捏着戒指,示意贺轶鸣解释。贺轶鸣也觉得自己又老土又无聊,磕磕巴巴地说:我今天早上,看见小花在咬戒指,然后虎口夺食呃
    他看着温照斐似笑非笑的眼睛,终于认命地老实交代:是不是一点都不惊喜?我靠,这还不如我写个代码表白呢
    原来这是表白吗?温照斐笑,那你继续,我不打断你。
    行吧。贺轶鸣无奈,我本来想通过我匮乏的情感经历,找一些比较浪漫的表白方式,后来发现也没什么可借鉴的,我总觉得那些东西你好像都经历过了。
    话越说越顺畅,贺轶鸣遂接着往下说去: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总是,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做选择,后来索性直接放弃选择了,不要选择了,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如果能传达这个意思,就可以了吧?
    我不仅喜欢你,可能还喜欢了很多年,具体我也说不清。我还想复婚,所以故意在买蛋糕的时候让蛋糕师把戒指藏进去,想让你把戒指戴上,这辈子都别摘了。
    我还很贪心,还想要公司那几千块结婚福利,然后带你去长沙玩,不知道你年假有几天,年假不行还有五一,五一不行那就等明年国庆抱歉我想得有点多,可是好像很难不想特别多,很短的梦是不会被人记住的,所以梦要做长一点做久一点。跑题了,总之就是,就是
    那几个字压在贺轶鸣舌尖,变得很重很重,让人声音都发颤。他在想,是说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试试看,还是说咱们复婚吧,措辞有成千上万种,哪种比较容易讨温照斐欢心呢?
    温照斐扪心自问从未看见过贺轶鸣如此紧张的时候,对方的喉结频繁地上下滚动,鼻尖上落了一点蜡烛的光,看上去有些微微的汗意
    他已经不想在乎过去的事了,只想贪图这刻爱意汹涌。
    他听见自己说:我不想结婚了。
    隔间里突然变得极静,仿佛落一根针都清晰可闻。贺轶鸣眼里划过一瞬失望,然后出声解围:其实也没关系,就是
    温照斐笑出声来:但可以接受先谈恋爱又不是真的,总要一步步来吧?
    他承认是他故意使坏逗贺轶鸣玩,果不其然贺轶鸣愣了一下,然后突然雀跃了起来:真的吗?
    你要不掐自己一把?温照斐说。
    那戒指呢?贺轶鸣问。
    回头放起来,暂时不想戴。
    那我能搬回来住吗?
    不能。温照斐说,但可以给你把钥匙,欢迎你随时来玩。
    那年假
    去海南或者台湾,都行啊我都行的。他们像是在玩快问快答,温照斐笑着打断贺轶鸣的十万个为什么,行了,别问了,我好饿啊,我想吃蛋糕。
    贺轶鸣也是没想到自己头一次谈恋爱谈得这么愣头青,慌忙拿起切蛋糕的塑料刀,和同样要接着切蛋糕的温照斐的手握在了一起。他抬头,尚处在被巨大惊喜砸昏头的不知所措中,而温照斐踮起脚尖撑住桌面,探过身去在他鼻尖和驼峰的位置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浅浅地触碰一下就分开。
    你这里有光。温照斐对着发愣的贺轶鸣解释道,我想尝尝光是什么味道。
    至此那种飘渺的不真实感终于从空中落到地面,切实感受地心引力的存在。贺轶鸣这才想起来这里原来是他的主场。他伸手摸到温照斐的后脑勺,一点点往前靠近,直到鼻息先他们一步缠绵交错,难舍难分。
    他微微垂下眼睛,问:我可以吗?
    蜡烛的光在贺轶鸣睫毛上撒了层金粉。温照斐没回答,只是抿唇笑着看他。
    但贺轶鸣认定这就是同意了,不是也得是。他扣住温照斐的后脑勺,侧过头去温柔地含住温照斐的嘴唇。他知道温照斐有唇珠,用舌尖轻轻抵了抵,听见温照斐低低的笑声。也许是恼羞成怒吧,贺轶鸣报复性地咬了咬温照斐的嘴唇,又被温照斐咬了回来。
    是一场漫长的,势均力敌的,又针锋相对的接吻。也将是一场漫长的,势均力敌的,又针锋相对的爱情。
    贺轶鸣想象不出来如果是十八岁的他们,能否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餐桌对面,又亲昵地交换呼吸。但没必要想象,这一刻就是最好的一刻。经春历夏,无数春秋轮回,兜兜转转和命中注定,该来的总会来临。
    他和温照斐的嘴唇分开,看着温照斐微张的湿润的嘴唇,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轻声细语。
    他极度认真地说:温照斐,我好喜欢你。
    本来是很正经的表白,但是温照斐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也是,所以,我决定明天开始好好学习说话的艺术。
    说罢两人都笑起来。
    贺轶鸣由衷感慨:我看只买一本书是不够的,你最好买个几十本,捐个乡村图书室,为你的嘴行善积德。
    一起买吧大哥。温照斐不服,你就不过分吗?
    也是。大哥莫说二哥。错过那么多年,他和温照斐合该各打五十大板,谁也逃不脱,所以拿互相折磨作为惩罚,最好一辈子锁死,不要再祸害别人了。
    还能更过分点。贺轶鸣又惩罚性地咬了咬温照斐的嘴唇,说,不过鉴于你还饿着,先吃饭吧。
    作者有话说:
    拉灯长佩不让我具体描写也不让我放外链,不然会禁榜,大家自行想象吧。
    我是怎么做到每一本都是四十几章才开始接吻谈恋爱的?
    第四十八章 是你们想看的那种内容
    他们几乎是一路接着吻回家的,贺轶鸣开车,温照斐坐在副驾驶,每逢红灯的时候,只要贺轶鸣一侧过头去看温照斐,对视的时间超过十秒,他就会情不自禁探过身去浅浅亲吻温照斐的嘴唇。
    不知道十字路口的监控摄像头会不会拍出两个人都肿了的嘴唇,那还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至少是在红灯的时候接吻,没有在开车的时候接吻,还算是比较遵守交通规则。
    一回到家里,贺轶鸣还没把门合上,就被温照斐薅着领子狠狠推到墙上,脊背和墙撞击,发出砰的一声。这次是温照斐先主动咬过去,撬开他的牙关,占领他所有的土地。一开始贺轶鸣还不好意思,随着温照斐的身体逐渐软倒甚至贴在他身上,他的手也从颈肩处一路下滑,从腰际探进牛仔裤,在温照斐的腰窝上画圈。
    多么温柔的折磨。
    温照斐被他激的一哆嗦,脸颊泛着粉,他便从趁机下巴一路吻到锁骨中间,舌尖浅浅地戳刺温照斐锁骨的凸起。
    呃温照斐嗔出声来。
    于是贺轶鸣趴在他颈间问:明天想穿高领毛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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