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悯道:“谢皇上关心,早上太医来过,说臣的伤恢复的不错。”
“那就好。”沈映喝了口茶,然后将茶盏和凌青蘅的画像一起放在矮桌上,试图故意引起顾悯的注意。
果然顾悯对皇帝带来的这幅画产生了兴趣,好奇地问:“皇上,这画是?”
沈映把画卷拿起来,语气装作轻描淡写地说:“噢,刚才来的路上碰到了安郡王,这画是他给朕的。”
安郡王给的画像?
顾悯挑了下眉,淡淡问:“臣能看看吗?”
“能啊。”沈映爽快地把画卷递给顾悯,睁着眼睛说瞎话,“朕还没看呢,也不知道里面画的是什么。”
顾悯接过画卷,扯开上面系着的红绳,将画卷展开来,这过程中,沈映一直不露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想看看顾悯看到凌青蘅会有什么表情。
然而顾悯打开画卷看到凌青蘅的画像后,脸上却没有半点波澜,好像根本不认识凌青蘅一样。
沈映装作感兴趣地探身过去,明知故问:“上面画的是什么?”
顾悯将画放在桌上,倒对着沈映,语气随意地道:“一个男人。”
“男人?什么样子的男人?”沈映伸手过去想要把画卷掉换个位置,让画像上的人正对自己,没想到顾悯却这时候端起了茶盏,突然手一抖,茶盏从他手上掉了下来。
茶水倒出来顷刻打湿了画卷,那画中人的面目立即被水晕染得面目全非,别说美丑了,连哪是眼睛哪是鼻子都分辨不出来。
沈映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蒙:“……”画像毁了,让他还怎么开口提把凌青蘅接进宫的事?
而顾悯则一脸淡定地诚恳道歉:“皇上恕罪,是臣一时大意,忘了自己左手的伤还没好,不小心弄脏了皇上的画。”
沈映看了下顾悯的左手,眼神透着怀疑,真的是不小心吗?
“皇上为何这么看着臣?”顾悯挑起唇角,悠悠朝沈映脸上看过来,“难道是遗憾没有看清楚那画中人长相如何?”
沈映立即干笑两声,摆手道:“……当然不是,朕既有了你,又怎么会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既然画毁了,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就扔了吧。”顾悯伸手将桌上已经快要湿透了的画像扯下来,像对待废纸一样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吩咐太监进来把这里清理干净。
沈映眼睁睁看着小太监把凌青蘅的画像捡走,眼皮重重跳了两下,他有预感,如果他敢开口跟顾悯提把凌青蘅接进宫的事,顾悯绝对会像对待这张画一样对待他。
以前不是说他想纳多少美人进宫都可以吗?
这是……逼着他在外头养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你养可以,只要别给我发现,不然后果你懂的:)
第26章
沈映在心里暗骂了顾悯一声,心机狗。
不过也让他试探出了一点苗头,顾悯如今应该对他的宠幸已经深信不疑,都开始恃宠生娇了。
人呐,就是这么贪心,正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的好时候,怎么可能舍得让别人分一杯羹。
若是在这时候提出要把凌青蘅接进宫,恐怕顾悯表面上不会有什么异议,但保不准暗地里会有不满,毕竟沈映才说了今后只宠顾悯一人的话,要是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说不定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凌青蘅能不能搞定还不知道呢,他可不能因小失大,先折了一个顾悯,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他可不干。
所以想让凌青蘅进宫把人监视起来,这事委实还有点难办。
沈映正想着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忽然有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进来跪下禀报:“皇上,北镇抚司来报,说平阳王在狱中得了天花,请皇上定夺该如何处置。”
沈映一惊,站了起来,天花可是不治之症,而且传染性极强,一旦传播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都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顾悯也装出一副关心则乱的样子,抢先问道:“人好好的待在诏狱里,怎么会得天花?”
沈映也道:“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太监说:“回皇上,锦衣卫说,是狱中负责平时给平阳王送饭的一老头家中小孙子得了天花,老头接触过天花病人,因此平阳王才会不幸被传染。”
沈映问:“那平阳王现在什么情况?”
小太监道:“回皇上,人目前还在诏狱,因为是重犯,所以北镇抚司也不敢擅自处置,还请皇上下旨明示该如何安置。”
“糊涂!”沈映拍了下桌子,怒道,“这天花是什么病?病等得起,人等得起吗?还不赶紧把平阳王从诏狱挪出去,再请御医去看,务必给朕把平阳王的病治好!”
小太监:“是,奴婢这就去传皇上口谕!”
沈映抬手道:“等下!再传朕旨意,让京兆尹仔细排查在京的天花病人人数,务必将疫情控制住,各级官员各司衙门务必配合,每日都须向朕汇报情况,不得有误!”
小太监领了旨意出去了,沈映一转头看到顾悯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道:“你放心,朕一定会让御医尽心救治平阳王,平阳王身体强健,想必应该会平安渡过此劫。”
顾悯勉强笑了下,“臣替平阳王先谢过皇上关怀。”
沈映:“那你安心养伤,朕就先回宫了。”
等到皇帝的御驾离开了揽月斋,江水平偷偷摸摸溜了回来,顾悯脸上已无刚才的半点担忧之色,淡然地问:“义父现在情况怎么样?”
江水平道:“那些锦衣卫信了王爷得的真是天花,刘承义已经暂时让人封锁了诏狱。不过就怕御医过去看了后道出实情,坏了咱们的计划。”
顾悯自若地道:“放心,不会。”
江水平不解:“为什么?难道御医还会帮我们掩饰?”
“太医院院判曾经受过我义父的恩惠,这个忙他会帮的。”顾悯理了下衣摆,闲庭信步地走出房间,“走吧,也是时候去东厂找郭九尘讨我手上为他挡的这一剑的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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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医疗水平极其落后,有时候随随便便一个感冒就能要了人的命,而瘟疫更是令人谈之色变,有时候一场瘟疫,就能终结一个朝代,例如明末的鼠疫,欧洲的黑死病等等。
所幸第二日京兆尹来报,说京中得了天花的病人并不多,一共就发现了十几个,病人和接触过病人的人都已经被挪到了城外山上的道观里隔离,平阳王也被一起送到了那里,御医正在全力医治。
沈映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而安郡王昨日得了沈映的吩咐,回府后立即派人去查了凌青蘅的来历,查清楚后便迫不及待地进宫来告诉沈映。
除了向沈映禀报凌青蘅的来历,安郡王还带了一对儿会说话的虎皮鹦鹉送给沈映,两只鹦鹉一蓝羽一绿羽,都是圆圆的脑袋,肉滚滚的身子,还会说“皇上吉祥”,很是憨态可掬。
沈映饶有兴致地拿了根羽毛站在笼子前面逗鹦鹉,“你是说,那凌青蘅的身份不过就是一家南风馆的淸倌儿?”
安郡王道:“是,我派人仔细查了,他是攀了魏国公家的关系才找到我这里来的,祖籍凤陵,家中本来是做生意的,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卖身进了南风馆,在京中做淸倌儿已经有两三年,但因为体弱多病,平时都不怎么露面,是以连京中有这样的美人儿,我居然都不知道!”
安郡王说完还拍了下掌,似乎对此大为可惜。
沈映无声冷笑,越是查不出有问题,才越说明有问题,这个凌青蘅,肯定是有备而来,在京城潜伏多年,所以才会将真实身份隐藏的这么好。
安郡王问:“既然凌青蘅背景清白,那皇上准备何时让他入宫?”
沈映扫了安郡王一眼,道理没必要同安郡王这个缺心眼讲,讲了他也未必能明白。
“谁说朕要让他入宫?”沈映将手指头伸进鸟笼里,那鹦鹉竟也不怕他,主动伸头过去亲昵地碰了碰他的手,沈映感觉有趣,笑了下,“你用你的名义,帮朕在宫外置办一所宅子,然后买断凌青蘅的身契,把人安顿进宅子里,待朕什么时候有空,再出宫去看他。”
安郡王睁大眼,大为困惑,“皇上,你这么做是为何?你既然喜欢凌青蘅,直接把人接进宫就是了,何必还多此一举养在宫外头?”
“你小声点行不行?”沈映扭头不满地瞪了安郡王一眼,“朕是怕君恕知道了不高兴。”
安郡王差点怒发冲冠,握拳道:“岂有此理!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阻拦皇帝纳妃,而他不过一个低贱的男宠,凭什么不高兴?简直颠倒尊卑,本末倒置!皇上,你不能就这么纵着他啊!你可是皇帝!”
“行了,朕就乐意宠着他,你少管朕的事。”沈映无所谓地道,“反正你就按朕说的做,事情做好了,朕有重赏。”
安郡王不以为然地道:“嗐,什么赏不赏的,我又不是图这个。”
沈映怕安郡王坏他好事,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记住了,是以你的名义去给凌青蘅置办宅子,千万别说是朕,以后也别在凌青蘅面前暴露了朕的身份。”
安郡王眼珠儿一转,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凑到沈映身旁贼兮兮地笑道:“我懂了!就是像戏里演的那样,皇帝微服出宫与平民女子相爱,皇上你是想和凌青蘅玩那个是吧?哈哈!照熹,可以啊!玩还是你会玩!”
安郡王刚才还因为沈映不肯把凌青蘅接进宫的不快立即烟消云散,一想到将来顾悯可能知道说只宠他一个的皇帝,其实早就在宫外养了小情儿的表情,恨不能就仰天大笑三声。
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沈照熹嘛!怎么可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沈映无语地翻了下眼皮,这家伙还真是会脑补。
他不想在凌青蘅面前暴露身份,只是想试探凌青蘅的底细罢了,敌在明他在暗,这样才能占据主动。
哪像安郡王说的那么肤浅。
沈映正想着要怎么搞定凌青蘅,突然听到笼子里传来些动静,抬起头便看到那鸟笼里,蓝羽鹦鹉骑到了绿羽鹦鹉的身上,两只鸟正在当着他们的面做不可描述的举动,忍俊不禁道:“诶,沈晗,你这对鸟儿,是一公一母吗?”
安郡王挠了挠头,“这我倒不知道,可能是吧?”
安郡王喊了懂鸟的随从进来,等一对有情鸟完事后,打开笼子帮它们验明正身,结果竟然发现两只都是公的!
沈映当时就笑得不行,没想到这年头连鹦鹉都有同性恋。
笑完又眉心一皱,顿时计上心来。
“来人,把这只蓝羽鹦鹉给顾少君送去,就说是朕送给他解闷儿的。”沈映笑眯眯地指着鹦鹉说,“就用朕库房里的那个纯金打造的鸟笼装。”
安郡王听完不高兴地道:“皇上,这鸟是臣送给你的,你怎么好转手送给那顾少君?我人还在这儿没走呢!”
沈映理直气壮道:“你既送给了朕那就是朕的,朕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安郡王气得鼻孔冒烟,小声咕哝道:“以后有好东西,再也不给你了!”
沈映听到了他的抱怨,没放心上,又说:“这只绿毛的你带回去。”
安郡王奇怪,“你不要了?我带回去干嘛?”
沈映唇边浮现一个古怪的笑容,“等安置好了凌青蘅,你再把这鸟儿送给他。”
安郡王看着沈映,莫名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渗人,好像透着一股儿阴谋诡计的味道。
一只鸟送顾悯,一只鸟送凌青蘅,这里头有什么含义吗?
安郡王当然不可能想明白。
沈映玩味儿地看着笼子里的一对公鸟,这对鸟不正像极了顾悯和凌青蘅吗?
主角攻和主角受,在原来的小说里是一对,但由于他的穿越,改变了他们三个人的命运。
是主角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这个原本活不过三章的炮灰玩弄于鼓掌之间?
如今顾悯和凌青蘅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都成了被他困在笼子里的鸟儿,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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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皇帝虽然身份尊崇,就算手里没实权,起码所有人在明面上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但因皇帝这个身份产生的烦心事也多。
近来最让沈映犹豫不决的一件事就是该不该和屡次骚扰大应边境的鞑靼人打仗。
大臣们分为了主战派和主和派,这两天天天在他耳边吵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常常争执的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