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来了三个男的,当天晚上就轮奸了我,我想过要跑……可是根本跑不出来。被他们抓住了,只有打得更狠……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四天,我受不了了……”说到最后,任思霞强忍着心中的苦楚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夏朗和韩笑都沉默了,他们两人心中的想法都一样,如果不是因为环境所迫,谁会去做这种低贱的营生呢?
“说说你和梁凤玲的事情吧。”夏朗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要问下去。
任思霞抬起手来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而后徐徐说道:“我和她认识……就是在那种地方。当时是在情澜夜总会。听说她原来也是那个老乡鸡头的人,后来认识了一个有钱人,被包了。”
“既然是被包养了,怎么又去夜总会了?”
“包养梁凤玲的人是个地产老板,他在市中心开发了一处楼盘,后来烂尾了,他就跑路了。梁凤玲没了依靠,只好回来了,但是她没有回我们这里,而是去了情澜夜总会。”
夏朗闭目想了一会儿,多年前,似乎离火市市中心有一处楼盘成了烂尾楼。而情澜夜总会也略有耳闻,不过好像已经倒闭了。
任思霞继续说道,管着她的那个鸡头,心很黑,任思霞接一个客人只能拿到20%,其余的全都归鸡头所有。她也想着像梁凤玲那样,能挣得多一点儿。“反正已经这样了……”任思霞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任思霞说到一半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抬起头来说道:“警……警官,可不可以给我一支烟?”
韩笑询问的目光看向了夏朗,夏朗点了点头。韩笑拿出了一支香烟递过去,又给任思霞点着了。
任思霞吸了一大口,呛得咳嗽起来,眼睛中有些许的泪光流出。
夏朗又亲自给了她一瓶矿泉水:“喝口水,慢慢说。”
“谢谢。”任思霞接过去,却没有喝水,只是低着头摩挲着瓶子。良久,她才继续说道:“这些,还是梁凤玲告诉我的。之前有个警官找过我,我说过,梁凤玲是很会来事的那种人,她最懂得如何讨客人的欢心。我把我的想法和她说了,她真的很有办法,很快就帮我找到了一个客人。那个客人是搞渔业的,虽然长得很难看,但是像我这种人哪还有资格挑呢?就这样,我也跳了出来。那段时间,我和梁凤玲走得很近。”
“包养你的那个人叫什么?”
“王三金。”任思霞又说道,“不过我劝你们别白费心思了,他已经死了。出海捕鱼的时候,撞船了……”
这一点,夏朗不是没有想到,任思霞现在又沦为了站街女,一定是有某些原因的。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死。
“等到我回来的时候,有一天梁凤玲跟我说,她要离开了。我问她去哪里,她说有个台商看中了她,要带她走。我当时以为又有凯子上门了,但我没想到,她是被那个台商带去了云海间。”不过问起了台商的名字,任思霞表示自己也没有记住。
大致的情况掌握得差不多了,夏朗忽然问道:“有一个人叫陈刚,你认不认识?”
任思霞抬起头来,说道:“我倒是认识一个叫陈刚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他今年有四十多岁了。”
夏朗之前找人掌握了陈刚的一些资料,他的年龄和梁凤玲差不多,看来任思霞口中的陈刚并不是当初从制鞋厂里带走梁凤玲的那个人。这个名字太普通了。
审讯工作结束后,夏朗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要求把这两天的工作情况汇报一下。遗憾的是,除了云海间和外围女这些关键字眼儿外,并没有太多的线索可寻。
会上,穆奇提出了一个观点——陈刚是否具备作案嫌疑?夏朗让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穆奇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根据何淑琴所讲,当年在制鞋厂,是陈刚带走了梁凤玲。其后,梁凤玲沦为了外围女,陈刚不知所踪。梁凤玲堕落的原因中,陈刚起到了什么作用,耐人寻味。
夏朗重重地点了两下头,他说道:“还有一个情况,我们不能忽略。陈刚学历不高,从他私下里带走梁凤玲的举动上来看,这个人做事情很随意。这样的一个人,唯利是图。在他的心里,金钱大于一切。梁凤玲后来身家过亿,陈刚却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也是一个疑点。”
韩笑会意:“夏队,我这就去调查陈刚的下落。”
晚上,夏朗一个人坐在了办公室里,仰在了椅背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旋转:一个失足女,为什么会被杀害呢?是情杀还是仇杀,是杀人灭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他案头上放着有关于梁凤玲遇害案的卷宗及现场资料,夏朗仔细翻阅了一遍又一遍。从现场来看,梁凤玲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在,没有遗失贵重物品,排除了劫财杀人的可能。难道是情杀?一想到死者死后还被性侵,夏朗心中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泄欲,也是一种情感的宣泄!
如果是情杀的话,那么这个陈刚,无疑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就在这时,夏朗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这电话十天半个月都不响一回,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夏朗拿起了话筒:“喂,我是夏朗。”
“夏支队,门口有人找你。”是传达室的老闫。
夏朗不知道是什么人找上来了,他站起来走出了办公楼。然而当他走到了公安局大门口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杨小雅。
杨小雅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看到夏朗到了,她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夏朗觉得有点儿尴尬,笑了笑。
“我听祺瑄姐说你在加班,我想你们忙起来一定很累的,顾不上吃饭了,所以我给你买来了晚饭……”说完这些,杨小雅脸红得像是一只熟透的苹果,低下了头去。
“哦,那个……谢谢啊。”夏朗不忍心拒绝,接了过来。
“我……我先走了。”杨小雅轻轻点了两下头,转身要离开了。
夏朗随手将晚饭放在了传达室,紧走两步追了上去,问杨小雅:“今晚你不上班吗?”
“嗯……”杨小雅有点儿拘谨。
“一会儿去干什么?”
“没什么事情呀……”
“那陪我走走行吗?”夏朗忽然问道。
杨小雅抬起头来,受宠若惊地看着夏朗。夏朗的眼神很清澈,闪现着一种精芒。杨小雅忙不迭地点点头。
两人沿着公安局前的马路走了几分钟,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尴尬。杨小雅率先打破了这种局面:“警察工作是不是很累?”
“还好吧。”
“是不是一件大案子?”
夏朗笑了,却没有说话。
杨小雅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我们局外人不该随便打听的,对不起。”
“没事,你也是无意的。对了,我想起来,你和陈妙言很熟,对吧?”
“嗯。”
“那我问你一件事,她爸爸是做什么的?”
“啊?”杨小雅忽然愣了一下。
夏朗只好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杨小雅说道:“陈律师的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