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时候,一个骑着电动车的人往这边赶来。坐在最边上位置的人抬起头来看到了他,打声招呼着:“嘿,二哥,这边这边,你还往哪儿去啊?”
被称呼为二哥的人捏下了闸,将电动车往路边一放,冲着这边走来。
初始打招呼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我说你怎么才来啊?等你半天了。”他主动拿了一只马扎放在了身边:“来,坐这儿。”
二哥坐下来说:“你们可不知道,出了大事了,整条路都被堵死了,我是绕了远路过来的。”
一桌子的人都来了精神:“出什么事了?”“就是,二哥给我们说说呗?”
二哥也不管桌子上的水杯是谁的,拿起来一饮而尽,说道:“好家伙,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一群警察去了云海间。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啊?”
此时,在云海间内,所有的灯光都打亮了。云海间的值班经理正急得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两只手来回来搓着。
夏朗则是眉头紧皱,过了半晌,他嘬了一下牙根儿:“嘿,我就不明白了。陈妙言,怎么哪儿都有你呢?”
陈妙言站在了夏朗的对面,轻笑一声说道:“不奇怪啊,我是这里的法律顾问。”“离火市所有的法律顾问都是你一个人兼了吧?”夏朗简直觉得这不可思议,自己最烦这个女人了,可是走到哪里都能偏偏遇到。
陈妙言笑而不语。
夏朗说道:“这次我们有搜查证,你还要拦着?我就纳闷儿了,一个窑子还请什么法律顾问。”
旁边的值班经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你……你你你,这位警官,你说话可要注意啊,我随时可以告你诽谤的。”
“随便!这儿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夏朗的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陈妙言环抱双臂:“那好,夏队,如果你有证据的话,我无话可说;如果没有,那么刚才孙经理的话也是需要注意的。我这可是提醒你。”
夏朗拱了拱手:“多谢多谢!”其实他向付如丞申请搜查令,并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从云海间搜出有关于梁凤玲遇害一案的线索。只不过这种地方藏污纳垢是肯定的了,他只是想搭扫黄组的顺风车,看看能否找出几份儿关键的证言证词。
云海间的总经理姓程,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看到这帮警察,腿都吓软了。他悄悄将陈妙言拉到了一边:“陈律师,这次你可得帮帮我啊。你也知道,这里面有不少大老板的股份呢,可千万千不能出事啊!”
陈妙言听到这话后,扭头问道:“你们这里面真的有问题?”
程总经理一下子哑然了,他当初为云海间寻觅法律顾问,只是觉得陈妙言名气大,人也漂亮。至于这里做的究竟是什么生意,他从来没有明说过。这时候被陈妙言这么一问,他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夏朗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笑了两声后说道:“陈大律师,你也太单纯了吧?法庭上唇枪舌剑的,怎么还这么幼稚?”
“你……”
“我告诉你吧,这地方,是离火市最脏的了!程总,我没有说错吧?”
程总经理面如土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
夏朗带着程总经理进了一个包间,开门见山:“程总,实话跟你说了。我呢,虽然也是个警察,但不是扫黄的人,你不用那么胆儿小。”
程总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从茶几上的纸抽中抽出纸巾来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张胖乎乎的脸,没有半分血色。虽然夏朗这么说了,但他怎么敢相信呢?警察大白天的上门来搜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他琢磨着要不要先给那几个大老板打个电话,请他们跟负责公安工作的几位市领导通通气儿。
“好了,别害怕。我来这儿不是扫黄的,我们要是动真格儿的,也不会白天来了。”
“明白,明白。”程总连连点头,“您……您说个数好了。”他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心想:既然你松了口,肯定是想要一些油水啊!
夏朗见他误会了,摆了摆手:“别,我好不容易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屁股都还没坐热呢,我可不想惹麻烦。程总,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问你,这里的小姐有没有一个叫梁凤玲的?”
程总一听这话,急忙跳了起来:“警察同志,这你可冤枉死我们了。我们这里都是合法的生意,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呢?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我们的税务、查我们的消防、查我们的……”
“行了行了,喊什么喊?”夏朗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要是真的没问题,我也不会来了。哎呀,别看我年轻,我最自豪的就是……我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也没有走脱过一个坏人。程总,你的生意这么大,也是聪明人了。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夏朗停顿了一会儿,用一种极为郑重的口吻问道:“梁凤玲,你认不认识?”
程总颓然坐倒,又擦了一把汗,而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认……认识。”
“她死了,你知道吗?”
“啊?”程总大惊失色,再次叫出了声来。
“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先听我说,她是被人杀害的,我需要你提供给我一份儿名单,都有哪些人经常光顾这里,和梁凤玲走得很近。这些人的名字,联系方式,你都要给我。”
程总知道大势已去了,长叹一声。
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夏朗才从包间里出来。完事后,他对扫黄组的负责人说道:“这儿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行,放心吧,夏队。”
夏朗又小声地说道:“别说,这次还真得谢谢你,要不是搭着你们,我也没这么容易拿到线索。”
扫黄组的负责人姓张,今年三十出头,他咧嘴笑道:“行啦,知道夏队你厉害。不过我也得谢谢你,这地方我们早就想端了,一直找不到机会呢。”
从云海间出来,毕炜拿着一份儿会员资料文件,边吹口哨边向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心情大好。也难怪,毕竟辛苦了一上午是有收获的。
“夏朗!”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大声叫道。
吓得夏朗手一抖,手里的钥匙直接飞了出去:“我的妈呀,这谁呀?”一回头,竟看到了陈妙言。
夏朗长舒一口气:“陈律师,我说你属猫的呀,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大白天差点儿被你吓死。”
“我问你,云海间是不是真的……真的有不干净的生意?”
夏朗诧异地看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看什么看,我问你话呢!”陈妙言的语气有点儿焦急。
夏朗则不紧不慢地说道:“陈律师,你是认真的还是在耍我?”
“你说什么?”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像你这么单纯的人呢,云海间何止是藏污纳垢?”夏朗把文件夹在腋下,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包娼聚赌、收容他人吸毒、黑社会性质团伙活动猖獗……这要是一条条地说下去,说到天黑都说不完。”
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双目一凛:“你不会是又想和我作对吧?”
陈妙言听完这话后,眼神中出现了些许的失落,她一言不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男人婆今天是不是没吃药啊?”夏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