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在巷子外面等了一会,见他还没出来,以为出什么事了,转头要进去找,正好遇上迎面出来的陆南叙,他黑眸沉沉的望着自己。
季夏:怎么在里面待这么久?
陆南叙及其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往地铁站走:大概是被你亲得腿软了。
季夏被这句话呛到,装模作样咳了几声,抬头,见陆南叙眼里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恼得要甩开陆南叙的手,反而被握得更牢,只好瞪着湿润的眼睛放狠话:你给我等着,看我下次下次
季夏靠近了低声道:下次非亲到你举手投降不可!
陆南叙点了点头:我等着。
他抬了下眼皮:现在也不是不行。
季夏:
季夏气到没话说。
陆南叙你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高冷学霸了。
季夏发觉自己是不可能比陆南叙更没脸没皮,一心等着下一次一雪前耻,也就不再计较,气冲冲拽着陆南叙的手走在前面。
陆南叙眼睫低垂跟在后面,视线像是在看脚下的路,其实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季夏,甚至路上行人多看了季夏一眼,凛冽的眼刀立马就扫视过去,警告和独占意味甚浓。
而季夏对此一无所知。
地铁入口出现在眼前,季夏转过头: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既然陆南叙从小在这长大,那家应该在这附近。这么晚就不让司机出来接他了,他自己坐地铁回去就行了。
陆南叙望着小孩琉璃般透澈的眼睛,拉着人往地铁站里面走:我送你回去。
季夏:不用了,已经很晚了
陆南叙打断他的话,眼神认真地看着他:不然我不放心。
季夏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忽然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他捏了捏陆南叙的手指:那、那好吧。
陆南叙回握了回去,他近乎残忍的想到,小孩还不知道他是吸血鬼呢。
如果知道了,会不会也像那些人一样嫌弃厌恶他,然后跑得老远呢?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要是敢跑,把他关起来就是了。
陆南叙对着季夏弯了弯嘴唇:走吧,我送你回家。
第16章 暗潮 快满月了
季夏一进卧室就甩开拖鞋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一圈,白嫩的脸蛋红扑扑的。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滑开一看,是陆南叙,弯着眼睛笑了。
-陆:到了。
让他到家回个消息,没想到这么快。
季夏盘腿坐起来,字打的飞快,故意装作不知道。
-今天也是打工的一天:到了哪呀?giegie.JPG
页面显示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对面发过来一条语音。
季夏点开,陆南叙冷峻的声线里带着点哑,混着嘈杂的水声,他说:到浴室了。
下一秒,第二条语音发送过来,季夏还没来得及动作,已经按序播放:要看吗?男朋友。
卧室里的空气忽然就浓稠起来,握着的手机似乎烫得能把人烤化。
季夏卷翘的眼睫颤了颤,白嫩嫩的脸蛋绯红一片,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你这个样子符合你高冷学霸的人设吗?我们要矜持.JPG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时间不早了,你赶快洗澡吧!
-今天又是打工的一天:晚安.JPG
陆南叙关掉故意打开的花洒,衣装整齐地从浴室出来,视线落在季夏发的最后一个晚安的表情包上,白白软软的卡通熊,翘着屁.股说晚安。
他手指隔空点了点,仿佛真的戳到小孩略微婴儿肥的脸蛋上。
-陆:晚安。
陆南叙低笑一声,收回手指,熄灭屏幕。
夜风从半打开的窗户灌进来,白色窗帘飞起。
他看向窗外近乎圆盘的月亮,闭了闭眼。
快满月了。
*
季夏反反复复把几行聊天记录看了个遍,终于关掉手机,在床上又滚了好几圈。
他竟然,谈恋爱了。
还是和目标对象
季夏沸腾的思绪暂停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戳系统:
【我和陆南叙谈恋爱不会对任务有什么影响吧?】
系统声音很冷淡:【没有影响,他幸福值还上升了。】
季夏调出任务面板,果然,幸福值变成50。
他手指抠弄着床单,小声嘟囔:都做你男朋友了,幸福值竟然还没及格。
季夏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没有影响,幸福值还上升了,可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系统沉默,它是个被废弃的系统,宿主自然也不用遵循主神空间的那一套规则。它当初与季夏唯一的要求就是完成任务,获得的能量对半分。
因此它几乎不干涉季夏的任何决定,除非会影响到任务走向。
但它本质上还是反对任务者谈恋爱,尤其和任务目标,基本上全部惨烈收场,包括它自己。
所以一开始它才没点明季夏,陆南叙对他的妄念。
原本以为会避开的,至少还能有一个宿主是好好的。
系统声音变成一惯的机械冷感:【我怕你会影响任务。】
季夏眼睛弯起,这种有关私人情绪、和任务无关的问题,他还以为系统不会回答,毕竟一人一统认识之后,关系一直很冷淡。
但他还是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一丝关心,季夏忽然觉得系统有点像他表面严肃刻板,背地里又忍不住翘着胡子、偷偷摸摸关心的老爷子,噗嗤笑出声。
季夏:【不会的啦,你放心,我的任务就是给陆南叙送温暖,变成男朋友只会更方便任务的完成。】
系统:【你别忘了还有女主,以及陆南叙真正的身份。】
季夏拿起枕头捂住头,长叹一口气倒在床上,蜷住身子。
他怎么忘了因为进入时间错误,陆南叙和女主已经认识,而世界线里陆南叙又对女主极为在意。
季夏:【你放心,我知道轻重缓急,如果将来陆南叙还是会喜欢上女主】
季夏眼睫低垂,声音瓮瓮的:【我也会以朋友的身份送温暖。我知道的,任务为先。】
他虽然喜欢陆南叙,但他不能因此抛弃另一个世界为他付出这么多年,还在等着他回去的亲人们。
因为聊的话题太过沉重,又加上才谈恋爱的兴奋劲,一喜一悲冲击下,季夏成功失眠,第二天早上起来,两只眼睛红通通像是哭了一宿。
季夏扒拉眼睛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终于死心承认这不是幻觉,仰着脖子敷了一路鸡蛋,终于消了大半。
但细看依然明显,只好戴上棒球帽多少遮挡一下。
季夏叹了口气,没想到谈恋爱第一天,就要以这幅鬼样子见男朋友。
虽然昨晚的话给季夏造成了一定影响,但不知道为什么,季夏始终觉得,眼前的这个陆南叙和原世界线中的陆南叙是不一样的。
季夏从教室后门进去,窗边的少年脊背挺拔,垂睫写着卷子,晨光在他的下颚线处擦出一道倾斜的侧影。
教室里来的人不多,稀稀疏疏还没开始早读,往常季夏也不会来这么早,只是一想到他的男朋友坐在这,就按耐不住。
啧,真没出息。
季夏目不斜视地拉开椅子坐下,把书包塞进桌洞,一本正经翻着课本。
肩膀却偷偷往一边倾斜,缓慢地,帽檐下的眼睫轻颤。
终于肩膀之间蜻蜓点水般地擦过,季夏亮晶晶的眼睛弯成小月亮,迅速地一触即离,却被陆南叙伸臂一揽,勾着肩膀重新把脸压在颈窝处。
温热的肌肤相贴,陆南叙偏过头,冷冽的眉眼低垂:眼睛怎么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陆南叙把这几个字说得又缓又低,尾音轻轻一挑,仿佛带了勾子,勾的季夏耳朵酥麻。
他腾的坐直了,揉搓发痒滚烫的耳廓,压着帽檐左右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这边,才低声道:没、没什么,昨晚水喝多了,水肿。
这谎话显然没有太高水准,陆南叙托着下巴,目光落在季夏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上,他眉头轻轻一挑:再说一遍?
季夏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找到借口,总不能说担心你劈.腿担心的没睡好吧。
陆南叙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晦暗,手指伸进帽檐下面,轻轻碰了碰季夏微肿的眼睛:还疼吗?
季夏松了口气,意外之余又感到庆幸,连忙顺着陆南叙扯开话题:不疼了,今早敷了一路鸡蛋。
陆南叙嗯了声,从边上提出个打包盒放在季夏桌子上:吃早饭吧。
半透明的盒子里垒着皮薄馅多的灌汤包,塑料袋上还氤氲着透明水雾。
季夏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城南有名的早点店,通常八点之前就会卖光,要起很早去排队。
他看了下手机,现在才七点,不知道陆南叙起得有多早。
季夏一瞬间许多想说的话涌上心头,又觉得黏黏糊糊怪矫情的。
借着包装盒的遮挡,他悄悄勾住陆南叙正在握笔写试卷的小手指,仰起脸笑:给男朋友比心。
窗外的阳光照了小孩一脸,弯成月牙的眼眸熠熠生辉。
陆南叙忽然觉得,眼前慢慢亮起一束光,好像整个世界从此以后有了不会落下的太阳。
驱散黑夜,融化冰川。
他要这暖阳留在深渊,独照他一人。
*
上午的课终于结束,季夏充分体会到学霸变成男朋友的好处。
早读课读错的单词到了第三节 课都还记得,要不是在班级,季夏真的怀疑他会嘴把嘴教自己;以前做错题只会凉凉地看你一眼,现在做错了,下课就把你抵在厕所隔间的门板上亲。
错几题,亲几分钟,美名其曰爱的教育。
季夏只想呵呵,要不是陆南叙教学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严谨,他真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于是趁送饭阿姨还没上楼,季夏就赶着下去拿饭,趁这个空档缓缓,要不是他跑得快,陆南叙恐怕要跟他一块下来。
盒饭挺大,季夏拿着不是很方便,可他都来了,没有让阿姨再跑一趟的道理,一个人走走停停到教学楼底下。
对面走过来两个男生,身材壮实,白衬衫校服被撑得鼓鼓囊囊,十分不合身,裤子也是相似的黑裤子,连校服都算不上。
明显不是嘉杭的学生。
季夏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他们脸上扫过,双方擦身而过。
路探清了下午演讲让他吃不了兜着
刻意压低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
季夏抱着饭盒停住脚步,回头盯着越走越远的两道身影。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在庙会追着陆南叙打,结果被送进局子里的谭天吗?
但他们显然因为当天季夏戴着面具,没认出他来。
季夏摸了摸后脑勺才长出来的短发茬,眯了眯眼睛,这儿的伤还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此时如果有面镜子在季夏面前,他一定会发现自己这个眯眼的动作,像极了陆南叙。
季夏细想刚才听到的话,今天下午演讲的只有陆南叙一个人,明显还是针对陆南叙来的,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上次庙会是事发突然,才被他们追着跑,这次季夏事先知道了,可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也不看看嘉杭是谁的地盘。
季夏提着餐盒,一路小跑到教室,献宝似的放到陆南叙的课桌上,抽开餐盖:当当当!
今天有新菜色,我猜你肯定喜欢吃,我们家阿姨昨晚才研究出来的
陆南叙嗯了声,目光没有在上面多做停留,盯着满脸热得透粉,头发湿润的季夏看了一会,把人拉到椅子上坐着,递来一杯凉白开。
慢点说,不着急。
趁着季夏喝水的功夫,陆南叙把菜端出来,教室里同学基本都去吃午饭了,他抽出本书帮季夏轻轻扇着。
下次不许一个人去了。
陆南叙声音淡淡的,季夏却没由来的有些心虚,点了点头。
陆南叙屈指刮掉季夏鼻尖上的汗珠:这种事交给我就行,你至少得跟我一起。
陆南叙掀起眼皮:听到了吗?
季夏这下是真的心虚了,他莫名想到打算一个人去处理谭天的事。
因为下午的演讲对陆南叙挺重要的,他不想他为别的事出什么差错。
当然,季夏也有私心。
那天庙会谭天的所作所为,肯定是知道一些系统没涉及到的陆南叙信息,要是陆南叙也去的话,他就没法子从人嘴里把话撬出来。
不过他也就几分钟前见过谭天,连谭天本人都不知道,陆南叙怎么可能会知道。
大概是他想多了。
季夏瞪了陆南叙一眼:我一个人去拿餐盒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一有空就
声音越说越小,陆南叙见状挑了下眉,低声道:那是谁在厕所拽着我衣服不松手?
陆南叙声音有一种冷冽的质感,一本正经问暗示性问题能让被问的人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道德沦丧的事,尤其刻意压低之后,更是能让人羞得满脸通红。
季夏也不例外,他抓着椅子边缘的手指松开又握紧,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拽住陆南叙的衬衫衣角,揉得皱巴巴的,恼羞成怒道:
我就拽了,你不挺乐意的吗?你是我男朋友不给我拽你还想给谁拽,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阵压抑的惊呼从门口传来,季夏僵硬地转过头。
沈秋秋和她的小姐妹刚吃完饭回来,两眼放光,一脸的兴奋激动果然如此,显然是把季夏说得话听个一清二楚。
沈秋秋咳嗽一声:那什么,我,我没听见,真的,我就从你说什么朋友、拽衣服那时候才进来的。
真的,你相信我!
第17章 意外 她是陆南叙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