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作品因为她状态原因,主基调都很丧,但全程如此,故事线感情线一致,倒也和谐,有的读者甚至评论,颓丧的肉原来也这么香。
这一本走的是爽文路线,大开大合,主线跌宕,情感需要极其浓烈饱满才会不崩。
可是,阮蔚然已经空窗两年,早已忘了轰轰烈烈的爱是什么模样,手指搭在键盘上,回想觉得恶心,想象又无从借鉴,心神恍惚地码了六千又全删了。
之前她本以为,和欧阳如果进展顺利,哪怕没有爱情投入,日常点滴温馨积累,或许也可以唤醒一些陈旧的知觉,加上完善的故事线弥补,怎么也不至于太差。
现在什么都没了,还把她的状态搞得更差。
她屈腿坐在椅子刷手机,首页微博热搜是当日社死名录榜单第一。
#男子同性不雅视频泄出亲友直呼丢人#
她点进去的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欧阳。
那晚的记忆涌入脑海,阮蔚然直反胃。
原因很简单,欧阳是毋庸置疑的天生同性恋,她不是恐同,她恶心的是,他想利用四爱和受虐,“扭正”自己的性向,还妄图让她录下他在床上的视频,送给他的现任伴侣以打破两人持有的平衡,达到被甩的目的,因为他自己控制不了。
简直就是变态。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想着走出一步摆脱现在的状态,简流竟然把这样的人介绍给她,还大言不惭地说全符合她的要求,她怎么可能不气。
难道因为被绿过,她就只配得上这样的人?
视频几乎全程马赛克,评论下的图片也崩了大半。
她看到课代表总结,说是该男子是网红画手xx,在燕城gay圈十分抢手。
流出的视频是他和某任男友合拍的即兴剧情片,主题一看就是强制爱,受浑身受捆跪趴,背朝镜头,形状惨烈,如果没有马赛克,那场景估计会将一个正常人的世界观震碎。
而据说,这个视频不知怎么泄露,还传到了男子父母亲属朋友那里,父亲气得当场晕厥住院,母亲的单位宁愿赔钱也要辞退减轻负面影响,几代亲戚绕着他家走,朋友也都大呼他跟平日形象完全不同难以置信,合作的签约网站更是连夜发声明解除关系。
紧接着,曾在其工作室任职过的新人画手,纷纷发文,说他骚扰猥亵拉皮条强迫多人运动。
墙倒众人推。
阮蔚然心情复杂,这从社交线上赶尽杀绝的手法很简流,滴血不沾却已让人翻身无望,心理素质差点的说不定会没命。
她起身去厨房拿了听冰可乐,冰凌的液体隔着罐身刺激着掌心,她为自己消散的怨气矛盾地自怨。
解气吗?肯定解气。
可是牵连了那么多人,她又觉得小题大做。
最后自我说服,事又不是她做的,她也没按着欧阳的头让他趴在别人身下挨操,更没录视频发给他亲友,逼他拉皮条,恶有恶报罢了。
何必流着鳄鱼的眼泪,能跟简流混一起的她又是什么好球。
想到这阮蔚然就没了负担,解锁手机把简流从黑名单拖了回来。
不成想,对面发来了消息。
【贱婢:妈】
阮蔚然:“…………?”
这一条过后,对面静了很久才发来消息。
【贱婢:姑奶奶消气了?】
【贱婢:姑奶奶是不是看见了热搜】
【贱婢:姑奶奶真是大人大量】
【贱婢: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贱婢:今天是我军的生日,姑奶奶同喜,请笑纳】
阮蔚然笑哼,不客气地点了领取。
【软饭香:我要头牌】
【贱婢:想屁吃,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我就是孙子】
【软饭香:那你告诉我哪约炮靠谱】
【贱婢:这俩字就跟靠谱无缘】
阮蔚然不说话,对面忽忽地发消息。
【贱婢:你半夜发什么春】
【贱婢:你可想清楚了,那玩意儿可不干净】
【贱婢:正好失眠,要不少爷我勉为其难跟你约一个】
【软饭香:你当受我就约】
【贱婢:真遗憾,这辈子你都得不到我】
阮蔚然早就知道他接受不了才敢那么说,可她就想知道BG男的心理。
【软饭香:为什么】
【贱婢:没有为什么】
【贱婢:这是原则,想让老子在下面死都不可能】
【软饭香:那如果是你初恋让你这样呢】
【贱婢:想都别想,天王老子都不行】
【软饭香:你还是不爱她】
【贱婢:我可以为她去死,但是这事没商量】
这句话其实跟当初她拒绝任嘉泽告白时的话很像:我也喜欢你,但是对不起。我不接受传统男女爱情中的女性被动模式,咱俩不可能。
虽然后来,任嘉泽为了她努力适应习惯,最后不还是被郑毓勾走了吗,她一点都不相信那次意外醉酒的任嘉泽没有丝毫主动配合,不然郑毓跟她炫耀的腰上淤青和孩子是怎么来的。
这个世界也许真的没有天生能与她步调一致的人,能接受的应该也都是在漫长的摸索试错跌撞下才渐渐找到方向,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没有过前任。
阮蔚然想放弃了,放弃自己一直坚持的一心,要不就忍一忍,试试看。
她看着窗外凌晨的期会区,街灯如河,繁华依旧,喝完最后一口可乐,走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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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深去上课,他一天满课的时候,午餐和晚餐一般都会在校内吃。
阮蔚根本就没睡着,思前想后考虑了一晚上,才在夏深走后的关门声里下定决心。
告诉保姆今天不用过来做饭后,她起身收拾自己。
今天,她要突破自我,完成两万感情飞车。
她约了一个圈内有名的受,跟欧阳阅人无数的有名不同,他是人格魅力有名,据说是个教授,温文尔雅,不卑不亢,包容性极强,耐心也好。
认识他是因为一年前圈内组织的一次同城会,阮蔚然还记得,那次分手时,他跟她说:你还是张白纸,满怀胸臆却无处挥洒,我愿意给你笔。
故作深沉的老男人,哼,她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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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深到校后,直到下午,才看见张天翼和曹文光终于在风波后露面。
让他又一次心跳加速的是,这俩人耳朵边,各有一个血窟窿,不偏不倚,正好是跟他左耳边烟头烫伤处一样的位置。
阮蔚然护短,当真是天公地道,谁也别吃亏。
他压低头却压不平嘴角。
胸腔里似有大朵大朵的花挣脱盛开,花香清甜发腻,熏得他心猿意马。
课代表这时走上讲台说,原定于下午社区福利院的救助实践因天气太热取消,整个暑期的类似课程全部暂停。
大概是这个夏天因中暑产生的新闻实在是太多了。
后面的时间就这样空出来,夏深心里的喜悦泡泡持续膨胀,出了教学楼,轻快脚步渐渐起飞,一路追着暖热的夏风跑回丽水湾。
这个时间,阮蔚然一般是刚醒或者还没醒,夏深放轻动作输密码开门,走进门的那一瞬间,他隐隐觉得不太对。
玄关外的客厅拉着窗帘,冷气充足,昏暗凉爽,倒是很适合午睡。
慢慢往里走,出玄关刚走到最外的餐椅后,夏深看见茶几上有一瓶饮尽的红酒瓶,酒杯一只倒在地毯上,一只在坐于茶几和沙发之间的阮蔚然手里,随着手腕的动作,闲闲地歪在沙发边缘。
她坐的位置已是逼仄非常,可在她和沙发之间的狭窄空隙,还藏着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两人几乎贴身面对。
男人衬衫前面的衣扣已经解到锁骨,露出下方隐约的纹身印记,无框眼镜被阮蔚然的另一只手推到发顶,雪玉般温腻的手指停在男人眉峰处,他正闭目偏头,仿佛在静静感受那轻浅撩人的触碰。
听到声音,男人睁开了眼,混血灰瞳尽是欲色,阮蔚然回头也只是愣了一秒,并没有觉得多不好意思。
反是夏深,倒更像一个被撞破尴尬的人,脸色由红到白,痴痴地僵在原地,竟似生了根,怎么都拔不动腿。
两人低轻的口语悠悠飘入他耳内,他隐约听到一个词“cousin”。
夏深看见花朵枯萎,清香散去,周围又陷入漆黑腐臭。
阮蔚然起身,走到夏深面前,浅笑的脸上染着微醺的红,任是无情也动人。
她也不掩饰,说得那样直白:“小孩儿,我约会呢,你出去玩会,好吗?”
夏深不说话。
阮蔚然伸手摸他头,夏深就屈服了,他对这个动作毫无抵抗力,哪怕是在把他推远。
手掌带些力道一起带着他往玄关走,阮蔚然打开门,送他出去,还给他订了两张电影票:“这个续集动画评价不错,这个动作片阵容也很好,你都看看吧。”
“去吧年轻人,多享受一下燕城的夜生活。”她笑得狡黠,字句间已给他定好了回来的时间,随后轻轻带上了门。
夏深一动不动,盯着门上的猫眼,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还有想象。
所有的一切,最终都合成一幕,阮蔚然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
他闭上眼,有什么在膨胀,裹着汹涌磅礴的怒气,在体内疯狂流窜,撞断了神经,震碎了心脏。
理智是什么?又不能让他喘气。可那样的画面若在他眼前成了真,他会死!
会死的!
刚找回的气氛再次被打断,阮蔚然看着夏深进门,走到沙发边,绕开她将男人拉远,挡在她身前,声音抖得厉害,却很坚决:“请你出去。”
男人皱眉耸肩,笑看阮蔚然:“babe……”
这句话又不知戳到了夏深哪块痛觉神经,他直接上前动手,粗暴地将男人赶出了门:“不要再来了!”
夏深关门,上锁,站在门口缓着情绪。
阮蔚然面带薄怒,走进玄关质问:“你这是干什么?我的家我还不能留人了吗?”
勇气余韵未退,夏深转头看她:“那我呢?”
阮蔚然知道他想什么,偏偏装不知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可以留两个人在家里!”夏深这次是真的崩溃了,喊声与哭声同时出口,鹿眼儿水珠不断,“你已经让我住进来了!我先住进来的!我先!别人不是应该在我后面吗?呜呜……”
约炮怎么还约出排队理论了呢,这孩子气的发火方式让阮蔚然差点听笑了。
“我是在约会,小孩儿,你讲讲道理……”
他越哭越凶,摇着头一副不想听的样子,人挡在门口:“那现在他走了,不用约了吧!”
听听这话,蛮不讲理,可阮蔚然却生不起气来。
这场景太有活力了,让她不由想起大学时,看见路边吵架的那些小情侣,前一秒推搡嫌弃怒喊着分手,下一秒又粘在一起亲个没完。
而她此时,就有种被年下小男友抓包偷腥的刺激,呼吸微微急促,心跳也是。
红酒热烈,阮蔚然喉间干咳,出口的声音有点哑:“那不行。”
夏深顿了一下,仿佛打定了主意破罐子破摔,染着哭腔凶狠道:“我不让他进!看你怎么约!”
阮蔚然笑,上手扯住他的领子向下拉,越靠越近,快挨到他的脸时停住,洒着气声道:“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夏深的哭声戛然而止,吓的。
阮蔚然抬臂勾住他的脖子,扬起下巴亲了下他的鼻尖:“我今天,必须睡一个人,他走了,那你赔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