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放的供果没事,唯独行一善放的不行。
这
行一善茫然地睁大了眼,一会低头看看果盘,一会又抬头看看神像,有点弄不懂这种事只是巧合,还是真邪门。
事不过三,再试一次吧。行一善想。
这次,行一善挑了颗很大很红的供果,先对神像虔诚地行过礼,再把供果小心放上去,结果却还是失败了。
行一善这边的异常,很快就吸引了很多爱看热闹的百姓,大家伙都一股脑的凑过来,看着地上的四个苹果啧啧称奇。
仙尊只吃好人的供果,小兄弟,你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啦!
是啊是啊,接连放了四颗供果都不行,一定是私底下做过什么坏事了
没错,我听家里的老人说,仙尊虽然早就离开了我们千灯镇,可他却留了一丝神魂在这金像上,他虽然被恶鬼戳瞎了眼,却能看清人心。
你这年轻人,表面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心地这么坏,坏到让仙尊都不想吃你的供果。
百姓们的指责越来越难听,行一善手足无措地站在小木桌旁边,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会这样?
啧,麻烦死了,早就说让你不要拜他,一介无名之辈,怎么吃得起本座弟子的供果?
正在行一善满脸通红,笨嘴拙舌地试图向百姓们解释时,即墨迟挤开人群,弯腰捡起地上的四颗供果,直接用一根长木签子穿成串,钉在木桌上。
喏,这不就行了么?不就是上个供果么,哪来那么多破说法?既然是本座弟子亲手为他摆的供果,他就是不想吃,也得吃。
行一善:
5. 魔宗护法 你们正道的人看不了这种东西
即墨迟这种行为可算是十分无礼的,不止围观的百姓不乐意,就连被他帮了忙的行一善,都面露难色。
无章师父,这样做不好的。行一善道:或许是我近来犯了什么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大错,才让仙尊不肯吃我的供果。
即墨迟不以为然,他不过就是个死人,没准早化成一捧土了。
嗳,你这外地人胡说什么,仙尊没有死,仙尊是回仙界去了!即墨迟话音刚落,立马就有看不惯的百姓站出来呵斥,但即墨迟一副懒得再听别人胡扯的样子,只冷冷嗤笑一声,不再多言。
不知道为什么,即墨迟感觉自己很不喜欢这个千灯镇,更不喜欢千灯镇内的百姓。
这种厌恶是莫名奇妙又深入骨髓的,连即墨迟自己都弄不清楚缘由为何。
大约是因为修了恶鬼道后,满身鬼气,与这里的传说不太合拍吧。
即墨迟抬手压一压额角,忍住满身的不适感,对那边还在忙着向百姓道歉的行一善道:还不走,你想留在这里过年么?
就来了就来了。行一善答应道。他将被即墨迟扎在桌子上的四颗供果拔下来,整齐摆进小盘,又抱拳对千灯镇的百姓赔尽笑脸,试图向他们解释自己的无章师父其实是个好人,唯独性子傲慢古怪了些,请他们不必介怀。
好在这次供果没掉。
即墨迟不耐烦再多等,带着虞涟先一步离开,走出老远后,行一善才使用缩地成寸的术法,勉强追了上来。
通过这件事,行一善可算是知道他这位无章师父为什么名声不大好了。他们正道修者平日最看重的便是礼,而韩无章行事乖张,脾气又大,虽说也有一副除魔卫道的侠义心肠,却难免遭人非议。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从无章师父给他设下的那两个考验看,无章师父一定是好人。
想通了这点之后,行一善心中的那点不满顿时荡然无存,他快步追到即墨迟身旁,从储物戒中摸出一个大苹果,递给即墨迟:无章师父,弟子方才实在不该顶撞您,您吃个苹果消消气吧。
虞涟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这小鬼呀,我家兄长已是洞虚中层的修者,早就不食五谷了,你即便是想赔罪,也犯不着偷个苹果给他吧?
行一善面色微红,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是我疏忽了,忘记师父早就修成仙身,可是前辈你不要冤枉我,这苹果不是我偷的,而是方才那位大伯送给我
嘘,噤声。
正当虞涟和行一善闹腾不休时,走在最前面的即墨迟忽然顿住脚步,皱眉向身后二人传音道。
我们身后有魔修。
虽然灵力被困在体内无法调动,但属于洞虚修者的敏锐五感还在,其实早在离开千灯镇后不久,即墨迟便知道自己身后坠着几条小尾巴,他之所以没说,只是因为觉得走在路上,偶尔遇见几个魔修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还有行一善在,说了反倒容易惹麻烦。
若真打起来,行一善只有金丹期,而他无法出手,最坏的结果便是被虞涟看出他身体有恙,回头黑吃黑。
要知道在一众万鬼宗的人中,虞涟其实是最好管理的,谁把她打服了,她便会对谁忠心耿耿,否则她绝对反水。
可如今那几条尾巴已经追了他们这么久,摆明了就是冲他们来的,即墨迟觉得,还是及时点出来比较好。
即墨迟道:小妹,你太大意了,被别人悄悄跟了这么久,居然没察觉。
听了提醒,虞涟愣住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即墨迟这声小妹是在叫她。虞涟不敢怀疑自家尊主的话,连忙放出神识探查,果然发现了身后的异样。
总共四道气息,隐匿的很好,其中有三名是元婴期的修者,还有一名
虞涟哑然睁眼。
还有一名,凭她大乘期修者的功力,竟然无法探出其真正境界!
修真界中,只有高境界者能探到低境界者的修为,若是低境界者想要知道高境界者的修为,除非高境界者刻意对低境界者表现出来,否则是探不到的。
虞涟紧张地仰头看向即墨迟。
这世上,怎可能还有已修至大乘期之上,却没被他们万鬼宗烙上锁魂印的魔修?
即墨迟十分淡定地拍了拍虞涟的头。
是大乘期中层的修者,修为只比你好一点。即墨迟道:天下之大,总有几条漏网之鱼。
虞涟:
道理她都懂,但是能不能别总拍她的头了?她本来就已经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矮子了,还要每天被尊主拍头
她好郁闷。
那要不要打?
即墨迟瞥了身旁的行一善一眼,话看似是说给行一善听,其实是说给虞涟听,不能打,你忘了我如今灵力困滞,无法出手么?他们有四个人,单凭你和行一善,不是他们的对手。
话说到这地步,虞涟明白即墨迟是想做戏做全套,说不出手就不出手,虽然按她的想法,这样折腾不如让她直接把行一善打晕,而后由尊主出手,一招把敌人解决掉来得快,但她仍然配合地点头道:兄长说得是。
要打赢不容易,要躲起来可就容易多了,即墨迟单臂揽住行一善,将他拢进自己的大氅,留下一个反应慢了半拍的虞涟,苦哈哈的自己去念隐身咒。
即墨迟从储物戒中翻出的这件大氅是九品灵器,上面绘制了许多小型阵法,使用时只要念动口诀,再以一丁点的灵力引导,就能发挥出莫大的威力。
即墨迟的动作太快,行一善比即墨迟矮了小半个头,猝不及防被即墨迟拢进大氅中,微微弯着腰,半张脸全埋进即墨迟颈间的毛领,一时间有点懵。
无章师父,我自己能念咒
你只有金丹期,不像小妹,你的咒瞒不过他们。即墨迟混不在意地道。
哦,原来是这样。
一阵寂静。
即墨迟身上鬼气重,体温比寻常人低了许多,从里往外的冒寒气,全然不似活人。行一善被他揽腰抱着,胸膛紧紧相贴,只觉得自己是坠入了一个小冰窟中,被冻得脸白唇紫。
最近身上灵力不听话,管不住,维持不了正常的温度。察觉到行一善的不适,即墨迟及时松开扣在行一善后脑勺上的手,低声道:你想办法坚持一下。
行一善:好。
都怪他道行太浅,无章师父才必须得拖着一副重伤的身躯,强行施法护住他。行一善善解人意地想。
得了庇护,行一善不好再多说什么,他默念法决,将自己的体温变高,以便抵挡从即墨迟身上传过来的寒气,两人一热一冷抱在一起,倒也融洽。
就这样,三人静静躲在暗处,等候猎物上门。
果不其然,不到半刻钟,便有四名魔修在即墨迟原本站立的地方显出身形,满脸疑惑的左顾右盼。
行一善整个人被大氅拢住,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得向即墨迟传音道:怎么样?来的真是魔修么?
即墨迟轻轻点头。
是魔修,并且四个人全是。为首的是名容貌绮丽异常的魔女,身材凹凸有致,通体只罩一层水红色的薄纱裙,如瀑长发泼洒下来,赤着脚,每往前走一步,就能看到她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
行一善自下山以来,还从未见过真的魔修,心中十分好奇,正想转头看上一眼,却被即墨迟一把压住脑袋。
即墨迟:乖,你们正道的人看多了这种东西,容易生心魔。
行一善:师父你说什么?什么叫我们正道?
即墨迟:为师的意思是,现在外面有点少儿不宜。
行一善:
看不见,行一善只有竖起耳朵仔细听。
外面,为首那名魔女见跟丢了人,神情十分懊恼,叫你们小心点,听不懂人话?怎样?现在被他们给发现了吧?啧,多好的修炼材料啊,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本护法真是不甘心!说完还狠狠踹了身后跟着她的人一脚。
与那魔女相比,跟在她身后的三个人长相就比较普通了,属于扔在人堆里就完全找不出来的那种,其中一个见老大生了气,连忙狗腿地安抚道:右护法别急,他们肯定跑不远,没准就在这附近躲着呢,小的们这就帮您去找。
右护法仨字一出,即墨迟微微眯起眼。
果然,那魔女听见自己属下这么说,怒气顿时消去大半,得意地媚笑道:你说得对,谅他们也跑不远,你刚才没听见那个修为最高的对他徒弟怎么说吗?他受伤了,轻易无法出手的,你只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我一定重重有赏!
右护法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虞涟想得到的男人,什么时候失过手?啧啧啧,多俊俏的一对师徒呀,要是能抓回来一同享用
剩下那个女的呢?
女的杀了练傀儡,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本护法教你?你那脑子里怎么就那么波涛汹涌呢?
在旁边从头听到尾的即墨迟和行一善:
尊主!老娘真的是受不了啦!!!
募的,即墨迟耳旁传来虞涟的嘶吼,虞涟绕过行一善,只向即墨迟传音道:求求您赶快出手拍死他们吧!!!
即墨迟沉吟片刻,平静道:再稍微等等,本座并不介意被她肖想一下,右护法莫要动气。
老娘不是气她肖想您!
虞涟的传音更响亮了,直刺即墨迟耳膜,震得即墨迟脑瓜仁一抽一抽的疼。
老娘气的是她长这么好看还冒充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啊啊啊啊啊!!!凭什么她有胸有腿有屁股,而我却必须是个矮冬瓜?!人家也想和俊俏小公子双修嘛呜呜呜,尊主咱俩打个商量吧,等您把您怀里这个苍穹派小弟子彻底骗进万鬼宗之后,您得把他分给我,他长这么好看,我每天只要多看他几眼,肯定能长高!
即墨迟:
6. 何辜无辜 尽全力救我目之所及,罢了。
慢着,你们三个先别说话。
募的,那魔女抬手制住自己的下属,凝神倾听片刻,绕在小臂上的水红色绸带无风自动,犹如一把冰冷的剑,疾速向即墨迟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