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昙没搭理他, 她弯下身将垃圾桶里的情书捡起来, 递给祁灿。她说:“我好奇嘛, 你给我看看。”
“昙昙初中的时候收到过情书吗?都是什么内容的啊?”祁灿磨磨蹭蹭的不肯拆开,转而问道。
辛昙不怎么提起她初高中的事情,祁灿对她从前的事情知之甚少。
“有吧。”辛昙回想了一下,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经常有小男生写情书给我,问我能不能给他们抄作业。”
“我们差不多。”
“嗯?”
祁灿骄傲的说道:“经常有小女生问我要不要能给我抄作业的女朋友。”
辛昙:“……”
“好啦,别贫了,快拆开。”
“我不拆,我只拆昙昙给我的情书。”祁灿将情书扔回桌子上, 他本来是想扔到垃圾桶的,但看辛昙好奇, 他就随意的说道:“你好奇你来拆呗。”
“这是给你的,怎么能由我来拆呀?”
“真拿你没办法。”祁灿无奈的说道。
辛昙期待的看着祁灿拆信,但祁灿绕到她的身后,将她按在柔软的椅子上,然后和她一起将那封信拿了起来。
祁灿抓着辛昙的手, 用她锋利的爪子一划拉,信封便被划开了,露出里面洁白的信纸。
辛昙被他的动作逗笑,她歪过头去说道:“以后拆快递是不是都不需要剪刀了呀,直接用我的爪子划拉一下就好了。”
“哦~”祁灿拉长语调,说:“我之前在企鹅看点上刷到过一个短视频,猫猫的爪子就可以用来开快递。”
“我不是猫猫。”
“昙昙不是猫猫不会喵喵,昙昙只会嗷嗷。”
辛昙寻思着祁灿这绕口令说得可真是棒,她笑着,注意力很快就被祁灿拆开后随手丢在桌面上的信纸吸引了。
“我可以看吗?”
“嗯,反正我不看。”祁灿非常坚定的说道。
辛昙在得到允许后将信纸拿了起来,纸面上的字一个一个的映入眼帘,她的阅读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所以很快就看完了一整封情书。
她的脸色渐渐古怪。
祁灿开始好奇:“怎么了啊?”
“周若宁是你的初中同学吗?”
“忘了,应该是吧。”
辛昙将信纸递给祁灿,说:“字迹是那个年纪的小姑娘的,内容不像,挺……挺让人眼前一亮的。”
“说了我不看,除非你念给我听。”
“臭毛病。”辛昙小声嘟嚷,然后说:“那我念了哦。”
祁灿立刻点头,他可喜欢听辛昙和他说话了,但辛昙的话平时并不算太多。
——祁灿同学,你好,我是隔壁初三一班的周若宁。可能你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时常挂在年级大榜的首位。
——祁灿哥哥,你应该记得,我们的父亲是战友,小的时候我们在军区大院见过,玩扮家家酒的时候我演了你的新娘子,我说我未来也要做你的新娘子,虽然你没有回答我,但我感受到了你的愿意。
听到这里,祁灿忍不住说道:“等会儿,她从哪感受到我愿意了啊?昙昙我没有!我都不认识她!”
“笨蛋,我还会揪着你小时候的事情不放呀?”辛昙玩笑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小时候没能和祁灿哥哥一起玩扮家家酒。”
祁灿:“……”
——这件事我一直记到了现在,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认为无论是样貌、智商、家世,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
——未来我们会结婚,从我们十六岁到你的法定结婚年龄二十二岁,我们还有六年的时间培养感情。不过我更倾向于在我二十二岁的时候结婚,因为那时候我们已经携手走过了第一个七年之痒,以后我们的感情只会更加稳固。
——我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些,我的信独一无二,不能放在你的课桌洞里,所以我特地夹在了你的书页中。
祁灿:“……”
辛昙念完了之后,将信纸展平放回了信封里,说:“你当时要是看到了这封情书的话,一定会记忆深刻的。”
“别,我真没拆过别人的情书。”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呀。”辛昙忍俊不禁,然后说:“不过周若宁有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
“哪句话啊?”信纸上的内容只给祁灿留下了一个奇葩的印象,具体没记得多少,他只记得辛昙温软的声音悦耳动听。
“七年之痒呀。”辛昙将那封情书夹回课本的最后一页,说道:“我们也是十六岁认识的,到今年刚好是七年诶。”
祁灿将情书翻出来撕成碎片丢在垃圾桶里,然后才回答道:“我们才不会有七年之痒,不过啊……”
“嗯?”辛昙配合他的卖关子。
“我们一起走过了七年之痒,那明年是不是就能结婚啦!”
辛昙一怔,她无奈的说:“你想得好远哦,我们才哪到哪啊。”
“不远了,我就想英年早婚嘛。”
“不要。”辛昙别过头去,耳根泛红:“你还没有手捧鲜花与钻戒向我求婚呢。”
虽然是俗套的浪漫,在辛昙心中却是必不可少的仪式感。
“哦,我懂了,收到暗示!”祁灿又问:“那昙昙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呀?”
辛昙:“……够了,不要说这个啦。我要睡觉了。”
“好嘛。”祁灿说:“我去把杯子放了,你先躺着。”
辛昙点点头,不过她没有躺下,而是等着祁灿回来了,才和他一起躺在了床上。
灯灭了之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黑暗,辛昙闭着眼,感觉到祁灿轻轻的揽着她,她可以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辛昙忽然开口问祁灿:“阿灿,你初三后半段没有去学校上课吗?”
“嗯。”黑暗中,祁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踟躇了一下,说:“那时候我家里出了点事,就没去学校,后来中考也没去,后来凭着特长生的名头去了云城上高中。”
辛昙的注意力歪了歪,她问:“什么特长呀?”
“武术。”
辛昙:“……”
“没办法,那时候成绩不好嘛。不过后来我也好好学习了,成绩蹭蹭蹭的往上涨,现在想想我可真是文武双全。”
辛昙唇角勾了勾,她附和着说:“对呀,阿灿一直很棒。”
“昙昙,我好像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诶。”祁灿又说道:“趁现在你还不困,我给你补补?”
“嗯。”
祁灿的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军人,母亲是家财万贯的商业大鳄,两人都是极为优秀的人,后来因为家族联姻而结合。婚后的生活相敬如宾,还算美满。
祁灿将他家里的情况说得简略,然后又轻描淡写的说:“我爸因为工作性质,在我初三那会儿,我和我妈妈被绑架,很长一段时间才被救出来。我爸说是为了保护我,强迫我去了云城,让我跟着我爷爷一起生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那时候年少气盛,被送到云城之后就憋着一口气硬是不肯再回盛城了。从高中到大学,我就真的一次都没有回过盛城。”
祁灿说得很简单,直接将当时的情况一笔带过,但能让他连中考都缺席的那场绑架,是多么的严重,甚至严重到要被送出盛城,辛昙难以想象。
辛昙安静的听着,等到他说完了之后,她伸出手,隔着手套,轻轻的拉住了祁灿的手。她低声说:“在你被绑架的那段时间,我应该正在为我父母的离婚而失魂落魄。”
“我记起来,在我小学的时候,他们的感情真的非常不错,爸爸妈妈也都很爱我。后来爸爸的工作太忙了,忙到好多天都不回家,他们的感情也渐渐的淡了,从我刚升初中开始他们就开始争吵,一直吵到我初三毕业才离婚,美其名曰是为了不影响我中考。”
“我自认我从小到大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但口口声声说不离婚是为了不影响我的爸爸妈妈,却都不想要我,为此他们还上了法庭打官司。”
“我那时候才知道我多么可笑。”
“我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当爱情没有了之后,我就是廉价的玻璃渣。”
辛昙从来都没和祁灿说过这些,祁灿对她过往的了解一知半解,全凭猜测,而她却在这时候这时候说了出来。
祁灿意识到,辛昙在用她的不幸安慰他,她用一种笨拙的方式告诉他——他的父母很爱他,他很幸福。
辛昙又轻声说道:“阿灿,这些我以为会让我痛苦的记忆在我记起来时,我的内心已经无法掀起波澜。这段记忆,并不能影响到我。”
祁灿没有回应,他只是回握住辛昙的手,低声对她说:“昙昙,明天跟我回家见我父母好不好呀?”
祁灿的语气是那样的温柔,像是怕把她吓跑了一样。
辛昙其实更想在去过盛城科学院之后再和祁灿去他家里,但祁灿这时偏又提起来。她想了想,故作轻松的说:“那我考虑考虑。”
祁灿欢欣的回答她:“好。”
第64章 盛城 5
翌日清晨。
方榕和机长早早的吃了早餐之后, 就和祁灿辛昙道别,乘坐直升机从来时的航线返回永宁镇。
祁灿从赵叔的口中询问了如今盛城的情况,得知盛城作为尚未沦陷的城市之一, 正与北方的其他几个同样没有沦陷的城市商量着将安全区更为严密的安全基地。他的父亲祁安予身居要职,工作繁忙,不过近段时间祁安予将要归来, 或许就是这一天。赵叔便提醒祁灿, 如果要去见他爸爸, 最好现在就赶紧去。
祁灿听了,下意识的回望辛昙, 因为他昨夜询问辛昙, 还没有得到她的答复。辛昙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赵叔的话, 她似乎正在发呆,目光望向别墅大门之外。
“我爸妈应该还没搬家吧?”祁灿也就没有正面回答赵叔,而是问道。
“没。”赵叔看了眼他们两个, 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郊区和城区之间有防线,你们要去城区的话得先去防御部拿两张通行证。盛城的排查很严密,其实不只进城区要通行证,你们进盛城也要一张通行证。不知道你们昨晚上乘直升机进来有没有被他们看到。”
辛昙收回目光, 轻声说:“他们来了。”
祁灿的目光穿越无数的花草树木,便见大门口驶来了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 紧接着为首的男人摁下了门铃。
赵叔说:“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那是防御部的雷上校,估计是侦查到你们了。我先去和他交涉一下。”
“不用了,赵叔。”祁灿婉拒:“我自己可以解决,我们过去了。”
赵叔见此也不再说什么。
祁灿牵着辛昙走到了大门口, 大铁门缓缓打开,他看着一身穿着一身军绿色笔挺制服的雷上校,主动开口:“雷上校,您好。我和我的女朋友来自云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云城安全区的时候我们曾短暂联系过一次。”
当日陆啸并不能直接联系上科学院,他斟酌再三之后联系了曾经一个队的雷乘风,对于陆啸来说雷乘风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好友。能够得到陆啸的信任,雷乘风也绝对是正义可靠,所以祁灿也应允了令雷乘风知道辛昙的身份,得到雷乘风的允许之后,他们来到盛城会顺利很多。
在联系完了雷乘风后,雷乘风帮他们转接了科学院,才完成了那次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