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
陆炼宵心里清楚。
但……
“仙机，你太急了。”
“我知道。”
陆仙机道：“但，当断则断！或许，我现在杀上星辰洲，会导致星辰洲的半神、尊者、妖圣玉石俱焚，可却有很大可能，能够毕其功于一役！我们将一口气解决血脉一道带来的所有问题！同时，用这种坚决残酷的杀伐，向世间所有人展示我们灭杀血脉一道的决心！让他们看到我们天道剑宗对血脉一道的零容忍，而不是……让他们还心生侥幸！”
“所以，战火仍将不可避免的燃烧到天海市？你要将好不容易进入和平之中天海、夏国，重新拖入战争之中？”
陆炼宵道。
“哥，你小看了一件事。”
“嗯？”
“天道剑宗！”
陆仙机沉声道：“你小看了我们天道剑宗的力量！”
“天道剑宗？”
“星辰洲结集了超过三十位半神、数百位尊者、妖圣不假，但，只要我杀上星辰洲，尊者、妖圣不敢说，三十位半神，在他们赶到天海市这段路程，我能够一一追上他们，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尊者、妖圣……”
陆仙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锵锵有力：“我们天道剑宗的返虚、圣者，完全有能力抵挡！”
“天道剑宗的返虚、圣者，抵挡不住数以百计的妖圣、尊者！”
“不！”
陆仙机道：“哥，你要知道，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只要你振臂一呼，赤星国会站出来、枫国会站出来、星玉国会站出来，太玄帝国，和九州共和国，同样会站出来！这是武道修行体系和血脉修行体系的战斗！这是道统之争！这是传承之战！只要我们愿意呼吁，他们都将投入这片战场，到时候，纵然尊者、妖圣数量再多，如何抵得过我们所有武道、仙道修炼者的万众一心！”
“赤星、枫国、星玉，还有九州和太玄……”
陆炼宵听着陆仙机所言，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道：“你的设想……很好，如果那些返虚、圣者真的会响应天道剑宗的呼吁，星辰洲太阳联盟确实不值一提！但……你忽略了一点！”
陆仙机皱了皱眉头：“什么？”
“人。”
陆炼宵重重道。
“人？”
“人性。”
陆炼宵道：“人性的欲望。”
“哥，你认为赤星国、风格、星玉国、九州、太玄这些国家不会参战？”
陆仙机道：“我们对待武道修炼体系、修仙修炼体系充满包容性，而他们和血脉修行体系一直以来也都属于世仇，双方不存在任何共存的可能，这也是在神圣教国、日月星联邦入侵时九州时，太玄，以及我们夏国毫不犹豫参战的原因，眼下有机会可以将血脉修行一道彻底摧毁，他们岂会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说完，他补充了一句：“人性难测，我认可这一点！但他们也知道，即便最终天海市、天道剑宗遭受重创，只要我们兄弟尚存，天道剑宗就永远不会灭亡，到时候，他们就不怕我们秋后算账？一者，是能够包容他们的天道剑宗，一者，是泯灭人性的血脉武者，我相信，聪明的人都会做出选择！”
“仙机，你要记住，利欲熏心。”
陆炼宵看着他：“永远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信任，是比钻石还要珍贵的东西。”
陆炼宵平静道“早在半个月前，你要接过天道剑宗的权柄，发起对黑沙洲、盖亚洲的扫荡时，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
说着，他语气微微一顿：“但我并未阻止。”
陆仙机愕然抬头。
“因为，我信你！”
陆炼宵道。
“哥……”
“对啊，我是你哥，你是我弟，我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陆炼宵道。
陆仙机心中剧震。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变得如此激进，但，我觉得，我们兄弟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公开坦诚的交流的。”
陆炼宵道：“我有我的计划！而我的计划，很简单！稳！”
“稳？”
“对，以最快的速度……半年，三个月，最好是在一个月内，让全球局面彻底稳固下来，所有人，摄于我们天道剑宗的威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对血脉修行一道来说，这不可能。”
“是呀，不可能。”
陆炼宵道：“血脉一道修行者老老实实待在星辰洲，他们会暗中积蓄力量，为未来有朝一日重返世界霸主之位隐忍着、努力着，太玄、九州、神洲盟，低调安稳的发展，壮大自身，渴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像我们天道剑宗一样，威压天下。”
“这样的和平、安稳，都只是假象，反而如果让血脉一道继续发展下去，未来将形成无数隐患。”
“未来？”
陆炼宵笑了笑：“我要和他们比的，就是未来。”
他看着陆仙机：“十二年前到现在，短短十二年时间，我从一个武师都不算的武者，成长到现在威压天下的无上仙王，你说，如果，再等一个十二年，我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再等十二年……”
“对，再给我十二年时间。”
陆炼宵点了点头：“再等我十二年，我将强大到轻而易举主宰这颗星辰，我的意志，将是星辰的意志，我的意愿，便是众生的意愿，我的目光可以跨越无限虚空，轻易落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我的感知可以洞悉全球每一个角落的点点滴滴，别说半神，就算人间真神，都会被我轻而易举镇压，碾成湮粉！任何人，只要做出一点怨气横生之事，我的意志就能降临，将其直接抹除，到了那个时候……你眼中的隐患，还是隐患吗？”
他描绘出来的场景很完美。
但……
并没有说服陆仙机。
反而……
让他眼中有一丝无力。
“哥，我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那个时候的你……”
陆仙机看着陆炼宵的眼睛：“还是你吗？”
“怎么会不是我。”
陆炼宵笑着道：“你担心我……会变成另一种状态，不，并不会。”
“不。”
陆仙机看着陆炼宵：“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后玩角色扮演类的通关游戏吗？你有点懒，一旦遇到打不过的关卡boss时，就喜欢去网络上找攻略，找修改器，将自己的数字修改到足以影响平衡的地步，轻轻松松杀死boss，通过关卡。”
“当然记得。”
陆炼宵微微一笑。
这是他和弟弟陆仙机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
“可你有没有发现一点？任何一个，在那之前我们感觉很好玩的游戏，可一旦你用修改器玩过通关以后，你就再也没有玩了。”
陆仙机道：“哪怕我们最喜欢的一个，曾经为了一个关卡，把攻略写满半个作业本的游戏……”
陆炼宵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我担心，十二年后，当你强大到以你的意志，转化成星辰意志，你意愿，就是众生意愿，你的目光可以跨越无限虚空，轻易落到任何一个人身上，并随手抹除任何一个为恶者时……你就像是厌烦了那些轻松能够通过关卡的游戏，随手将他们丢弃一样……”
陆仙机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你会厌弃这个世界。”
陆炼宵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向来能言善辩的他，这一刻，居然无法反驳。
“就像我们小时候，西街口的老爷爷，因为他孤身一人，所以很喜欢给我们讲故事，享受那种有人陪伴的乐趣，而那个时候我们也能够甘之若饴，为他构造的故事世界充满快乐、向往，可现在……我们见证了世界的繁华，懂得了无数丰富学识，再去听这些老人家落时无数年，并且破绽百出，不符常理的故事，我们还有耐心听得下去么？”
陆仙机道：“我们，还愿意去倾听他的声音么？最多给他一点钱了事，浑然不会考虑他的内心无比渴望的是有人陪伴！”
“仙机。”
陆炼宵看着他，认真道：“我不会变成这样。”
“哥，你刚才说过，信任是最宝贵的东西，我也相信你。”
陆仙机道：“不过……假如……我是说假如，要是你真的变了……强大到直接将自身意志，化身为星辰意志的你，厌弃了这个世界，觉得这样一颗直径不到三万公里，人口不过三百零九亿的蓝星，却分裂成了几百个国家，战争、贫穷、饥饿、瘟疫、动乱，时时刻刻笼罩着这颗星球，消耗着这颗星球的生机和活力……于是，为了这颗星球的未来，你告诉自己，你要站出来，终结这一切……”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哪怕为此，你要失去你的时间，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生活，你的一切，可为了这颗星辰的未来，为了人类文明的延续，你终究是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了……”
“等一等！”
这个时候，陆炼宵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话。
第一次，陆仙机在陆炼宵闭关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起伏。
震撼，骇然！
“仙机，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