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秋芸没打算跟她拐弯抹角。
“听说你家开了不少服装厂?”
“营业执照办齐了吗,污水排放做好了吗?还有几间小作坊办在小区里,不太合规定吧。”
陈美丽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连秋芸作为国内元老级的独立设计师,有自己的品牌和人脉,想收拾她,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随便扯个环保的由头,就能把她罚得爬不起来。
陈美丽也实在没见过这样不给面子的家长。
“啾啾妈妈,这不好吧,我也没做什么。”
“我女儿也没做什么。”连秋芸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像你担心你儿子生病,我也怕我女儿学坏,你看转学怎么样?”
“你欺负人吧!”陈美丽没想到她做事这么绝。
连秋芸态度平静,淡淡开口:“什么叫欺负人,宝贝们要一起上到高中呢,人品挺重要,家里不清不楚的怎么行。”
……这还是她说过的话呢。
陈美丽喉头一梗,一向利索的嘴都张不开了。
“浩浩妈妈好好考虑吧。”
说完,连秋芸看了眼表,提包离开。
过了两天,浩浩从班上转学了。
李莎莎跟同事吐槽:“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
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内心挺高兴。陈美丽是家长里最不好搞的,三天两头给她提“指导性意见”,还总是对她的工作不满意。
陈美丽一走,她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件事之后,小班还给宝贝们安排了集体体检。
等拿到体检表回来,李莎莎当堂表扬了花啾和其他几个宝贝,说他们身体健康。
“体重超标和未达标的小朋友都要注意了,不能吃太多,也不能不吃,对身体都不好的哦。”
“老师,那病毒呢?”有宝贝举手问。
“病毒?”李莎莎笑了,“要是有病毒,体检当场就查出来了,你们不相信护士姐姐吗?”
小团子们赶紧摇头。
相信,他们当然相信。
他们最相信的就是医生护士和老师了,因为爸爸妈妈也相信。
体检之后,宝贝们对花啾的戒心终于放下来,重新接纳了她。
老师还给身体健康的宝贝发了小红花。
花啾第一次拿到小红花,开心得脸蛋都红了。
转瞬就忘了前两天不高兴的事。
但另一件事也在悄悄发酵。
家长们从陈美丽那里得知花啾是古董宝宝之后,震惊不已,拿出当初的视频比对,才发现果然是她。
不过视频里的古董宝宝扎着精致的发髻,额头光洁,而连秋芸给宝宝剪了刘海,扎两个小揪揪——虽然都很可爱,但一打眼还真不容易认出来。
要不是陈美丽多事,拿了照片去调查,估计没人会发现。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没隔几天,这件事就传遍了嘉成,网上也有讨论。
于是好不容易消失在大众视野中的古董宝宝又被翻了出来。
大班中班的小朋友占尽地理优势,听了传言,纷纷过来围观她。
花啾坐在班里任由他们打量,摸不着头脑。
窗户外面议论纷纷。
“听说她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活了好多年,好吓人的!”
“骗人,我妈妈说古董宝宝都是骗人的。”
“就是啊,被埋进地里早就活不成了,不会来上学的。”
“可是我小姨看了直播,二十四小时呢,镜头一直拍着,她怎么进去的?”
……
乱糟糟的议论里,对花啾的猜测越传越玄乎,学生们激动的要命,直到老师过来赶人。
教室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远,里面却不清净了。
花啾在小朋友的眼中再次变得神奇。
跟上次不一样的神奇。
“你是古董宝宝吗?”
“啾啾真的是从土里挖出来的吗?”
“可是土里好脏,好闷哦,我爷爷说了,只有蚯蚓才能住呢。”
花啾回答不上来,又不想说,干脆抿嘴不吭声了。
老师去驱赶不好管理的大班孩子了,没在教室。
有小朋友得不到答案,试图研究花啾,还有小男孩想拽她的头发,扯她的衣服。
花啾躲开,更不高兴了:“亮亮,不要扯啾啾。”
“别动,我就要一根头发嘛。”
花啾不给,见他还要伸手,气得脸蛋鼓起来,像只小河豚:“我要生气啦!”
可亮亮不听,非要拽她的头发。
他挤在小朋友里,胳膊伸得用力,身子前倾,差点压到奶团子身上。
下一刻却被愤怒的奶团子往后一推,坐到地上。
亮亮没想到花啾能把他推倒,呆了两秒,才回过神,生气地说:“你怎么推我!”
花啾竖起小眉心:“你先欺负啾啾的!”
亮亮也是被宠惯了的,才不管这么多,被推了,当即就站起身哇的一声冲过来,想给她个教训看看。
而花啾被排斥了好几天,也早就闷着一口气,这会儿见有人撞上来,恼了,不甘示弱地捏起小拳头。
两只团子迅速缠斗在一起。
小朋友们惊讶地围成一圈,看他们打架。
杜恬恬本来准备帮忙的,没想到矮矮的小奶团这么猛,顿时目瞪口呆,傻乎乎地围观着她揍人。
等李莎莎回班时,才发现气氛不对。
她个子高,看到被围起来的两个宝宝,哎呀一声,赶紧把小朋友们扒开。
花啾却已经在最后时刻取得了胜利,她翻身骑在亮亮身上,英勇无比地皱起小眉头:“欺负宝宝是不对的!”
亮亮被摁在地上摩擦,怎么努力都起不来,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你才欺负宝宝呢。”
李莎莎:“……”
她赶紧把小奶团拎起来,解救出脸着地的亮亮。
亮亮似乎被吓呆了,被抱起来之后,连告状都忘了,哭得一抽一抽,满脸淌泪。
李莎莎只好先安慰他:“宝贝别哭啦。”
谁料一被安慰,亮亮哭得更大声了:“哇呜受不了这委屈!”
李莎莎只好又拍又哄地安抚他,也顾不上其他小朋友。
花啾瘪瘪嘴。
老师怎么不安慰啾啾呢。
啾啾刚才被围起来,还要被揪小辫子,哥哥说揪头发的都是坏蛋,不能让人揪的。
想到哥哥,花啾更加委屈了。
虽然哥哥偶尔嘴贱,偶尔欺负人,但她心底隐约明白,知道谁会毫无理由地偏向自己。
为什么啾啾不能跟普通小朋友一样呢。不开心。
花啾生气了,从宝贝们中间退出去,抱出自己的小黄鸭书包往外走。
而宝贝们忙着看亮亮哭,乐呵呵的,也没发现。
花啾离开教室。
她怕再被认出来,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小黄帽戴上,捂住自己大半张脸。
“哥哥在旁边上课。”
花啾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背着书包往前走。
因为走得理直气壮,途径的工作人员也没拦,任由她走开。
花啾闷头往前走,中间停下,举起电话手表,给哥哥发了条语音。
“哥哥。”
纪天铭趴在桌子上睡觉,手机关了静音,没回复。
花啾干脆往大朋友上课的地方去。
幼儿部旁边就有大朋友,他们有时候在操场上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