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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靳辞。
    被看穿不记得别人名字的周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的,靳学长。
    两人坐车到了学校附近的一条街上。
    正是午饭的时候,街上熙熙攘攘全是T大的学生,饭店的生意都相当好,一眼望过去好几个排队的长龙。
    靳辞带他拐进另一条偏僻静的路,停在一家装潢颇为古朴的店子。
    店里很安静,淡淡的熏香缭绕,好像只有他们两个顾客。引路的店员穿着祥云暗纹的古典长衫,见到靳辞有些惊讶,领他们到包间坐下后便退出去了。
    有什么忌口的吗?靳辞问。
    周昼:我没什么忌口的,都可以。
    靳辞似乎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你是不吃鱼的,对吗?
    周昼愣了下,心底闪过一点微妙的怪异感。
    一般来说,这种拜托别人帮忙接人,只需交代对方的基本信息,能从人群中认出来就可以了,远远不会达到喜欢吃什么这种程度的细致信息。
    不过周昼没多想,老实答道:不是,刚好相反,我还挺喜欢吃鱼的。
    靳辞略微一挑眉,点头:抱歉,是我记错了。
    周昼摸着没电关机的手机,瞥见桌下有插座,便从包中拿出充电器充电。刚接上电源,便听见包间门被哗啦一声推开,一一道人影快步走了进来。
    哟,辞哥你来了,你可算想起我了!
    一个穿月白色唐装的男人身姿妖娆地走过来,手上握着一只长长的紫竹烟杆,一双狐狸眼又长又媚,目光就跟黏在靳辞身上了似的。
    我就说嘛,今天早上那喜鹊怎么老叫呢,你看你这么久没来,我这小店都快落灰了男人身后的狐狸尾巴扭来扭去,看起来兴奋地不行,就差贴在靳辞身上了。
    周昼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有点脸热,但又说不清哪里奇怪,只能掩饰般地垂下了眸子。
    谁知那男人反倒注意到了他,细长的眸子眯成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他俯下.身,用长烟杆挑起周昼下颌,语气轻挑:哟,这位真是长得
    沈富贵。靳辞忽然开口。
    男人的身子一哆嗦,笑眯眯地退了回去,周身的动作却是立刻收敛不少:哎呦,干嘛突然叫别人本名呢,不都说好了叫我沈月泽吗,多好听。
    靳辞不搭话:上常点的那几样。
    他顿了下,薄薄的眼皮抬了一瞬:再加个清蒸鲈鱼。
    沈月泽点头应了。关门的时候忽然盯了周昼一会儿,随即冷冷一笑,示威似的露出一口尖牙,最后嘭一声关上门。
    周昼:
    这莫名其妙的敌意哪儿来的?
    靳辞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桌面,语气淡淡:不用理他,以后离远点就行。
    周昼一脸懵地点点头。
    靳辞又说:我今后比较忙的时候,可能不能每天带你吃饭,你可以来这里报我名字。
    周昼:好?
    周昼更懵了。
    每天?带他吃饭??
    金源宝应该只拜托他帮忙接人,怎么感觉还拜托了一些其他事?可是金源宝并没有跟他说过啊
    周昼头脑混乱地想了一会儿,隐隐有点心神不宁的感觉,总觉得哪里弄错了。
    片刻,他突然站了起来:我去个洗手间。
    周昼捏着手机站在洗手间,手按在开机键上,不知怎么有点紧张。
    他摁开了手机。
    下一秒,十几个未接电话和无数消息爆炸一般挤了进来。
    周昼表情有一瞬的空白。他只粗略扫过几条消息,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接错人了。
    他认错了来接他的学长,靳辞也认错了要接的人。
    怪不得他觉得靳辞说的话怪怪的,原来别人压根就不是要跟他说话。
    周昼心情复杂地想马上回消息,一通电话已经气势汹汹地打了进来。
    小周周!你去哪儿了!?金源宝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现在都站在派出所门口了,你电话再打不通,我就冲进去了!!
    我
    你怎么了,现在在哪儿??接你的人在机场等了半天不见你人,电话也不通消息也不回,你是不是被拐卖了?
    周昼蹲了下去,把脸埋进了手臂间,不是,我没被拐卖,我只是
    他张了张嘴,实在有点难堪:我还是先把定位发给你吧。
    周昼再次站在包间门口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了。
    他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这种事解释起来太尴尬了。十八年来,好像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尴尬的境地。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推开了门。桌上菜都已经上齐,靳辞转头望着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周昼僵在原地,手中的手机转来转去:那个,靳学长,其实我
    先过来吃饭。靳辞声音淡淡的。
    想到这顿饭压根不是给他准备的,周昼怎么可能吃得下去。还有,他既然不是靳辞要接的人,那那个人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这些问题都太要紧了,周昼顿时着急了:不行,先听我说
    靳辞似乎叹了口气,起身走过来,用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带到了座位上:先吃饭。菜要凉了。饿了这么久胃会受不了的。
    我不饿。话刚说完,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靳辞长眸垂下来看他,周昼在这道目光下有些支撑不住,抿紧唇不吭声了。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周昼只得认命地拿起筷子,乖乖开始吃饭。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煎熬,周昼像抱着一颗开启了倒计时的炸.弹,只等吃完饭他把事情说出口的时候,炸.弹便会在两人之间炸开。
    饭临近结束的时候,靳辞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起来,长长的眼睫半垂着,看不出情绪。半晌,只是简短地应了句:嗯,我知道了。
    靳辞放下手机,神色平静地看着周昼。
    来接你的人到门口了。他说。
    第3章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们没弄清楚,给你添麻烦了!
    金源宝朝靳辞深深地鞠了个躬。
    几年没见,金源宝身量拔高不少,气质也成熟很多,一眼看去就是个阳光开朗的学长。
    但也仅限于单独看的时候。
    他站在靳辞的面前,腰杆挺得笔直,像个军训的学生遇到教官似的,道歉的时候神色紧张,好像恨不得把心剖开证明他的真诚。
    周昼悄悄往后看,不出意外在他背后看到了一对僵硬紧张的白色小翅膀。
    虽然金源宝很大只,可没想到他的翅膀倒是小小的,毛茸茸的,是那种看了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的类型。
    周昼盯着看了一会儿,嘴角无意识勾了下。他收回视线,冷不防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咳咳,周昼差点被自己唾沫呛着,连忙跟着道歉,对不起靳学长,是我没弄清楚出口,我以为B2出口就一个,没想到二楼也有个B2出口。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初来乍到确实不知道出口居然有两层,还都用同一个编号,也不知道机场设计人员是怎么想的。
    靳辞似乎没有生气,语气很温和:没事,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没把人确认清楚就接走,让你们着急了。
    没有没有,也没有那么着急哈哈哈金源宝的小翅膀蓦地放松下来,还扑闪扑闪地扇了两下。
    周昼注意力被这对小翅膀勾走,忍不住又看了两眼。
    那小翅膀毛茸茸的羽毛抖动着,像一簇绽放的大白花,在风中微微颤动,也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昼昼。金源宝叫道。
    啊?周昼猛地回神。
    你在找什么?金源宝转过身看了看身后,什么奇怪的也没看见,狐疑地问他。
    周昼眼皮一跳,心虚地移开视线:没有没有,我没找什么哦对了,靳学长要不要赶快去机场看看,你要接的人说不定还在那儿等着的。
    靳辞摇头:不用了。我本来是帮朋友接他小侄子,现在航班晚点,他可以亲自去接了。
    周昼闻言松了口气,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不少。
    幸好没耽误接人,要是因为这个差错让别人白白在机场等半天,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那他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误会解释清楚,两人跟靳辞道谢后便往学校走。
    金源宝拉着他走了好远才停下,然后将他前后左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好像在确认他是不是完好无损。
    周昼被这眼神弄得很不自在:怎么了?
    金源宝关切地看着他:小昼昼你没事吧,刚刚跟靳辞待一起肯定吓坏了,都是我不好,应该亲自来接你的,没想到居然是靳辞把你接走了。
    周昼有些奇怪:靳辞怎么了?
    金源宝神色复杂:这个嘛小昼昼你不知道,学校里叫得上名号的人我都认识,但是这个靳辞比较特殊,好像没什么人跟他有接触。最主要的是
    金源宝语气忽然恐怖起来:有一次[喵星人在哪我在哪儿]协会举行活动,结果靳辞从现场路过,社团里十几只猫当场全都疯了一样往外跑,抓都抓不回来!
    周昼:
    还有,上次学院庆典搞来两百只白鸽,等到靳辞一上台,两百只白鸽也全都疯了一样开始撞笼子,直接把笼子撞开哗啦啦飞走了!
    周昼:
    还有还有
    等等,周昼忍不住打断他,你到底想说明什么?
    说明靳辞很可怕啊,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吗?
    ?
    周昼仔细回想了下与靳辞相处的时候,半晌才小声反驳:我觉得靳学长好像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啊,他一路对我挺照顾的,还带我吃饭
    金源宝倒吸一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最后语重心长地拍拍周昼:小昼昼你刚来还不懂,不要小看这些事情,有时候动物的感觉是很敏锐的。
    动物的感觉很敏锐
    周昼盯着金源宝背后扇来扇去的小白翅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大概就是他们身为妖怪与人不同的地方,通常展露出某种动物特征的人,在某些方面也会展露出那种动物的特点。
    比如毛毛虫怕鸟,这是天性使然,即便是已经变成人的妖怪也会受到这个的影响。
    可奇怪的是,靳辞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妖怪的特征,仿佛情绪波动在他身上不存在一样。
    周昼不由想起了以前的那个历史老师。
    平时情绪能这么稳定的,好像只有历史老师那种慢吞吞的龟类妖怪。
    可如果靳辞也是龟类妖怪,那为什么猫会怕龟?鸽子也会怕龟?这说不通啊
    难道
    周昼心跳急促起来,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在心中渐渐形成。
    即便情绪波动也不会露出妖怪特征,而且某些动物会害怕的那不就是人类吗?
    小昼昼,昼昼?你在听我说话吗?金源宝叫他,以后如果在学校遇见靳辞,还是绕道比较好。
    周昼看着金源宝背上的小白翅膀激动地扇来扇去,像一团毛茸茸的大白花似的。他知道对方这是真的很担心他,便点点头:嗯嗯,知道了。
    两人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办理入学手续和整理寝室。
    让周昼没想到的是,四人间的寝室竟然配有专人负责日常卫生清洁,以及衣物清洗,要洗衣服的话只需要将衣服放在指定的衣篓里,洗好后衣服会被送回寝室。
    想想他高中的时候也住过校,不说其他,每天赶在生活阿姨检查之前搞卫生,都是一阵鸡飞狗跳。现在这些都不用他操心,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周昼忍不住感叹一下,被金源宝哈哈哈笑了:这还不算什么的,你知道我们学院最牛逼的建筑系吧?
    周昼点点头:知道啊,每年收分最高的就是建筑吧。
    T大的建筑系全国都相当有名,每年的大学建筑类奖项基本都是T大承包的。无数人想考进来,可惜T大建筑不仅收分高,收的人也特别少。
    金源宝:建筑系那边住的全是豪华复式公寓,一人一套,羡慕死我了。
    哇,周昼眼睛亮了一下,确实挺好。
    金源宝:可惜这么好的条件,据说晚上没什么人睡里边。
    周昼奇怪道:为什么?
    金源宝:不清楚。好像建筑系的人都不喜欢睡觉,他们晚上不是在教室画图,就是在图书馆画图,连平时也不怎么见得到人。
    周昼:
    学建筑太可怕了。
    周昼叹了口气,赶紧将手上的东西收拾好了。
    入学第一天还是挺累的,晚上的时候一宿舍人都到齐了,都是一个班的,相互认识聊了会儿天便早早准备睡觉。而直到这个时候,周昼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手机充电器不见了。
    周昼在翻遍了包之后,终于想起来,充电器八成落在中午吃饭的地方了。当时情形太尴尬,靳辞说接他的人来了,他就慌忙跑出去,哪里还记得充电器还在座位上。
    周昼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决定明天重新去买一个,他实在是不想回去那么尴尬的地方了。
    新生入学后,距离正式上课还有两天,中间还隔了个周末,足够许多人完成一些感兴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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