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鹅卵石过道上脚莫名扭了一下,那短暂的刺痛足以令梅梵瑙嘶了一声,他蹲身捏了捏脚踝,纳闷儿道: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晦气!
难道是黑白无常看我历练的不够,开始给我加霉运了?还是说我大限又要到了?他起了身,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啊,我昨天晚上刚他娘扶一个鬼老头子过马路!
疼痛刚刚缓解,梅梵瑙便不由自主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顿时吓得他面上血色全无!
只见楼上某一户,黑漆漆的房间里透着一个人影,那个人正审判一般冷眼看着楼下的梅梵瑙,仿佛已经盯了他很久似的,身边的大红色窗帘鲜艳无比,衬得那个人脸色死白。
梅梵瑙心中猛地一惊:卧槽要命了,那是什么!?大活人站在那里看帅哥,吓死人了
他今天似乎诸事不宜,刚说完那句大活人,就看见那个看着他的人朝他咧嘴一笑,激得梅梵瑙哆嗦了一下,而后那个怪人就慢慢地融化了。
五官和身体轮廓全都变成了一团诡异的肉质物体。
梅梵瑙和卜星在一起后,每天都过得充实又开心,有段时间没看见这么晦气的东西了,一时间有点不适,黑着脸比了个中指便走了。
什么玩意,还想吓我。
上了楼,刚一到该收租的楼层,梅梵瑙便闻到了一股子奇臭无比的味道,这味儿又臭又怪,差点给他呛了个跟头。
他四处看了看,这楼道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连个瓜子皮都没有,比他住的那个小区环境还好呢
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对面那户根本没有住人,唯一住人的便是梅梵瑙要催房租的这家了。
这走廊里有些阴森森的,梅梵瑙甚至都觉得有些发冷,他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但有老柳那个不靠谱师父的任务在身,即便想跑,也只能先乖乖办事了。
笃笃。
梅梵瑙敲了敲门:有人吗?
半晌,无人应答。
梅梵瑙如是敲了好几次,到最后几乎像是在砸门了,他莫名为自己这种债主子一般的豪横气势而害羞,掩唇咳嗽了一声,喊道:大哥,开开门!有困难吱一声,别躲着不说话啊!
嗯?下一刻,他便发现门锁松动了。
这正好,不用钥匙也不用骂街了,梅梵瑙一把便拉开了门,霍然一下,差点没将他给活活熏死在这里!
那一瞬间,他都看见星星了!
怕是八百辈子都不会住出来这么脏乱的房子吧!?
整个屋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垃圾,各种外卖盒塑料瓶以及生活杂物堆放在一起,一个摞着一个,散发着腐败变质的浓烈气息,迎面扑来,垃圾处理场都要甘拜下风。
嗡!
梅梵瑙看见无数苍蝇蚊虫暴起,四处乱飞了起来,这场面简直壮观极了!
卧槽!他下意识捂住了嘴巴,生怕虫子飞进来。
那股子浓烈的臭味一股一股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地上的垃圾堆里,也乌泱泱地布满了乱爬的蟑螂和老鼠,梅梵瑙见鬼都没有见到这房子害怕,一瞬间都想哭了。
老柳要是知道他的房子被租客给祸祸成这个鬼德行,怕是能一尾巴将租客给勒死吧?
一种奇怪的感觉猛地敲击了一下梅梵瑙的头。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很重要的事情。
思及至此,梅梵瑙难看的脸色更加铁青了三分,他想到
刚才朝他咧嘴笑的那户人家,正是自己来收租的这一户!
心重重地一跳,梅梵瑙这次是真的有些吓到了。
但就在此时,更大的惊喜迎面而来,只见那些老鼠蟑螂爬过的地方,垃圾四散开来,缓缓露出了一个已经高度腐败肿胀的尸体!
那尸体油亮亮的,仿佛一个充了气的皮球,就这样躺在客厅的垃圾里面,已经出现了巨人观的景象,看样子是死了七天左右。
脸部肿大到看不清五官,眼球也诡异的即将要突出来了一般!
梅梵瑙生怕这玩意起尸成厉鬼,刚要从兜里摸防身的雷火符,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个尸体炸开了!!!
第40章
梅梵瑙发誓, 他这辈子都没有那么恶心过。
以往见到各种邪物,诸如杜庆生和盛禹思的小鬼,他内心其实都没有过多的感觉, 但只有这次, 是真的给了梅梵瑙极大的精神伤害!
简直太恐怖了
那些臭到让人晕倒的尸水和脏器随着爆炸,崩到了梅梵瑙的身上,蟑螂也乌泱泱的乱爬,密恐福利不过如此。
簌簌老鼠们还在四下爬行。
那一瞬间, 梅梵瑙根本顾不上什么鬼不鬼的, 惊得一个屁股墩就狠狠摔在了地上, 而后,他连滚带爬退到了一边, 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连带着三天前的晚餐都给呕出来了。
他吐得脑仁都一阵阵发疼, 泪眼婆娑地掏出了手机来, 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 我要报警, 死人了死人了
过了几天,1022房间算是彻底的清理了出来,那个炸了的尸体也让父母给认领了回去。
梅梵瑙连着几天都吃不下一口东西,整个人明显消瘦了许多,老柳看着也跟着心疼,但无论怎么劝, 小梅一要张嘴吃食物, 就忍不住干呕。
不行不行,我得再过个几天才能吃下去东西,太恶心了!
老柳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差不多行了啊, 又不是没见过大场面!至于呕好几天吗?饭都不吃啦!
唉,师父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啊。梅梵瑙揉着脑袋瓜,垃圾多得要开垃圾场了似的,满屋子的苍蝇蟑螂和老鼠,都快成精了!
面前摆放的食物,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别过头去,一脸痛苦地道:简直了!不单如此,还有一个气球似的尸体摆在那,臭烘烘的,要老命了!
梅梵瑙叽里咕噜了一通,描绘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说得老柳也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面包。
那个哥们儿到底是怎么死的啊?自杀的?梅梵瑙想了想,不像啊!
柳先生剔着牙,望着门口,也有些无法理解似的说道: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警方那边给的消息我感觉有点扯。
什么消息?
老柳眼神复杂:说他是硬生生饿死的。
饿死的?梅梵瑙愣了一下,摩挲着下巴,嘶了一声道,我看他经济能力应该还没差到会饿死吧?满屋子外卖盒子呢,吃外卖其实也没有那么便宜啊!门口放着的鞋子也不便宜!
老柳喝了口茶,觉着不太是滋味儿,便又撂下了。
他长叹一声:什么饿死的?人到什么程度才会饿死呢?照我看,那个人应该是活活懒死的,他懒得去觅食,懒得去收拾屋子,也懒得活下去了,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呗!
梅梵瑙听了老柳这个解释,不由面色复杂,心想:究竟到什么程度,一个人才会这样啊
反正他这些年虽然过得穷了点,但梅梵瑙一向喜欢穷开心,最擅长苦中作乐这种事了,因此,也无法理解那个莫名死掉的哥们儿。
只是忽然听见还有这种绝望的死法,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老柳还在抱着自己的一大串钥匙,凡尔赛而不自知的絮叨着:可怜我的房子了,明明那么干净,位置也好,这下子可要贬值了!唉!
当天晚上,卜星约了梅梵瑙吃晚饭,还特意给他订了他一直嚷嚷着要去的网红餐厅。
挑剔的卜总端详了一下各种菜品,又望了几眼餐厅舒适的环境,眼中也不由自主流露出了几分赞赏来。
这家菜还不错。他如是评价,向后轻轻一仰,靠在了柔软的椅背上。
暖黄的灯光斜斜撒在了梅梵瑙浅棕色的发上,那人吃得心不在焉,纤长的睫毛一扫一扫的。
还不舒服呢?卜星见他兴致不高,想到他可能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心里应当是还在犯恶心的,便也不多问,只动作麻利的给他切好了牛排,递到梅梵瑙面前去。
梅梵瑙懒懒撑着胳膊,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食物。
嗐,早就过去了!我可是梅大胆,这世上就没我害怕的事儿!他强打精神,抻了个懒腰,咬着粗薯条含混不清地说,就是最近有点奇怪,总是觉得很累,不想动,连看店都不想去了哈哈!
但是,在几乎是日理万机还要出来陪他吃饭的卜星面前说这些,多少有点娇气了。
梅梵瑙立刻仰起脸,眯缝着眼睛嘻嘻道:当然,和你还是比不了的。
小情侣间难免有点包袱,尤其是梅梵瑙这种本身就包袱一堆的臭美精这里,真是一点不好的地方都不想让卜星知道,即便是真的觉着身体疲惫,也硬是强挤出来了几分精神头来。
这时,服务生端上来了一盘甜点,卜星若有所思,沉痛道:抱歉,最近让你太累了,今晚我不乱动了,给你好好揉揉腰。
服务生:???
梅梵瑙:!!?社死现场出现了!
一脸我磕到了的服务生微笑离去,梅梵瑙面红耳赤地瞪了人一眼,卜星桌下的小腿挨了一记,也不恼,只勾唇淡淡笑着,似乎乐在其中:怎么?
别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我腰好得很。他揉了揉通红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是哎呀和你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就是懒洋洋的,不想做任何事,当然,我没有抑郁症,这也绝不可能是抑郁症的表现。
梅梵瑙端起切好的牛排,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和他解释道:就比如,你都给我切好了,但我还是懒得动!
卜星安安静静听着他讲话,并且时不时点头,很是认真。
等他说完,卜星觉着自己彻底悟了。便起身坐到了梅梵瑙身侧来,用小叉子扎起了一块牛排来,递到了他嘴边来,一脸严肃说:张嘴。
梅梵瑙似乎从他脸上隐忍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别样的窃喜。
他仿佛在无声的诉说呵,男人,这点小把戏还是被我给看穿了吧。
梅梵瑙:哦豁,完蛋!
又过几天,恰好赶上了卜星公司休假,梅梵瑙也无所事事,方媛媛便提议让他们俩一起出去旅个游,方便亲近亲近感情,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
这俩人觉着这提议不错,几天时间大可以去别的城市换换心情。
袪一袪那个出租屋的晦气。
于是卜星便将选择权交给了梅梵瑙,那个迷糊蛋那天打游戏到凌晨两点,困得迷迷瞪瞪地点开了一个旅游网站,一看这画面山清水秀的,当时就报了个周边旅游团,随后睡昏了过去。
旅游当天,卜星和他坐上了大巴车。
梅梵瑙溜下去买了两瓶水,才怂巴巴凑了上来,一屁股挤在了卜星身边的座位上,望着他的侧脸说道:大佬,真不要意思呀,我忘记你之前旅游都是坐飞机到处飞了,可能这种旅游团对你来说有点low吧,抱歉抱歉!
他黏黏糊糊像块年糕,越说凑得越近,最后,在人脸上啵唧啃了一口才算罢休。
卜星的确稍微有点不适应这种人多事多的旅行团,但也不至于无法忍受,尤其挨了小梅的亲亲后,更是一丁点情绪都没有了。
侧过头来,看着他一挑眉:没事,人多热闹。
梅梵瑙的适应能力极强,现在要他穿上高定西装参加上流酒会,他也能应对自如,要他这样抱着零食,坐在乱哄哄的大巴车里,他还是能从善如流。
而卜星认为自己要做的,就是乖乖适应梅梵瑙,这样就足够了。
哎呀,可算放假了,能出来玩几天了!几个高中生叽叽喳喳小麻雀似的上了车,一进来就带上来一股子青春活力。
几个人身上还穿着万能校服,抱着沉甸甸的书包,找位置坐了下来。
是啊,这几天还留那么多作业,太烦人了!
整的我零食都没地方放了,装的都是练习册和卷纸,我淦!玩几天不得饿死啊?
梅梵瑙咔嚓咬了一口薯片,笑嘻嘻用肩膀撞了撞卜星,示意道:你看,年轻真好。
卜星失笑:你也没老到哪去好吧?
大巴车开始陆陆续续上来游客了,有几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女也大包小裹的上了车,嘴里嘟嘟囔囔:工作真累,可算能出来放松一下了!哎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策划还没写,愁人!
哈!这什么破b团!
几个穿着紧身裤豆豆鞋的少年蹿了上来,每句话不带脏字不是人,伴随着唯我独尊的强大气场,王者一般落了座:真辣鸡呀!
梅梵瑙:这是什么品种。
转眼间,车里已经乌泱泱坐满了人,前座还有个戴眼镜的姑娘满脸焦急的在打字,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是响亮,她烦躁道:我的娘啊,编辑能不能别催了!马上交稿了!
车辆缓缓行驶了起来,上来了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导游,戴着麦调了调音,便开始絮絮叨叨讲述要前去的地方。
各位旅客好,我们要去的地方,位于
这人其貌不扬,讲起话来也没什么吸引力,大家很快便各玩各的,闹了起来。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直接站到了座位上,也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怎么着,整个人都呈现一种亢奋癫狂的状态:你敢跟我跳?
我有什么不敢?前座的精神小伙也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花花世界迷人眼,没实力你别赛脸!
雷霆般的音乐炸响了起来,在导游欲哭无泪的呼唤声里,花手摇得快要飞起,双方开始了世纪对决!
梅梵瑙依稀听说那个医生是精神科主任,他咬着饼干棒,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