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你!
罗承屹按住自己腿上的伤口,恶狠狠的瞪着安淮,一把将手中的刀片朝着她的方向扔了过去。
刀片夹着风声,被安淮的耳朵迅速捕捉到, 她看向萧云臻的侧脸转了过来,偏头一闪,刀片咚的一声扎在了地上。
这一个刀片激怒了安淮,狭长的眼睛盯着罗承屹, 似乎是要将他钉死在船板上。被这样的眼神看着, 罗承屹竟感到了一丝害怕,尤其是刀片上的血在路过安淮脸上的时候, 几滴血从刀片上飞落到了她的脸上。
此刻安淮带着他的残血从甲板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河面上凉风乍起,吹乱了她披散着长发,发丝在脸颊两侧狂舞,但依然挡不住那凶狠又阴冷的眼神, 尤其是脸上那几滴鲜红的血, 衬得她眼神更冷。
罗承屹看着这个像是鬼蜮里出来索命一样的女人, 无意识的向后蹭了一步。退了一点,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害怕,霎时白了半边脸,竟被一个不知来路的女人给下住了。
条子那么多, 怎么就派你一个女人啊哈哈哈哈。罗承屹倚着甲板上的箱子,看着安淮大笑了起来,女人,呵呵,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话一出,安淮瞬间没了耐心,一个闪身快速到了罗承屹身边。
罗承屹还没看清她是怎么过来的,就被她扼住了喉咙,大笑声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又吐不出,呛的他满脸通红。
现在是谁捏死谁比较容易?安淮扼住他的喉咙,拎着他的身体,将他拖拽到甲板的围栏上,死死的摁住,嗯?说话啊?继续笑啊?
罗承屹被死死扼住喉咙,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他死死的扣着安淮在他喉咙间的手,但是这个女人力气大的出奇,他根本挣脱不开。
转瞬间,罗承屹就感觉到自己被安淮单手举了起来,悬空在南卡江的江面上。
狂风从江面掠过,卷起一层一层河水,罗承屹清晰的感觉到风在吹他的裤腿,河水溅在他的脚踝上,分外冰凉。
你找找死罗承屹扒着她的手,从喉咙里硬挤出几个字。
安淮眼神一凛,拽着罗承屹向下用力,将他个半个身子都沉在了江水里,一直等到江水漫到他的下颌,又将他提留了出来。
老大!
有人终于发现了甲板后面的动静,看见罗承屹被安淮攥在手里,立马掏出枪来,对准了安淮的后脑勺。
淮淮!
安淮还没来得及给那人眼神,一声枪响,萧云臻慌忙的从地上跪爬着扑过去,挡在了她的身后。
唔
萧云臻用后背接住了那一颗射向她后脑的那一颗子弹,子弹击穿了她的肩胛骨,衣服瞬间被染红一片。
臻臻!
安淮一只手赶紧接住身体软倒的萧云臻,看着她后背上上的血沾了她满手,眼睛都红了。
萧云臻脸色有些发白,子弹射过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这会软到在安淮怀里,后背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像是肩胛骨处突然被烧了一个大洞,火燎燎的疼。
淮淮,快点走。她趴在安淮怀里,嘘声说道。
安淮搂紧了她,忙不颠的点头:好。
耳边又传来一声手枪上膛的声音,安淮眼神瞪了过去,一只手搂紧萧云臻,一只手迅速的将罗承屹从江面上拽了上来,朝那开枪的人扔了过去。
把你的垃圾还给你。
老大!那人看见罗承屹被甩了过去,只好收枪去接人。
就在他接人的功夫,安淮脱下自己的上衣,绕过萧云臻的胳膊,绑在她后背。
臻臻,抱紧我。
她将萧云臻的手放在自己腰两侧,一只手捂住她的伤口,就这样环抱着她跳入了江中。
江中很快又射进来几颗子弹,但都被安淮敏捷的躲开了。她带着萧云臻飞快的游到了南卡江对面,段家岩他们埋伏的地方。
潜伏处早已没人了,交战激烈,多艘船只出动,他们抱着让那群人全部落网的心去的。
一到岸上,萧云臻就呛出一口水来,身上疼的厉害,江水冰冷,她又没多少力气,中间要不是安淮给她渡了好几口气,她怕是要在江水里断气了。
臻臻,你怎么样?安淮手指擦拭着她的唇角,让臻臻靠在她怀里又怕蹭着她背上的伤,便扶着萧云臻,自己转到她对面,让她软软的趴在自己怀里。
后背上的血被河水冲刷了不少,但依然有大量的血源源不断的往外流着。安淮慌了神,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处理过枪伤。
萧云臻手搭在她的胸前,微微抬起头,仔细的看着安淮。有多久没见了,几天?几个月?她记不清了,但是感觉隔了好久好久好久,久到她觉得上一次见面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而上一次不甚愉快的见面,让她多少次午夜梦回都心有余悸。她真的很怕她的淮淮不要她了,不等她了,转头就跟别人跑了。
可是她的淮淮没有走,一直在原地等她。
她眼睛眨了眨,眼睫上的水珠混着泪珠滚了一脸。
是不是很疼?是不是疼啊臻臻。安淮一见她哭,更慌了,僵直的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查看伤口的手也迅速缩了回来,怎么办臻臻,我该怎么做?
萧云臻摇摇头,轻声对她说:对不起啊淮淮。
安淮帮她擦眼泪的手一僵,她一下子就知道她在说什么,愣了两秒,继续帮她抹掉脸上的眼泪:我不要听对不起。
萧云臻笑了笑,惨白的嘴唇都被扯裂开了:那淮淮,想要听什么呢?
我想听你说爱我,想要听你说你会嫁给我,想要听你说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再离开我。安淮捧着她的脸,郑重又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萧云臻没犹豫,同样郑重且温柔的一字一句回应了她。
我爱安淮。
我会嫁给安淮。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安淮。
情人的话语伴着风进了安淮的耳朵,在她的心房间来回揉弄着,撩拨的她心间发痒,让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能随着这风飘然入云端。
安淮笑了,在她唇上猛亲了一口。
萧云臻看她傻笑着也跟着笑了,手指下是安淮疯狂跳动的心脏。
我现在求婚,你还答应吗?萧云臻仰头看她,眼睛晶晶亮,满眼都是期盼。
安淮眉头一皱,萧云臻的眼神瞬间就跟着落了下来。
是她太着急了。
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下一秒她听见安淮这样说,立马脸上的笑容又绽放开来。
安淮从t恤里掏出一根链子,上面银晃晃的挂着两个戒指。她一把扯下来,将凹槽的那个取下来,给萧云臻带上。
不规则的磨砂凹槽在月光下反着光,萧云臻欣喜的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来来回回的看着,喜欢的不得了。
翻看间她看见银戒上有一点红,小脸立马皱了起来:淮淮,我把它蹭上血了。
她以为这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的血就被她不小心蹭上去了,连忙要擦。
这是以前我蹭上去的。安淮抓着她的手和自己的握在一起,就追车时候不小心蹭上的。
原来是那个时候淮淮就买了戒指,原来那个时候淮淮受伤了,原来淮淮做了那么多。
萧云臻眼睛里又漫起了水雾,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砸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淮淮。萧云臻反复念叨着,心里充满了无限的内疚。她感觉手上的这只戒指有千斤重,压的她更喘不过来气了。
怎么又哭了,安淮叹了口气,吻掉她腮边的眼泪,哭多费力气,不许哭啦,老公亲亲,不哭不哭。
好~
萧云臻睫毛上还挂着眼泪,被安淮哄小孩似的温声细雨又给逗笑了。
杨春柳从孟连县公安部对接完出来,知道方蓿和安淮换场去了南卡江那边,便立马冲了过去,在孟连坝看见完好无损的方蓿,才松了一口气,又发现她闺女安淮不见了。
安淮呢?杨春柳一边寻摸一边颤着声儿问,我闺女安淮呢?
方蓿连忙说:她非要去救萧云臻,去找老段了。
这丫头。杨春柳暗骂一声,眉头紧紧皱起,就不是个省心的。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很大的两声爆炸声,杨春柳、方蓿和叶凌一都齐齐回头。孟连坝离南卡江不是很近,但是这会声音能传来,要么是爆炸处离这边不远,要么是爆炸比较大。
段家岩的线人也就是那个手里总拿着烟杆子的老头子,这会也不嘬烟了,站在坝外,望向南卡江。
有人炸船了。
第111章 结果
安淮那丫头还在那边!杨春柳一听, 霎时慌了神,赶忙就朝外面跑去,心下一急, 脚上没个着落,绊倒在门边。
方蓿眼疾手快的将人扶着挨着门边坐下,蹲下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伤到没?
嘶~
杨春柳动了动脚,脚踝处瞬间就传来阵痛, 疼的她只咧嘴。
方蓿掀起她的裤腿,脚踝处眼见着鼓起了个大包,她瞧了瞧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自己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小心一点。
这么大年纪?
杨春柳一愣神, 随即拨开她的手, 竟要逞强着站起来。
方蓿拽住她:腿都伤着了,就别逞强了, 安淮让叶凌一带人去找。
叶凌一在一旁赶紧应下:对对对,杨老师你就在这歇着,我带人去。
他话刚说完,老爷子就挥手让两三个土著跟着叶凌一出了孟连坝。杨春柳看着人出去了,才悻悻作罢,蛮不开心的做回门口的小凳上。
方蓿帮她揉着脚踝, 时不时的看她的表情, 小声说道:怎么了?还不服老啊?
杨春柳当即就想反驳她:我怎么老了, 凭什么就服老啊。可是话到嘴边,到底是没说出口,她68岁,半截身子已是入黄土的人了。都说老人怕摔, 说不定哪一天,随便一摔,就长睡不起了。确实是不再年轻了。
她望着蹲在脚边帮她温柔按压脚踝的方蓿,半绺头发垂在腮边,秀气风韵的样子,一如当年。她不想在她面前服老。
赶紧赶紧!快来个医生。
门外没多远就响起了叶凌一焦急的声音。
杨春柳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她以为安淮出了什么事儿,拖着肿大的脚踝就往外看。
门外安淮背着萧云臻,正快步朝这边奔过来,叶凌一在一旁都跟不上,一边护着一边喊人。
老爷子一瞧,赶紧问道:什么伤?怎么伤的?
枪伤。
枪伤别来这儿了,快我带着你们去最近的卫生所。老爷子说着就往前面带路。
安淮背着萧云臻也赶紧跟上,刚刚她跟萧云臻在江边说话,江上就起了爆炸,她赶紧将萧云臻护在怀里,可是萧云臻被爆炸起来的气波一冲,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直逼的萧云臻吐出来一口血。
这可给安淮吓死了,二话不说背上人就往回跑,她用了最快的速度,没一会儿就在密林口遇见了叶凌一他们。
杨春柳在门口瞧见背上的萧云臻背上染红了一片,心里一沉,又问安淮:淮宝,你有事儿没?
安淮抽空扭头应了她一声:妈,我没事。
说着安淮便匆匆忙忙的跟着老爷子身后去卫生所,一路上还一直催他。老爷子脚程算快的了,可是谁能比的上安淮的速度。老爷子一边急着往前走,一边心里暗骂这个丫头以后要好好教训。
萧云臻趴在安淮的背上,已经有些晕乎了,脑子转不动,眼睛也迷迷糊糊的,安淮背着她一颠一颠的,后背每一秒都在生生扯着疼。一边疼,她一边又想笑,得亏这伤是伤在自己身上,要是伤在了安淮身上,自己可没那个能耐背着她不出一分钟就从南卡江到孟连坝。
每走两步,安淮就忍不住颠了颠身上的人,喊道:臻臻?
萧云臻知道她怕自己睡着,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虚弱的应她:在呢。
一路上问了几十声,每一声萧云臻都撑着力气听,挺着气回。就在萧云臻气若游丝,快没劲儿的时候,卫生所终于到了。
老刘,快,小丫头枪伤。
卫生所里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赶紧招呼他们把人放到里屋经常做手术的那个床上。
这个卫生所很简陋,外面都是输液的吊针,拐过隔间的屏风,里屋是两张打针做小手术的床。
萧云臻被安淮和叶凌一合力放到了病床上趴着,叫老刘的医生,上前揭开衣服领一看啧了一声:这枪打的沟深的啊。肩胛骨都被穿透了,留了这么多血,丫头还能挺到现在,命大啊。
他一边感叹一边开始准备刀具撵人。
叶凌一和老爷子交代了一声,便走了出去,就安淮捏着拳头立在墙边不肯走。
大夫,我留下来帮忙成吗?干啥都行。
老刘瞧着她紧紧的盯着床上的人,心想估计不是战友就是很好的姐妹,也就没说什么,点头应了。
当医生剪开萧云臻后背的衣服,血红的伤口露出来,安淮才第一次看见这恐怖的枪伤。枪口其实很小,但是在滋滋的往外不断的流着血,生生流出一个血洞。血洞外面是黑的,里面是猩红的,边缘还有被震裂的裂纹,在萧云臻光滑白皙的后背上,吓人的紧。
安淮呼吸都屏住了,盯着那个伤口拳头捏的紧紧的,她觉得刚才对罗承屹打的太轻了,她应该把身上的那几把刀全都插在罗承屹身上,刀刀见血。
弄完表皮,医生开始剜子弹,这边没有常备的麻醉,只能生剜,刀子一下去,萧云臻就疼清醒了,没忍住叫了出来。
臻臻。安淮赶忙过去蹲在床边,握住萧云臻的手,没事儿,我在这我在这,忍一忍好不好。
一个小姑娘,着实疼,老刘也安慰了一声:很快啊,丫头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