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遇见了刚到扬州城的沈明。
江雨秋一愣:“你不是要去书院念书么?怎的这时候来扬州了?”
等她走近了,才看见几人面上的疲惫之色。
“怎的也不先去休息休息,若是有事,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沈明道:“哥,嫂子,你们不是说丢了个玉佩么?一直被江家夫妇收着,那玉佩被拿去清河镇当了,也不知道是他们当的还是盗匪当的,总之他们在清河镇附近寻人。”
江雨秋便问:“你可见过那玉佩?怎的就确定是来找咱们的?”
沈明的视线在这一屋子人里面扫视了一圈,有些沉默。
堂屋内不仅有他们沈家人,朱元和朱夫人也都在这边呢。
沈明小声道:“哥,咱们回那个小院再说吧。”
这时候众人了然,谁没个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儿呢?
等江枫和柳萱儿进去休息后,沈明才说:“我听人说,他们在找一个屁股上有胎记的人。”
什么样的胎记也没人知道,单单是这一个胎记,沈明也不能确定是在找他们家,偏偏有刘桂花昧下的玉佩、他爹娘蹊跷的死因,这些加起来,便有很大的概率就是他们家了。
江雨秋皱着眉道:“我怎么不知道夫君身上还有一块胎记?我没瞧见……”
说着,她又觉得这话不该当着小叔子的面说。
可一提到这些关乎到性命的事儿,她便没多想。
沈安面上有些尴尬,不过他说:“胎记被爹娘烫了。”
沈明有些恍惚,道:“是这样么……那咱们家往后可怎么办?总不能躲一辈子。”
可若是不躲着,只要一直查下去,总能根据路引查到。
因此沈明必须得考上官,否则别提替他爹娘伸冤,怕是连报仇都做不到。
江雨秋便问他:“当时那些人怎么说的?可是私底下寻人?我想爹他就算得罪了人,也不至于要连他也一起杀了,十几年过去还要这么大费周章,也不知是为何。”
不过她想起来,当初徐显为了利益也能对沈明下毒手。
这么一想,似乎也没那么难理解了。
很多事情江雨秋都有些想不通,索性就不想。
沈明回答道:“私底下寻人,听说连官差家里都被查了,不过我想他们既然没有通过官府查,想来是有所顾忌。”
江雨秋便若有所思起来。
沈明又问:“嫂子,我猜那些人是京城的贵人,不然也不敢如此放肆,我们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查清河镇附近了,这么些天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查到我们沈家头上来。”
他们路上格外的谨慎,从不在城里面落脚,中途都是在农户人家休息,住一晚上天不亮就出发。
江雨秋便说:“先不着急,如今扬州城也没什么动静,就算是要查,快马加鞭也没办法查的这么快。”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沈安开口:“不如去京城。”
江雨秋和沈明两人齐齐看向他,“京城?”
明知道是京城的人想要害他们,怎的还要去京城?
那不是送到人面前去让人宰割么?
沈安道:“当今不比前朝,既然他们畏手畏脚,不如咱们直接去京城,一来他们没有实际的证据,不能确定,要动手定然考虑会很多,二来若是咱们主动过去,反而会降低他们的顾虑,毕竟咱家只有个读书人,若是过去,他们心中定然会有疑虑。”
江雨秋心底觉得沈安说的很有道理,上辈子她也在京城呆过,若是没记错,京城两个县的县令和京兆尹都是为官清廉,并且还很细致的人。
京城治理极其严格,毕竟京城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可能是皇亲国戚,或是有亲戚当官的。
不仔细些不行。
可是,除了拿到明面上的手段,那些私底下的手段,也是令人头疼,说不定哪天就有人给沈安下毒,或是在路上把人给杀了,或者是栽赃个别的罪名……
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沈安道:“不必担心那么多,若真要一辈子躲躲藏藏,那还不如报官,让官差帮着解决,旁人会怕京官,京兆尹总不会怕?”
江雨秋想着也是。
如今他们也就两个去处,要么去京城,那儿那些人动手会有顾虑,要么去偏一点的村子里隐姓埋名一辈子。
江雨秋是不太愿意躲一辈子的,沈明的前程怎么办?
早晚都是要经历这么一遭的,若是他们当真躲着,不说日子过得怎么样,沈明寒窗苦读数年,努力都白费了。
江雨秋便说:“那咱们明日便动身去京城吧。”
沈明提议道:“咱们多雇一些身手好的,最好和商队镖局一起走,尽量不经过城池,进出都要路引,扬州去京城得十来天,说不定消息就传到了。”
江雨秋想了想,道:“不妥,夫君说了,咱们主动过去,他们可能就会减轻咱们的怀疑,若是咱们一路从扬州故意避着人,那岂不是更造人怀疑?”
沈安也说:“到时候放出话去,咱们准备在京城开分号,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怀疑了。”
第134章 一更
沈明还有些犹豫,“不然咱们快些吧,坐船过去,也就三五日的功夫,可若是车马行走,那可能得等十天半个月。”
沈安道:“若是坐船,朱家人肯定要送咱们过去,如今咱们也不知道那些人底细如何,到底是什么官,若是牵连了朱家……”
江雨秋他们想着也是,“更何况,坐船还会经过江城府。”
这么一说,他们便商量着,准备明日一早就走。
说完,沈明就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江雨秋便起来和沈安一起做带在路上的干粮了。
如今天还冷着,可以带一些生肉过去,在路上烤着吃煮着吃都不错,江雨秋甚至买了个小锅炉,到时候路上若是平坦,还能熬个粥。
他们当真是不会在吃上面委屈自己。
江雨秋他们准备好了一应物品,已经是日上三竿,正好沈明他们舟车劳顿,起的晚,早食吃得晚,准备早些离开,路上带些吃的,找到落脚的地方再吃晚食。
也是巧了,正好今日燕宁过来了。
瞧见沈明他还愣了一下,这段时间他时不时过来一下,前几天还听说沈安他弟弟已经回了江城府读书,怎的又过来了。
燕宁手上还提着肉,显然是想过来蹭饭的。
江雨秋颇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准备动身出发了,今日怕是不能招待。”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替我给月儿说声抱歉,昨日回来到今日一大早,准备行李有些匆忙,差点忘了昨日许诺带她去打猎,都没派个人过去说一声。”
燕宁不解:“怎的这么着急?带着毛皮……这是准备去北方?”
江雨秋确实是提过他们准备在扬州待一段时间就去琼州的,琼州显然用不上皮毛做的披风。
也是朱夫人说京城天冷,怕他们冻坏了,这才去买毛皮。
江雨秋便直接与他说:“我们准备去京城了。”
燕宁便笑着说:“正好我准备过两日回京城,不如一起?咱们家船大,也快,估摸着四天就能到。”
若是没有仇人,江雨秋他们还是很乐意的,不过燕宁与他们相识并不久,没必要将人拉下水。
江雨秋便找了个由头说:“我们准备坐马车过去,坐船太久,晕的不行。”
不过燕宁到底也不傻看出来这是他们的借口,猜想许是遇到变故,但也没用多说,毕竟交情还浅,没那个必要。
这情况,也不好继续留着蹭饭,临走前燕宁对他们说:“这段时日我也蹭了沈老板不少饭,若是去了京城,有什么不方便的,只需派个人过去与我说一声。”
江雨秋和沈安谢过他,不过心里头却是没这个打算,实在是不愿意拖无辜之人下水。
也是江雨秋和柳萱儿不会骑马,若是会,去京城的路途还能缩减一半。
好在马车宽敞,他们都挑管道走,中途都在府城落脚,他们可不敢在县城过夜,就是怕有人专门盯着他们的通关文书,通过官府行便利。
至于府城,看他们偷偷摸摸的,不敢惊动府城这边,就知道他们顾忌颇多。
从扬州城到京城,路途遥远,可中间能歇脚的府城却不多,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在农户家休息的。
还别说,农户家虽然住着有些不方便,房屋破破烂烂的,可他们有锅灶,沈安和沈明心疼媳妇,每次经过府城都会买一些肉。
等晚上找个村子落脚,便开始生火做饭。
已经过了七天,一路上都没有追兵,但他们都没有放松,头上像是悬着一把刀一样。
这几天的伙食虽然比不上在府城和扬州城那会儿,不过也挺不错的。
越往北天气越冷,沈安炖了一锅羊肉汤。
从这儿到京城得走两天,这羊肉还是昨日在府城买的。
北方的肉好吃,到了冬天,肉甚至比米面还要便宜,做法也很多,腌制的羊腿,腊羊肉,都比较方便携带。
从这边去往京城途中还会经过宜州城,只是他们猜想沈安生父母的仇人是京城的贵人,宜州城离得这么近,难免会有人专门在这边等着。
索性绕过去直接去京城,好在这两个地方离得也不远,约莫半日功夫的路程。
吃过羊肉汤后,他们坐着聊一会儿天,便商量着晚上轮流守夜,万一都睡死了,也没个人报信,回头被人给一锅端了。
沈安特地把自己安排到最后一轮。
他们每日天刚蒙蒙亮就动身出发,沈安应当值守的,天还乌漆嘛黑的,不过他手艺最好,正好一大早给大家炖一锅肉粥,再把腊肉切成片,中午放在炉火上烤一烤就能吃。
在马车上可不好切东西,一晃一晃的,在路上专门去切,也不太方便,因此他们若是能在农家留宿,沈安或是沈明轮流准备饭食,都会把中午的准备好。
中午吃的随便一些,晚上时间够就能吃好点了。
等他们几人抱着热腾腾的粥时,柳萱儿差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嫂子你不知道,当时我们从江城府去扬州的时候可惨了,每日就只有干粮,咱们走的那个路颠簸的很,还担心遇到山匪。”
江雨秋有些心疼,夹了一块腌羊腿放在她碗里,“多吃点儿,也不知道最后两日快到京城,会不会没时间吃东西。”
柳萱儿多吃了一些,又说:“说起来这段时间吃得太荤腥了,回头到了京城我要吃小米南瓜粥,沈明做的可好吃了,就是这会儿没南瓜,那还是人家农户存了许久舍不得吃的,花了不少铜板才肯卖给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天气,京城附近有没有人卖果蔬。”
江雨秋笑着说:“自然是有的,不少人家都用暖棚,能长些青菜,除了贵点就是没应季的好吃。”
他们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