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苏胭神色慌张,苏易哪里看不出来?
“你……”
“老爷!”
外面一声通传,打断了苏易的话,苏易愤怒地甩袖,压下胸口的火气,“何事?”
那仆人没有察觉到大厅内的异样,跪在地上道:“魏家来人了,说是魏夫人已经跟夫人约好了,今日来取二小姐的生辰八字。”
“什么?”
苏易猛地站起身,魏子安跟苏九退婚的事,他是知道的。左右苏九也不受他疼爱,这婚事退了便退了。
但他不知道,柳氏竟然背着他,又想把苏胭嫁去魏家。
苏胭嫁给魏子安,苏易不反对,甚至可以说是双手赞成,但是绝对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前脚魏子安刚退了亲,后脚就要求娶苏胭,魏家把他们苏家当成什么了?
“柳氏!你好大的胆子!”苏易怒火攻心,直接一脚踹在她肩膀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柳氏一声惨叫,哭着跟苏易求情。
她原本是打算今日跟苏易说的,料想苏易定然不会反对。可是没想到姜酒闹了这么一出,结果反倒惹了一身麻烦。
“老爷,老爷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什么?”苏易咬牙切齿,大声喝道:“魏家的人就在府外,你还敢说,这件事不是你自己擅自做主?”
柳氏哭喊道:“那魏家公子不喜欢苏九,喜欢的是胭儿,妾身应下有何不妥?”
“你!”苏易气得扬起了手,又欲甩她一巴掌,苏胭跟苏月都吓得捂嘴,不敢上前,倒是一旁看戏的苏辰,阻止了苏易,出言提醒道:“父亲,眼下魏家人还在府外,总不好让人家久等。”
姜酒看戏看得正热闹呢,这苏辰倒是好本事,一句话就灭了苏易的火气。
“让他们走!连提亲都不曾提,便想娶走我苏家的女儿,当苏家是什么?”
苏辰缓声道:“父亲,此举怕是不妥。”
苏易看着他,“有何不妥?”
“魏家好歹与张阁老有姻亲,魏子安又是张阁老最疼爱的外甥,若是今日父亲将魏家人赶走了,难免会得罪了张魏两家。”
如今朝廷的局势甚是微妙。自从两年前嘉帝登基,张知遥便以皇帝年幼为名,一手把持朝政。嘉帝奉其为师,张知遥门下学生又遍布朝廷,势力不可谓不小。而苏易虽然是嘉帝的养父,但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挂着一个大将军的名号,没有任何功勋,根基未稳,只能依靠张知遥。
如苏辰所说,这张魏两家,他还真是得罪不得。
只是就这样潦草地把苏胭跟魏子安的亲事订下,苏易又觉得憋屈万分。
想想凤帝姜酒在时,好歹他也是凤帝的亲舅舅,哪怕只是一个毫无实权的武侯爷,朝廷中人哪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
苏易忽略心里那一丝丝后悔,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
姜酒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几乎能猜到他做了怎样的决定。
姜酒并不觉得意外,就算没有这么一出,苏易也会高高兴兴地把苏胭嫁去魏家。
今日如此动怒,不过是因为丢了颜面。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姜酒抬眸望去,正好撞入苏辰眼底,自然也没错过,他眼里的那一丝兴味,似乎是想看看,如今她又该如何收场。
父亲偏心,继母伪善,庶姐强取豪夺,门外她的前未婚夫又等着来取苏胭的生辰八字,苏易不仅不为苏九做主,还有意顺水推舟,促成此事。
这要是换做是苏九,估计又该自杀一次了。
可惜,站在这里的人是姜酒。
她无视柳氏跟苏胭得意的眼神,对苏易道:“爹爹,我觉得大哥说得对。魏家人都到了府外了,贸然把人赶走,势必会得罪他们,甚至觉得我们苏家没有半分礼数。”
苏易对姜酒如此识大体而感到满意,语气也不复刚才的冷厉,温和道:“那你说,我该如何?”
苏胭看着姜酒,心里却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姜酒从容不迫,娇软微磁的嗓音甚是悦耳。
“魏家固然得罪不得,可我们苏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又岂能容许魏家羞辱?”
苏易的面子被姜酒狠狠踩在地上,又被姜酒轻飘飘地拾起,顿时舒心了不少。
“继续说。”
“且不论女儿与魏子安已经退了亲事,今日魏家人登门交换魏子安与二姐姐的庚帖,本就没有经过父亲的同意,是他们无礼在先,父亲就算不给他们魏家面子,也是情有可原。”
“他们魏家背后的人是张阁老,我们苏家背后的人,可是皇上。苏家的女儿,自然跟公主一样金贵,哪能这么简单让魏家娶了回去?”
苏易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你说得对!”
他一心只想着不能得罪魏家以及其背后的张家,却忽略了苏家本身也有骄傲的资本。
他是凤帝的亲舅舅,是嘉帝的养父,还是镇国大将军,这般尊贵的身份,岂容魏家轻易作践?
想了想,苏易吩咐道:“你去回了魏家人,就说今日我不在家,若要求娶苏家的小姐,改日请个媒人上门,亲自上门,纳采之礼样样不可缺。”
“老爷!”柳氏顿时慌了,万万没想到苏易竟然会听信姜酒的鬼话,要是惹怒了魏家,搞砸了苏胭的亲事又该如何是好?
姜酒好声劝道:“姨娘也别生气,父亲这是为了二姐姐好呢,姨娘也不想等二姐姐嫁去了魏家,受到魏家轻贱吧。”
姜酒的话,愈发让苏易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想到了什么,他又偏头对苏胭道:“这几日好好待在家里反省,国子监也不必去了。”
苏胭脸色煞白,心里恨得都在滴血,却还得乖顺地称是。
苏月不明白,明明今日是问责姜酒,怎么到头来,不仅苏胭跟魏子安的亲事吹了,柳氏被打了,苏胭还被禁足了?
“爹!难道就这样算了?苏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