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漪倒是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虚假笑道:“苏四小姐,好巧。”
一旁的容若一脸好奇,“你们认识?”
贺蓁然轻哼了一声,“她啊,苏家四小姐苏九,谁不认识?”
昨日马场的事情之后,苏九就火了,从前是个小透明,如今成了别人口里的谈资,想不火都难。
容若细细打量着姜酒,初眼是惊艳,然后便是好奇,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带着几分敌意。
容若跟容淮并不是很像,她或许更像她的母亲林氏,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姜酒好笑地看着那三个小丫头。
一个是明摆着的讨厌,一个是表面和善内心讨厌,一个是初次见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讨厌。
好吧,可能她就长了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所以人人都讨厌。
阮漪道:“苏四小姐,别站着了,快坐吧,你们还不快些上茶?”
听着她这如女主人般的语气,姜酒慢悠悠道:“莫不是我来错了?这里不是镇国公府,而是永乐候府?”
阮漪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她是故意摆出女主人的姿态,好让姜酒看看,她跟镇国公府的关系,不是她能比的。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反倒让阮漪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贺蓁然脑子直,一根筋,一头雾水,还暗想着这姜酒脑子坏了,这里明明就是镇国公府,关永乐候府什么事?
倒是容若,敏锐地感受到她们二人之间的敌意,站出来自然而然地移开了话题。
说是品茶,也是有公事相商,苏辰跟容淮去了隔间,剩下五个女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姜汐性子傲,在江南无法无天了两年,直到收到凤帝身死的消息才回京,没有人在上头压着她,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大。原本今日她是不想来的,但是听容若说苏辰也会来,所以她才眼巴巴地跑过来。
没想到苏辰也不理她,姜汐顿时就有些无聊了。
阮漪跟容若她们相谈甚欢,偶尔还会拉着姜汐一起聊天,只有姜酒被无视得彻底。
姜酒也不生气,自顾喝着茶。
比起这清淡带苦涩的茶,姜酒更喜欢酒,喝了几口便放下了,趁机尿遁,找她的肆肆去了。
阮漪注意到她离开,心里有些不安,暗暗想着她不会是去找容肆吧?
阮漪今日来镇国公府,也是奔着容肆来的,只是她不好当着容淮跟容若的面提起容肆,这兄妹三人表面看似平和,但是嫡庶之间,哪有真正的友好?
是以阮漪也只能在这边干坐着,心不在焉。
另一边,栖寒阁内。
容肆看着对面坐没坐相的男子,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
“贺锦朝。”
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清雅冷魅,贺锦朝却听出了几分不悦。
“好了好了。”贺锦朝放下脚,稍稍坐直了,撇了撇嘴,“你这臭毛病,谁能受得了?”
有洁癖,强迫症,不仅时时严格要求自己,还要严格要求别人,贺锦朝很猥琐地想,将来不会他成亲的时候,连洞房的姿势都要一板一眼吧?
容肆自知自己就是很无趣的人,在过去了二十多年中,他所接触到的,除了书就是书,唯有他十五岁的那个夜晚,是他此生最放肆的放纵。
“你到底来找我干什么?”
容肆的朋友不多,就贺锦朝一个。
贺锦朝是平阳伯世子,也就是贺蓁然的哥哥,他跟容肆完全不同,是云京城里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哥。平日里宿在青楼酒馆的时间,都比在家的时间多,所以他能跟容肆成为朋友,简直就是奇迹。
贺锦朝生得不错,一袭淡青色的衣裳,飘逸出尘,墨发半绾,容貌风流,笑起来就跟狐狸精一样勾人,没有平阳伯世子的身份,冲着他那张脸,也有不少女子对他趋之若鹜。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去国子监当夫子的事怎么都不跟我说?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了?”
容肆轻呵一声,“去青楼跟你说吗?”
贺锦朝笑得很猥琐,“阿肆,你看你都二十四了,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身边跟这个冷冰冰的顾宁,多无趣!要不要我给你送几个?保证各个乖巧听话,脸蛋漂亮身段软。”
“顾宁。”容肆淡淡开口,“把贺锦朝丢出去。”
瞧见顾宁真的朝他走过来了,贺锦朝的脸色都僵了。
“别别别!我跟你开玩笑的!”贺锦朝赶紧认怂,“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贺世子的尊严到底还是保住了。
正了正脸色,贺锦朝道:“不过话说回来,你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的目光扫过他桌前的东西,几本书,一盏茶,平淡得激不起半点波澜。
“你那个好弟弟,这段时日动作可不小,我听说他似乎打算投入秦砚门下。”
容肆面色平静,“与我无关。”
贺锦朝扯了扯嘴角,“你终日守着栖寒阁,不肯外出,不肯与外人接触,这没什么。可是你总不能辜负容爷爷的心意,他这么费心费力地培养你,连我这个混子都看得出来,他是不想这容家的家业,落到那对母子手里。”
镇国公府的后宅,如今是林氏在打理,因为容厉还健在,林氏自然不敢动作太大,可这些年对容肆的暗算也从来没少过。等有一日容厉走了,容肆还这般看穿红尘,岂不是要将整个镇国公府拱手相让?
“容淮也是容家子孙,没什么不好。”
容肆对争权夺位,是真的不感兴趣。
母亲早亡,父亲冷淡,他生来便感受不到这世间最亲近的温情,情感上的缺失,也让他的性子越来越淡泊。
他知道容厉对他的栽培,只是于他而言,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兴趣,又何必费心费力地去追逐那些虚无的东西?
贺锦朝是真的服了他,想起他家里那几个哥哥弟弟,哪个不是铆足了劲想上位?倒是这位容世子,就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着实乃世间一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