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大概摸清了姜酒的脾性,她起床的时候脾气最冲,尤其是没睡饱,一张脸黑得跟炭似的,害得紫苏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
不过平日里,紫苏发现姜酒还挺好相处的,松风苑几个丫鬟偷懒嘴碎,她也不怎么会管,紫兰手残,不小心弄坏了她的衣裳,她也不会动辄打骂。
眼前的四小姐,变得与从前全然不同,紫苏虽有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
她的职责,就是照顾姜酒的饮食起居。
早饭还是姜酒喜欢的灌汤包跟甜粥,早起吃一口甜食,再吃一口肉,女皇陛下的心情能好一整天。
紫苏站在旁边,却是犹犹豫豫,明显有话要说。
姜酒咬了一口灌汤包,声音沙哑,“有屁快放,别影响我吃饭。”
紫苏抿了抿唇,道:“小姐,奴婢早上去厨房的时候,听到了点事。”
见姜酒神色冷淡,没有不悦,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兴趣,紫苏继续道:“听说柳姨娘正让周嬷嬷寻找法师,说是……说是来府里驱邪。”
紫苏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不怀疑不在意。
四小姐的性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府里的下人私下都在传她是撞了邪,要么是被鬼上身,一个比一个邪乎。
昨日柳氏再次吃瘪,苏易明显不想为她做主,柳氏是不指望他了。可是姜酒如今这般邪乎,柳氏也是心慌得很,便想找法师来家里驱驱邪,对付姜酒。
这种事到底不光彩,对姜酒的名声也不太好,所以紫苏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姜酒动作一顿,自然明白紫苏话里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看来柳氏斗不过她,就打算把希望寄托在鬼神身上。
虽然说自己确实活得有些诡异,但是身为女皇,身为天命之子,陛下怕过吗?
不过,不怕是一回事,但是怎么不动声色地教训回去是另一回事。
紫苏看着姜酒沉思片刻,咬了一个灌汤包,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没有半点表示。
紫苏也不敢再提,唯恐惹怒姜酒,伺候她吃完早饭,便送着她出府。
苏月从走廊那头急切地跑出来,她的丫鬟还紧紧跟着她。
“小姐,暖炉别忘了!还有书囊……”
苏月明显十分生气,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来不及打理,一边小跑一边寄着披风,时不时地斥骂几句。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说了要早点叫我起床吗?耽误了我的事,你们负责吗?”
昨日休沐,苏月玩过头了,今早起晚了。她的丫鬟倒是尽职尽责地早早喊她起床,苏月死活不肯起,还把她们臭骂了一顿,谁还敢去惹她?
苏月怒气冲冲,一连几日她都逼着自己早起,为的就是抛下姜酒,好让她自己走路过去。可没想到今日起晚了,可别让姜酒钻了空子!
苏月心里正焦急着呢,却没想到姜酒就站在府门口,苏月一慌,急忙跑上前去,却不小心踩到了披风的衣角,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
“啊!”
苏月惨叫一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那模样,姜酒看着都替她疼。
她站在台阶上,抱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大清早的,三姐姐就对我行如此大礼,实在是太客气了。”
“三小姐!”
苏月的丫鬟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把她扶起来,苏月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脸上对姜酒的愤恨与厌恶丝毫不减。
“苏九!你眼瞎吗?看见我摔了,都不知道扶我一把吗?”
姜酒眨眨眼,语气无辜,“三小姐,不是我不扶,而是三姐姐你太重了,我扶不起来啊。”
这不就是变相地说她肥吗?
苏月的脸气得扭曲。
车夫牵着马车过来,苏月也顾不上姜酒,直接越过她跑了出去,大喇喇地把马车给占了,得意洋洋地对姜酒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四妹妹,我不习惯与人同乘,四妹妹还是自己走路过去吧。”
姜酒被她这幼稚的把戏逗乐了。
苏月是有多无聊?
瞥见一辆马车从镇国公府那边驶来,姜酒勾唇一笑,“不劳三姐姐操心。”
大概是被蹭习惯了,顾宁看见姜酒,便下意识地降下了速度。
在苏月诧异的目光下,姜酒上了容肆的马车,还回头冲着苏月挑衅一笑,气得苏月原地跺了跺脚,不小心伤到了脚踝,疼得龇牙咧嘴的。
“可恶!”苏月低骂一句,又疑惑道,“苏九什么时候跟容世子这么好了?”
马车内,姜酒直勾勾地盯着自从她上来就没有太过头的容肆,几乎是从头到脚把人扫了一遍,那样直白的目光,让容肆差点没绷住。
他以为他的冷漠能让姜酒退避三舍,没想到她反而贴了上来,在他耳畔吐气呵兰。
“肆肆生我气了?”
容肆犹如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往后靠去,拉开了二人的距离,看着姜酒那张笑意温柔的脸,心跳不可控制地乱了。
哪怕脸颊潮红,容肆的声音依然维持一贯的冷漠。
“苏小姐,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把苏小姐丢下去!”
姜酒假装没听见,“叫什么苏小姐,多生分啊,我比较喜欢你叫我阿酒。”
顿了一下,姜酒又道:“是喝酒的酒。”
容肆拧眉,似有所疑惑,不过也没有问出口。
反正他又不会叫她阿酒,又何必执着是哪个酒。
马车出了长巷,进入了热闹的主街,虽是冬日的清晨,但街道上已有不少行人,冷冽的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香味,在经过一个摊子的时候,姜酒连忙叫顾宁停车。
姜酒很快就上来了,还抱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桂花香,
容肆拧眉,脸色臭到了极点。
“你下去就是为了买这个?”
姜酒看着怀里的蜂蜜桂花糯米糕,心情好得不行。
用竹签叉了一个,姜酒递给他,“尝尝?很好吃的!”
看见上面的桂花酱滴落在木板上时,容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