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本夫人养你们有什么用?”
周嬷嬷等奴婢纷纷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尤其是周嬷嬷,那位法师是她找来的,现在闹成这样,只怕柳氏不会放过她。
苏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现在怎么办?魏夫人她们都信了那个骗子的话,以为我是狐狸精,我跟子安哥哥怎么办嘛……”
“行了别哭了。”柳氏现在也是心烦意乱,越想越不对劲。
贾德法师?假的法师!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给她下套啊!
柳氏气得拍桌,横了周嬷嬷一眼,“都是你这婆子干的好事!招了个不知底细的人进府,还跟我再三担保不会有问题,结果呢?”
“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周嬷嬷连连磕头,“若是知晓那法师有问题,给奴婢几个胆子,都不敢把他带到夫人面前啊。”
柳氏气得心肝都疼。
原本以为能好好治一治姜酒,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让苏胭遭了罪。
现在好了,在张氏那些人眼里,苏胭成了狐狸精,跟魏家的亲事能不能成暂且不说,光是苏胭的名声,都被坏得彻底!
“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谁敢透漏半个字,本夫人绝对不会轻饶!”
下面一群人怯懦地称是。
想起张氏那些人,柳氏便头疼得很,不得不派人去准备礼物,打算挨个上门封口。
但还是迟了,在白洛跟白言的宣扬下,苏府这点事事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普通百姓当个笑话,听听也就过了,但在贵族圈里,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知道了苏胭是狐狸精,也不乏一些跟苏胭不对付的人,到处给苏胭抹黑。
苏易刚下朝回来,就发现路上行人对他的马车指指点点,时不时地发出笑声,命侍卫一问才知道。苏易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但是仍是憋了一肚子火,回到苏府后,不由分说地就甩了柳氏一巴掌。
“柳氏,我看你真是太闲了!自从苏府交到你手上,哪天安分过?平白无故的,招什么法师进府驱邪?我看你才是苏府最大的祸害!”
柳氏哭着跟苏易解释,苏易哪里肯听,控制不住火气,又甩了她一巴掌,怒气冲冲地回书房去了。
苏辰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他们二人吵得正凶,他也没有去打扰,默默地转了个弯,去松风苑了。
姜酒刚沐浴完,趴在软榻上看书,红色的绢纱遮着白皙莹润的肌肤,素净的小脸在烛光下愈显柔和,一双眸子清澈透亮,女皇陛下难得安静下来,还挺像个大家闺秀的。
紫苏把苏辰迎了进来,拖走了迫不及待想凑上前去的紫兰。
“你怎么来了?”
听到动静,姜酒抬头看了一眼,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
似乎嗅到了什么,姜酒一激灵,直起身来,“桂花糕?”
苏辰好笑道:“你是狗鼻子吗?”
他把点心盒放在桌子上,道:“想着你爱吃,路过天香阁的时候买的。”
姜酒伸手拿了一块,甜腻的桂花糕在口腔内蔓延开,好吃得让姜酒眯起了双眸。
“有那么好吃吗?”
苏辰伸手擦去她唇角的碎渣,笑意浅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你不懂。”
两三口解决了一个,姜酒身后想再拿一个,却被苏辰推开了。
“晚上吃甜的对牙齿不好。”
姜酒耸耸肩,“也行,你帮我收起来,我明天吃。”
两人闲聊了一会,苏辰才说到正题。
“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胭儿突然就成了……”
狐狸精那三个字,他没说出口。
姜酒的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
“这我哪知道?”
看着她一脸事不关己的淡漠,苏辰忍不住怀疑,她真的不知道吗?
姜酒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怀疑是我搞的鬼?”
苏辰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呢?”
姜酒也不慌,“证据呢?”
她说这三个字,苏辰便能确定,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关系了。
也不知为什么,苏辰有点想笑,好像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三番两次地让柳氏母女吃瘪,事后还摆出一脸无辜模样。
是她做的也好,不是她做的也罢,苏辰对这件事也没有那么关心。
“我是想来告诉你,过几日皇上打算开放梅园,允许京城中的公子小姐们进园赏景,你要不要去玩玩?”
姜酒微微一怔,“梅园?”
“那是凤帝建造的,从前只供皇家玩赏,不对外人开放。只是这时节,园内的梅花开得正好,皇上不忍辜负此等盛京,便允了臣子携家眷进园。”
姜酒勾唇,眼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梅园啊,她怎么不记得?那可是她专门为沈玉卿建造的。
江南少梅,唯有几株,开得也不甚热烈。那时候他刚刚随她来京城,姜酒几乎是把他捧在手心里的。知晓他喜梅,为了哄他高兴,便让人建了一座梅园,移栽了上千株梅树。每到冬日,白雪纷飞之时,那红梅于雪中盛放,一片红色的花海,于风雪之中静默,是沈玉卿最爱的风景。
姜酒想起从前,她时常与沈玉卿在梅园内厮混,现在回想起来,竟也觉得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阿九?”
见她出神,苏辰唤了她好几声,“你若是不想去便算了。”
姜酒压下内心的情绪,笑意凉薄。
“去啊,为什么不去?”
她也想看看,两年了,沈玉卿变了,秦砚变了,她也变了,那梅园是否仍然没变。
苏辰起身,“那行,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去国子监呢。”
送走了苏辰,姜酒看着手里的话本,却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致,洗漱一番,便上床睡觉了。
大概是白日没有休息,姜酒一沾床就有了睡意,只是陷入了噩梦之中,眉头都紧紧皱着。
她梦见了沈玉卿,他坐在阁楼之上弹琴,面前是一片嫣红似血的花海,她满怀欣喜地扑上前去,一如从前那般窝在他怀里,沈玉卿模糊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一个吻即将落在她唇上的时候,迎接自己却是一把冰冷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