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时眠
文案:
淮阴侯自幼身患心疾养在乡间的嫡次女沈青稚及笄回京。
本该迫不及待与家人重逢,谁知府中亲情寡淡,她成族中弃子,被定下令人闻风丧胆的亲事。
那人虽是帝王姑母丹阳大长公主嫡子,门第显赫身份尊贵,但从小流落在外长于乡野小庙。厌恶女色,生性暴戾,更命中带煞,克死过多任未婚女子。
全上京都知道,只要嫁过去不是等死,就是等着守活寡。
沈青稚听闻此事,吓得心惊胆战夜不能寐,悄悄派人往大长公主府递了信笺‘誓死不嫁’
谁知隔日,她便被贺愠堵在怀中,男人面上隐含薄怒:“誓死不嫁?可是我不合你心意?”
沈青稚对上那张如沉金冷玉,不见半分乡野痞气的清隽容颜,惊出一身冷汗:“合,合……”
后来贺大人宠妻无度,别说上京百官,就连新帝见了沈青稚都得恭恭敬敬唤上一声:小婶娘。
……
新婚小剧场:
上京传言里恶名昭著的贺大人,终于娶妻。
新娘瑰姿艳逸、占尽风流,上京第一绝色。
新婚次日,贺大人早起,颈间暗藏朱色眸色缱绻,看向怀中含羞带怯,足足妄想两世的姑娘。
男人眸色暗撩,当初什么生性暴戾,命中带煞,不过是他机关算尽蓄谋已久……
ps:
1、男追女、甜宠
2、排雷:贺大人年长/修禅守戒/婚后破戒
3、架空古言 勿喷勿杠 和谐看文
一句话简介:低调做人,高调宠妻。
立意: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内容标签:甜文 复仇虐渣
主角:沈青稚、贺愠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垂髫稚子
景安八年,冬。
大雪。
上京官道,积雪厚达寸许,一辆青帷马车破开如黑沉鸦羽般的雪幕,缓缓往上京皇城方向驶去。
那马车瞧着半旧不新,车檐上挂着一盏极致小巧的琉璃风灯,不过豆大的灯火昏黄暗淡,几乎被张牙舞爪的暮色吞为一体。
与车身外头的清简陈旧相比,内里却是大有乾坤。
只见紫砂泥炉里温了壶君山银针,一丫鬟跪坐在炉旁,小心翼翼守着茶汤。
车厢里茶香阵阵,青玉案几上放了尊金丝九桃小薰炉,炉里燃着香味极淡的安神香。
青玉案几的后头坐了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太太右手拈着佛珠,左手则是小心翼翼的搂着一位,瞧着也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睡得极沉,身上盖了床红锦团丝绒被,巴掌大的小脸杏面桃腮,云髻微乱,润玉般的额间沁着一薄薄的层盗汗,反衬得愈发的美艳无双。
“不……”睡梦中,小姑娘突然低低的叫了声,秀眉微拧,捂着心口惊呼。
老太太拈着佛珠的手惊得一颤,转而怜惜的把女娃儿整个人都搂在怀中,用低低的声音安抚道:“稚姐儿莫怕,外祖母在。”
“外祖母……”老太太怀里的小姑娘,嘤咛一声,从梦中惊醒。
醒过神后,小姑娘娇滴滴的打了个秀气的哈切,双颊娇艳逐渐退去,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接着她撒娇般往老太太的怀里靠了靠,冷玉般瓷白的脸颊处,压着一道极浅的睡痕。
本该气质清冷无双的人儿,因着那道睡痕,竟是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勾魂摄魄的娇媚。
“姑娘……”丫鬟眉心带着拧不去的忧色,斟了杯君山银针放在沈青稚身前的案几上。
小心道:“姑娘怎又惊梦了?奴婢瞧着姑娘这些年养得精细,明明本该好全了才是。”
沈青稚端着茶盏子的细白指尖微紧,星眸微嗔,压下双瞳中暗色,声线清冷:“许是近乡情怯,近些日子,时常想起儿时一些琐事。”
老太太听着沈青稚这般说,她越发怜惜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声音慈蔼:“不过是些垂髫稚子时的旧事,你如今身子骨渐好,那些往事便不值你劳心伤神,记挂在心。”
沈青稚不笑时略显得清冷的小脸上,撩起一道轻浅的笑,如三月春风明媚喜人:“外祖母说得是,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倒是不值一提的。”
听她这般答,老太太心头才略略松了口气。
分别在即,即便心头有千言万语要细细交代,也不知从何说起,满头银丝的老人只得把沈青稚紧紧搂在怀里,一声声‘心肝儿’‘心肝儿’的唤着。
转眼功夫,马车已沿着官道进入上京皇都,而后稳稳停在了宣平侯府门前停了下来。
以宣平侯为首,带着府中家眷,哪怕深冬大雪,一行人也早早的就在府前恭候老太太归京。
等到青帷马车停下时,宣平侯赶忙到车前,对着车帘处稳稳拜下:“儿子,恭迎母亲归京!”
老太太在丫鬟的搀扶中,走下马车,看着跪在身前的长子,无奈道:“起来吧,稚丫头还在里头呢,你拜我理所应当,稚丫头的身子骨生来就弱,你莫要折了她的福寿。”
宣平侯连忙起身,小心伸手扶过老太太,试探道:“这是儿子疏忽,如今天晚,不如叫青稚外甥女也留在府中用膳,等明儿再回淮阴侯府?”
宣平候这话,恐怕是代表了府中的一个隐晦的态度。
老太太苍老的眸光扫过跪倒在不远处的亲眷,眸其中某处略略一停,也不接长子先前的话,而是转身阻止了沈青稚正要下车的动作。
她伸手亲昵的拍了拍沈青稚:“夜深露重,稚姐儿莫要在意那些虚礼,等回头安顿好,再来拜见你的舅父舅母也不迟。”
沈青稚自然知道,她就算与外祖家再亲,若就这般下车留在外祖家过夜,恐怕明日就要在自家府中落了话柄。
她跪坐在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极为不舍的搂着老太太,闻着老人家满身佛香平复心绪,对着宣平侯府的方向遥遥一拜。
*
拜别宣平侯府,等马车行至淮阴侯府时,天色已然擦黑。
因着大雪,淮阴侯府前只守着一个被冻得打寒颤的守门小厮。
小厮见着眼前半旧不新的青帷马车,只以为是哪处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便随口告知了偏房里头烤火的婆子。
沈青稚在外头养了足足十年,谁还会记得她原是位身份尊贵的主子,偏房里的婆子自然不会上心,吊儿郎当的开了角门,磨磨蹭蹭许久才把沈青稚的马车给放进府中。
等马车直直进了二门,停在她曾住过的小院前时,厅堂里用晚膳的主子才得了消息。
这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竟然荒唐道连个递消息的下人都没有。
……
马车里,帘子撩起一角,沈青稚细白的指尖端着一盏子新泡的春茶,她眼眸平静盯着下头那位焰嚣张的小丫鬟。
小丫鬟看得心惊,正心下惊恐。
也不知是谁嚷嚷了声:“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梅氏,她看着不远处停着的青帷马车,眼底掠过复杂的情绪。就在她愣神的时候,沈青稚已经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缓缓行至她的身前。
“女儿,给母亲请安……”沈青稚声线清浅,巴掌大的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对着满地积雪膝头微屈,朝梅氏身前缓缓拜下。
梅氏瞧着眼前十年不曾相见的嫡女,如今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年纪。纤细高挑的身形,浅色裙袄包裹着身上每一寸肌肤,只露出一张漂亮得惊人的小脸。
唯一不足的就是,浑身的气质有些过分的清冷。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梅氏心头突然一堵,竟然只是呆呆的望着跪在身前的嫡亲女儿,半晌都不见有任何动作。
最后还是梅氏身后的婆子季妈妈,轻推了她一下,悄声道,“夫人,姑娘还在雪地里头跪着呢。”
“哦,对……”
“起来,你快起来吧……”梅氏手足无措,似乎想伸手,却又心头有愧,只得干巴巴的出声叫沈青稚起来。
等沈青稚被贴身丫鬟扶着起身,她双膝处已经雪水浸透,印了两个极深的水印子,冰雪美人又娇又软。
梅氏看着那水印子只觉得心口莫名一堵,几乎堵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极力忍耐,本该极亲的母女二人,此时却是相对无言。
这时候,梅氏身旁的季妈妈笑着出来打圆场,她眼神隐晦的看向不远处如今已是归了表姑娘的院子,又看向那半旧不新的青帷马车。
季妈妈心思一转笑道:“夫人,如今夜深露重,姑娘恐怕连晚膳都不曾用,不如夫人与姑娘一同去院里用了晚膳才是正经的。”
梅氏六神无主,经季妈妈这么一提醒,她赶紧点头附和絮絮叨叨:“季妈妈说的是正理,青稚你便与我一同去院里用膳,正巧了,青莲姐儿也在那陪我,你们年岁相当,也算嫡亲的姐妹,就让莲姐儿陪着你说说话,熟悉熟悉日后侯府生活。”
“你离京时年岁小,又在乡下呆了十年,估计也记不清府里头的规矩了,正好让青莲姐儿教教你,将来不求嫁入高门,至少也得说上一门不给你爹爹丢脸的亲事才对。”
沈青稚巴掌小脸微微仰起,清冷的眸光看着梅氏,突然眉梢微微一拧。
梅氏跟着心头一跳,急急道:“可是不愿?”
沈青稚摇了摇头,好似有些困惑压了压眉心,声音平静:“女儿只是一时想不起,青莲姐儿是府中哪位姐妹,既然母亲说与我是嫡亲的姐妹,那这位青莲姐儿可是母亲后头生下的妹妹?”
霎时间,梅氏面上神情彻底僵住,她声音尴尬道:“我就说你离家时年龄太小,许多事定不记得了。”
“青莲姐儿按身份来说,也算是我娘家的表姑娘,只不过她自幼失怙,自小养在我身边。”
“外祖母家的姑娘?”沈青稚月眉星眸,那双清粼粼的双瞳几乎看得梅氏无地自容,根本就说不出口池青莲的真实身份。
梅氏转身欲走……
幸好沈青稚病了这些年,性子早就清冷惯了,她也不是那般穷追不舍的性子,不过是在梅氏转身的瞬间,垂了眼眸,神色淡漠跟着梅氏一路往主院去。
进了大房主院,小丫鬟上前伺候沈青稚简单洗漱,才带她去用膳的花厅。
花厅里处处透着精贵,转角的青莲花开描金屏风处放了张朱漆雕花六角桌,桌前坐了三人,以及候着数个伺候的大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