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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开战了?
    和谁开战?哈图部?北疆?崔家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她在这场阴谋中又是什么样的棋子被人拿捏?
    她躺在床上,盯着眼前一片黑暗想得正入神,冷不丁的,却被黑暗中不知打哪儿来的人封住了唇。
    那人来的悄声无息,她甚至一点儿感觉也无,直到他冰凉的唇沾上她的嘴,龙四海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自脊椎往上,在她脑子里炸开。她反手一个手刀便要砍向身上的人的颈脖,却被轻巧制住。
    那人抬起头来,潮湿气息打在她的脸侧,引得她一阵战栗:“殿下,你想谋杀亲夫不成?”
    “八,八荒?”
    熟悉的草木香淡淡地萦绕在她鼻尖,龙四海一双杏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伸手抚上身上人的脸,似是不可置信。
    八荒攥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黑暗里,龙四海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只觉他凑到了自己面前,伸出舌头来,一下下在她唇间轻轻舔舐……
    他舔得很是执着,龙四海被舔得唇有些麻,搡了搡身上人,却没能让他躲开。
    “你做什么?”她皱了皱眉。
    八荒附在他耳边,声音里带着委屈:“殿下唇上沾了别人的味道……”
    龙四海这才忽然意识到,他怕是瞧见了自己和吐鲁诺在比武台上。
    “咳咳,那只是个意外,我和他,没什么的。”她下意识地辩解道。
    “我知道……”
    八荒声音里带着沙哑,他看完了全程,知道是那个哈图王子不自量力地轻薄他的殿下,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嫉妒。
    舔舐转为了轻吻,他用口舌在她唇上温柔地吮吸,似是想要将吐鲁诺留下的统统消除干净。
    龙四海感受着男人火热体温,又听他委屈嫉妒的语调,心里却忍不住地发热发酸。
    他来找她了……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永远是这个男人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前,即使是在她从未预料到过的时候……
    她不由伸出手去搂上了男人的脖颈,与他在黑暗中尽情缠绵。她的身子贴上他的,两相交缠,在黑夜里发出腻人声响。门外还有守卫,两人不敢闹得太大声,满腔思念都只能收敛起来,八荒将龙四海死死抱在怀里,听着怀中人喉间发出的细小颤声,只觉心头火热,便俯下身子去用她唇间清凉消解……
    惦念着情况危险,两人都没闹得太过,完事后,龙四海躺在八荒结实的臂膀里,侧头轻声问:“什么时候走?”
    八荒带着茧子的手指留恋似的拂过她光滑锁骨:“就是今晚,听见动静了就走。”
    “什么动静?”龙四海皱皱眉。
    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一阵骚乱。龙四海凝神细听,这骚乱声不似上半夜的欢闹,里头夹杂着惊声尖叫和男人愤怒狂吼。
    “就是现在!”八荒将大氅裹在龙四海身上,抱着她往帐外走去。
    龙四海被他搂着,担心不方便,刚想下地却被他搂紧了:“殿下抱紧我便是。”
    她抬头看她,只见营帐外,天边一弯新月照出他冰冷容颜,神情冷峻,再不复方才温柔。
    八荒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拔刀,对着还在惊诧中的士兵毫不犹豫地下手。一声惨叫后,鲜血飞溅开来,龙四海朝两旁看去,却被他挡住了:“别看,脏……”
    又是这句,龙四海撇了撇嘴,却颇为乖巧地待在了他的怀里,只听两旁不断有人上来,却被八荒像是切萝卜似的轻巧解决,浓烈的血腥气蔓延开来,耳畔是闷声惨叫不绝于耳,龙四海窝在男人怀里,抬头只见他下颌分明,双唇微微抿紧……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营地出口,接应的人马早已等候好。
    一个小将模样的人上前拱手道:“殿下,粮草已经烧完,军队可要撤退?”
    八荒搂着龙四海,声音不带一丝迟疑:“留下为首的,其他一个不留。”
    说罢,便翻身上马,带着龙四海头也不回地朝着燕国的方向离去——
    龙四海坐在马背上,回过头去,只见哈图营地里火光熊熊,杀戮惨叫声不绝于耳。谁都没想到,就在今年的曜日会上,等待他们的不是夏天,而是死亡……八荒冷淡的下令声犹在她耳边回荡,她不自觉地攥紧了男人的手臂。
    “还要赶一段路,殿下先睡一会儿吧。”八荒低头看她,声音低沉。
    龙四海摇摇头:“无事,我不困……”
    明月照在荒原大地上,像是给荒原撒上了一层银霜。龙四海目光落在两旁飞速掠过的枯草上——
    哈图人和蜀国叛贼里应外合,以宛陵城做要挟,将她绑至荒原,如今死有余辜。
    她不禁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可眼前却不自觉地浮现起绒植那张小小的脸庞来,耳畔是哈图人今晚的笑语欢歌……
    她靠在男人坚实的怀里,在马背的颠簸下胡乱地想着些东西:一会儿是龙霖烨遇刺,一会儿是孙青的账本,一会儿是绒植,一会儿是吐鲁诺,一会儿又是无极山上的刺客……纷杂的思绪像是春日乱飞的柳絮占满了她的大脑,直到天边朝阳吐出第一寸光,她才迷迷糊糊的在八荒怀中睡去。
    八荒双手握着缰绳,感受到在他怀里紧张了一夜的人终于软了身子入睡,紧绷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温柔神色。入夏后的荒原虽然比平日温暖些,却依旧寒冷,他伸手将她身上的大氅拢紧了些,双臂微微使力,将熟睡的人结结实实地护在自己身前。黑
    男人的怀抱温暖而踏实,纵使是在颠簸的马背上,龙四海却睡得格外沉,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又已是天黑。纵马一天一夜,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来到了荒原边上,进入了燕国的国境。迷迷糊糊睡醒的龙四海抬头看着城外旗子上那个大大的“燕”字,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八荒为何能如此快地赶来哈图部——
    燕国与荒原的边境距离哈图比之蜀国的北疆十八郡要近上许多。
    八荒带着她进入城中,在城中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
    客栈里,龙四海梳洗出来,拿着水杯正在喝水。八荒上前抚了抚她仍旧湿润的发,声音温柔:“殿下,我们在这里住一晚上,明日我带你回京都。”
    龙四海皱了皱眉,想起云海的事情:“你能送我回蜀国吗?云海出事了!”
    正在这时,八荒抿了抿唇,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殿下,我有事与你说。”
    龙四海心头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何事?”
    “景随风……反了。”
    “啪”的一声,龙四海手中茶盏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你……说什么?”
    八荒见她如此反应,心中虽早有预料,却还是微微叹了口气:“哈图想要以你换取北疆十八郡,蜀国陛下假意应下,却派景随风前往桐山与从十八郡撤出的北疆大军一同蛰伏等待。他们原本想的可能是等哈图将你放回去,便一鼓作气,重占十八郡……可是景随风刚到桐山,却掀起了一场兵变……就在前日,他已杀死了北疆守将周平成,一举占下十八郡,掀了反旗。”
    龙四海呆呆地坐在八荒面前,听他一字一句,却根本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景随风……反了?
    她下意识地的不愿相信,然而脑中却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她,景随风举反旗让一切事情都说得通了……
    孙青本是皇叔旧部,此番将她送去哈图,只怕便是为了这事做准备。
    可是……若要反,为何偏是现在?纵使景随风带着北疆剩下的军队回攻,扬城总兵营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皇叔隐忍这么些年,为何偏要挑选此时让景随风在北疆扯反旗?
    她望着八荒,忽而想到了无极山上那场刺杀,那些人若是与刺杀龙霖烨的是同一批人,那便也是皇叔示意……
    皇叔为何又要燕太子死?有什么好处呢?
    一道白光闪过,火光电石之间,她想通了一切,背后却冒出一股冷汗,只觉头皮发麻……
    她望向八荒,双目有些失神,喃喃道:“燕无朗……燕无朗想要杀你登基,然后挥师东去。燕国军队强盛,西北应接不暇,定也要向扬城借兵,届时,两方夹击……”
    “哈,”龙四海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上,“皇叔这是在拿蜀国百年基业赌一个皇位。”
    何其胆大,何其妄为!
    第五十三章 她原来这般卑劣
    龙四海跌坐在床上, 神情之间有些失魂落魄。早春夜晚的寒风从窗棂吹入,席过仍在滴水的头发,似是卷走了她满身温度。
    八荒抿了抿唇, 为她披上了件大氅,又拿了帕子来为她一点点将头上的水分擦干。他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发, 在她耳边轻声道:“殿下, 蜀国眼下并不太平, 你先随我回燕,我们再从长计议可好?”
    他话语温柔间带了些引诱,低头看着怀中女子, 眼里满是小心翼翼。
    龙四海听了他的话却并未言语,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烛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此时,窗外忽然席卷过一阵疾风,客栈的窗户“嘭”的一声被人击碎,窗框碎成万千木屑,朝床上的两人劈头盖脸地砸来。龙四海被八荒护住,再抬起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站了七八个手拿利器的黑衣人。
    为首那人声音嘶哑:“杀!”
    话音一落,那群刺客便朝他们围了上来。
    八荒将她护在身后, 随意抄起手边的腰带朝几人挥去,柔软的腰带缠上他们手中的刀尖, 不但未被砍断,反而似是力有千金, 轻巧般的便将他们的刀刃卷走开来。他又一个借力, 那领头人的刀转眼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八荒抬起头来,目中温柔散尽,满是杀意——
    他身形如鬼魅般地闪进了这群刺客当中, 身手疾如旋风。
    龙四海站在床边,只见一阵迅白鬼影穿过那群人,旋即便是一阵血沫飞溅,一群人一个个的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八荒收了刀,转头瞧见龙四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在看……
    他皱了皱眉挡在龙四海身前:“殿下,别看,脏了你的眼睛。”
    浓烈的血腥气在房间内弥漫开来,龙四海忽然问他:“这些人,是燕无朗派来的?”
    八荒点头:“应当错不了……”
    两人正在说着,房门忽地一下被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面容俊朗的青衫人,天青色的袍子上也染了血,给他原本儒雅的气质沾上了些许鬼魅。
    青衫人看着满地的尸体,皱了皱眉,声音含怒:“那燕无朗真当越发放肆!”
    龙四海身上只穿着一件中衣,八荒不着痕迹地将她挡在身后,这才介绍道:“这是我的表弟宁爵。”
    龙四海的目光越过八荒高大的肩膀落在了宁爵身上,点头示意。宁爵也冲她笑了笑,躬身一礼:“见过镇国公主。”
    三年前宁家人将八荒接回燕国的时候,有意掩盖了他之前的身份,然而这事在父子之间却并非一个秘密。燕国满朝文武都觉得太子带兵攻打哈图是发了疯,被那蜀国公主迷了心智,唯有他们宁家父子几人知道,他们殿下费劲巴拉想要救回来的人,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哦,不对,是前妻。
    想到这里,宁爵的目光落在龙四海身上,便多了几分打量。
    他对于八荒和龙四海的往事颇为好奇,不知这明明已经和离的夫妻俩为何还能在三年后,一次次地同心同德,护对方于危难之中。
    既如此,当初又何必和离?
    见他还在看龙四海,八荒皱了皱眉,侧着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这才道:“人都处理干净了?”
    宁爵视线被阻挡,识相的收回了目光,点头道:“处理干净了,但我们得快些回京都……陛下对此番出兵多有不满,燕无朗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恐怕陛下也是默许。”
    听见这话,站在八荒身后的龙四海不由睁大了眼睛,扯了扯八荒的手臂:“燕皇纵容燕无朗刺杀你?”
    虎毒不食子,这燕皇是脑子出问题了?
    她梦中的话本里只写了八荒在明争暗斗中成功继任燕皇,却没写这燕国皇庭竟如此荒唐?
    闻言,八荒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宁爵却冷笑出声:“您没听错,就是我们燕国的陛下,为了个女人,想要弄死自己的嫡长子!”
    龙四海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八荒并未否认。
    随后,在宁爵愤慨的声音里,龙四海听到了有关燕国皇庭的一笔风流烂账。
    如今的燕皇在登基之时,原本不是最受看好的皇子,然而仗着自己岳家,也就是宁家的助力,却在一众兄弟间脱颖而出,成功继任。宁家并没有外戚当权的心思,起初,燕皇与结发妻子皇后宁青间相敬如宾,虽不说十分恩爱,但也还过得去。
    一切事情的转折发生在燕皇继位的第五年,皇后宁青一直无所出,朝臣们也便提出要充裕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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