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大军纷纷厉啸,感受到如此金光,令他们很是不舒服,就像久居幽冥之人,被神圣的光芒照耀,体内的力量都会被扼制不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尽皆落在那处,在唐元与天魔利爪之间的地方,金光横贯,将天魔之心与唐元尽数笼罩在内。
“那是……”修罗神呐呐道。
“是天使神的气息!”邪恶之神罕见地惊道,“可、可她不是离开了么?”
死亡之神摇头道:“不,不是天使神……这个气息,很弱!”
五大神王,皆能察觉到,这道金光中,所蕴含的法则气息,而千仞雪,作为天使神的继承人,又岂能无感?
她此刻,已经愣在当地。
眼前的这道强烈的金光,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
是天使神的气息没错,可那不是天使神。
在那金光之中,除了天使神的气息之外,还有一个气息,令千仞雪无比熟悉,是她从幼时到长大,一直以来都无比依赖的气息。
“爷爷……”千仞雪怔然地张了张嘴,从口中道出这两个字,声若蚊呐,细不可闻。
紧接着,金光中的气息正在急剧流失。
千仞雪慌了,她心中思绪已然繁杂,根本想不了许多,直接冲向前去。
金光隐去,众人才见得分明。
那金光爆发的中心,竟然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
滴答、滴答……
殷红的血液,滴落在老者身前的地面上,汇作一滩血腥。
他挡在唐元身前,直面巨大天魔落下来的利爪,那锋利的尖爪,狠狠地刺穿了他的胸口,宽大的伤口,几乎已经覆盖了他的上半身。
利爪透胸而过,最尖锐的顶端,已透出了老者后背,距离唐元已不足寸许。
被他硬生生挡了下来。
鲜血顺着利爪,从体内向外渗出,重伤濒死的老者,口中也在止不住地向外呕血。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千道流?!”
比比东等人,皆认出了这位老者的身份。
曾经的武魂殿大供奉,斗罗大陆第一强者,竟然死在了他的弟子……
不,那已经不是他的弟子了。
那是天魔!
“爷爷——”
千仞雪已至,俏脸上泪流如注,跪在千道流的身前,悲痛万分。
千道流听见她的声音,强忍着剧痛扭过头来,对千仞雪微微一笑,他想说话,可张开嘴巴,鲜血狂涌,已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艰难地抬起手来,想要抓住千仞雪的手,可始终,都抓不到。
“爷爷!”
千仞雪恸哭不已,心如死灰,脑海空白一片,只顾着呼喊着“爷爷”二字。
见到千道流伸出手来,千仞雪赶忙抓住他那苍老干枯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爷爷,我在,我在。”
千仞雪一边哭着,一边呼喊不停。
千道流微笑着点了点头,伸出另外一只手,指向身后的唐元。
千仞雪不禁一怔,向后看去,瞬间明白了一起。
握着千道流的手,千仞雪颤声哭道:“好……爷爷,我们会好好的……”
千道流满足地点头一笑,随即,双手重重落下。
“爷爷——”
千仞雪撕心裂肺的哭喊,送走了这位老人最后一程。
只可惜,他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也许,他还有很多想说的话,比如对千仞雪,对比比东,对唐昊,对昊天宗,对武魂殿……
许多话,都来不及说。
可是他满足了,他做了他想做的一切。
然后再无声息。
“老东西!安敢阻我!”
天魔之心狰狞咬牙,愤恨的声音森冷无比,他抬起手来,巨大天魔的利爪,顿时从千道流的体内抽了出来。
登时,千道流的尸身上,胸口之处,一口巨大血洞恐怖露出,血液汹涌井喷,千道流失了支撑,直接俯面倒地。
这还没完,天魔之心再次将手轻轻向前一指,只见他身后的巨大天魔,与他的动作一致,再度向唐元刺去。
这一击,裹挟着浓浓的天魔之力,触之必死!
就连唐元碰到了,也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千道流一死,千仞雪就像被泼了一盆冰冷的水,整个人恍然醒悟,目光清明,见那利爪又一次杀来,片刻间就要将唐元洞穿。
她不及细想,几乎是本能反应,纵身一跃,便到了唐元身前。
就在刚刚,千道流所在的位置。
千仞雪紧闭双眼,周身上下的神力爆发开来,金色的天使六翼在她身后微微扇动,强烈的神圣而又光明的气息震荡开来。
天使法则尽数汹涌而出,试图挡下天魔利爪。
可惜,她的实力虽强,比之天魔之心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道金光还未阻挡利爪片刻,便轰然破碎,相比千道流方才抵挡,在天魔之心眼前,也只不过是强上那一丝一毫罢了。
利爪只是刹那间微微一滞,便继续向前刺来。
千仞雪深知自己必死,神情一片释然,她张开双臂,将唐元护在身后,却不去看前方那狰狞锋利的尖爪。
而是回过头去,面带幸福的笑意,看着自己深爱的那个男人。
她想再多看一眼。
就多看一眼。
以后看不到了……
“可惜啊,我们还有好多事,没一起做呢……你要活下来,老公……”
这句话,在千仞雪的心头,一闪而过,没有痛苦,只有甜蜜,还有一丝丝的……
遗憾。
她闭上双眼,静待死亡降临。
“雪儿!不——”
比比东见此一幕,心神再次崩溃。
方才险些痛失爱子,如今就要痛失爱女了么?
老天为何要如此折磨?
她很懊悔。
为什么自己要将仇恨,尽数强加在自己的亲骨肉身上?
自己还没有看着两个孩子走到一起,自己还没有听雪儿叫一声“妈”啊……
“哈哈哈……”天魔之心狂笑不已,“没错,就是这样,悲伤的恶念,真的很美味啊……那就让恶念,充满世间吧!”
他仿佛看到了心中的那个“理想”世界。
肮脏,冷漠,血腥和纷乱!
“呵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天魔!”
就在天魔之心那双充血通红的双眼似乎看到了胜利之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