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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绝对不会吃人的!请相信我!炽叶大声地喊道。他的模样可真是蠢,蠢到令他自己也差点发笑。
    月光神仙凝视着他,而后窄小的嘴唇动了动。
    炽叶还以为对方要讲一句只要是鬼就该杀什么什么的,结果那名相貌美丽的少年却说:我相信你。
    这下轮到炽叶不肯定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万一我吃人了呢?他咽了咽口水,问道。
    因为你说了不会,所以就不会去做。少年很确定地说,你不是保证了吗?所以我相信你。
    这也太天然了吧
    炽叶决得对方以后一定会被人骗的。
    就像被男人所骗的痴心的女人一样。
    咿呀他在想什么东西啊?!
    沉默了一会儿。
    总之,多谢你刚才保护我!
    少年说:我杀他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吃了太多的人。那家伙身上有无论怎样也驱散不掉的血腥味他的眼睛往边上瞥,柔软的睫毛轻轻滑落在眼皮前下。
    炽叶:那还是谢谢你啦。否则他就要死掉了。
    少年听完,站起身来,你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炽叶想,也是,这都什么点了。普通的孩子这时应该在家里睡大觉,而不是在外面提着把刀乱跑猎鬼。
    他实在无法不承认对方的实力很强至少在他看来。
    少年一路向前跑去。
    炽叶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往前看,瞥见了对方耳朵上的绘画着太阳的耳饰。
    不知为何,他似乎在哪里见过那个耳饰。
    第16章
    夜光照射之下,他真的回到了家里。房屋在月光下摇出鬼魅般的身影来,院子里面的那株梅花树现在光秃秃的,尚未到开花的季节。
    还有半年之久。
    在这个地方,梅花是如此的稀少。这株从他地移栽而来的梅花树,差点就没熬过第一个季节。若不是「春回」让它重新得到过去的生命,这株梅花树怕是会立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
    日轮缓下了脚步。他的手终于从刀柄上落下,自然地垂在身体一侧。
    他的眉眼柔和了,如何一片落在刀上的柔软的雪。
    日轮站在红花夜的房外,通过薄薄的纸看见了对方安稳的身影。
    说的很熟。
    被子呢?
    他轻轻地拉开了门,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小小的孩子躺在床铺里面,眼睛紧闭,眼皮底下的眼珠转动着。
    在做梦来着。
    他这才重新合上门,回自己的房间去。
    首先要做的,是把煚明明斩重新放回那个小小的暗室里面。斩杀了两只鬼的刀刃依旧雪亮,仿佛未曾沾染过血腥。它周身明亮似雪光,似琥珀,却坚若钢铁,可吹毛断发。
    日轮捧着它,重新把这把祖母生命之际交给他的刀放好。
    做完这件事情以后,他才关注起自己的情况来。
    衣服上有血。横贯在胸前,呈一道飙溅开来的血弧。
    这是杀下弦之叁的时候溅上去的。
    他原本可以躲开,但是他没有。
    那种眼神
    让人想起不愉快的东西。
    这里的不愉快,并不是指让人心烦,而是那人痛苦的东西。
    那个时候,空气里面充满了「悲伤」的气息。
    鬼是悲哀的生物。他们曾经也是人,也是有家人,有朋友的人。
    可是变成鬼以后什么都会消失,什么都会消失不见。
    日轮摘下自己身上暗红色的羽织,把上边的树叶与灰尘抖落下去。然后是外衣,上面的血迹让人看了害怕。
    不仅有下弦之叁的血,还有他的血。
    那件比羽织颜色稍浅的外衣滑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发生的,是他蹲下的身体,和从嘴角不停溢出的血。
    啊啊,难道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名医路过这种情节发生吗?
    ※
    红花夜大清早就醒了。当他睁开双眼,梅花树树干停着一只毛绒绒的小鸟,正在引吭高歌。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那么早起的小孩子呢?
    哥哥!红花夜披上自己的衣服,啪嗒啪嗒地往隔壁屋子跑。
    秋子婆婆出现在屋角,她伸出一根手指,顶在嘴唇中央。
    红花夜噤了声。
    对方的神出鬼没实在是让他吓了一大跳。
    小少爷,夫人还在睡,请小声。秋子婆婆的眼神和脸看上去都很严肃,这让大清早的热情散了一半。
    红花夜拉着耳朵,小声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就像是逃离恶鬼一样,拎着衣摆跑掉了。
    红花夜跨上木板,唰地一下拉开兄长房间的纸门。
    哥哥已经起了。对方伏在桌案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东西。
    红花夜毫不掩饰目的地跑过去抱住对方的脖子,日轮因此手下的动作歪了一下。
    哥哥在做什么?
    笛子?
    对方在用削木头的小刀削一根细长的东西。上面有一个半月型孔和两个小圆孔。
    笛子。
    半月型的用来出气,圆孔用来调整音调。
    在削笛子。日轮对着窗,把削好的笛子往明亮起来的天光里照了一下,竹木削去了光滑表皮的外部有些尖锐的弧度,那朝阳的色很温柔地落下来,几枚光点映在了竹笛上方。
    日轮捏着那根笛子,递给红花夜,送你。
    竹笛在男孩手里转了几圈,又被他扔回日轮手里。
    我不要这种东西!我有好多更漂亮的!红花夜嚷嚷道:哥哥,我们去逛街吧,我想买新的玩具!我想要新的!还有糖,没有糖吃我就要死啦。他拉着兄长的胳膊使劲晃荡,似乎日轮不答应他的话他就要永远晃下去了。
    那只比红花夜稍微大一点的手动作很轻微地把竹笛握紧了。手腕转了个弧度,竹笛就落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不知道是天色的缘故还是因为昨天杀了鬼引发了身体问题的原因,他那张原本就素白的脸,更加呈现出一股病色的白来。
    日轮低下头,那根竹笛上的木屑还留在他的手心里面。
    (不喜欢吗?)
    也许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这样的笛子。
    完完全全的大丰收。
    从小零用钱就不缺的红花夜有一个专门装钱的罐子。出门的时候,他抓了一大把钱币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面,在玩了一早上以后还剩下很多。
    他是富裕人家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吃穿不愁的生活里面。
    红花夜捏着一根糖棒,问:哥哥不吃吗?
    日轮摇了摇头。他的视线飘忽,在集市里面来回转悠。那些挂起的新奇东西没有一丝一毫吸引他的注意力。
    就像是一个没有需求的老人,他宛如独自一人跨过热闹的街市。
    喵。一声细小的猫叫在日轮前面响起了。他低头一看,发现脚前站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咪。皮毛是纯黑色的,泛着一看就很柔滑的光亮。它站在阴影里面,眼睛往外放着金色的光。
    啊,是可爱的猫猫!红花夜糖也不管了,又猛扯日轮的衣袖,我能养它吗?哥哥,我想养这只猫!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每次他这样子,里面就好像有星星。
    日轮垂着头,不行。
    他们家真的不适合养动物。
    可是红花夜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子。
    他说:哥哥我要养!他说着就要去抓那只猫的尾巴,被对方轻轻松松地躲开了。
    猫!
    猫咪!
    不可以。日轮再次强调着。
    他几乎是在红花夜的哭闹声中才把对方拉回家里的。街边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以那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
    为什么我不能养它?红花夜别着嘴,问。
    日轮说:很可能是别人的。
    那我们可以买下来啊。我有很多零花钱,我们可以找到主人把他买下来。
    日轮的眼神飘忽到了庭院的那棵梅花树边上,深棕色的树干上有几个白灰色的小壳。他知道他得除掉这些虫卵,否则来年春天他们又会孵化出来,然后在枝干上爬来爬去。
    他知道的。
    你已经有过很多猫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伸出手臂,手掌高高地扬在半空中。
    红花夜以为他哥哥要打他,于是用双臂抱住了头。
    他只是得到一个拥抱。
    那是一种温暖,混合着悲哀。
    红花夜的眼睛渐渐涣散。
    他的视线的焦点,原先聚集在对方雪白的后颈上。
    第17章
    前些日子,鬼杀队的某位派了传信乌鸦过来说是要求取一些紫藤花药。这一天,他终于来了。
    桑岛慈悟郎先生,曾经做过鬼杀队的鸣柱。而鸣柱,使用的则是「雷之呼吸」从迅猛的雷电当中汲取灵感所打造的噼里啪啦般的攻击方式。
    其实日轮一直没想明白,使用水之呼吸的柱被叫做水柱,使用花之呼吸的则被成为花柱。风之呼吸自然是风柱,雾之呼吸则是雾柱可为什么,雷之呼吸的使用者不是雷柱而是鸣柱呢?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再来说说鸣柱。
    虽说鸣柱噼里啪啦的,但是桑岛慈悟郎看起来却是个很慈祥的爷爷。驼着背,脸上有两撇软乎乎的云朵般的白胡子。
    然而日轮不知道,这是个脾气比较躁,揍起人来也噼里啪啦响的老爷爷。
    桑岛慈悟郎已经从柱的位子上退下来很久了,目前和鳞泷左近次一样做着育剑士的工作。如今在鬼杀队中担任鸣柱的则是他的弟子,千叶锦。
    哦哦真是浓郁的花香,但是毒性难道不会成倍提升吗?桑岛慈悟郎笑眯眯地问道。
    日轮回答道:特地把里面的毒性削减成原来的五分之一了,剩下的毒性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他转过身,从边上桌子的一格小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瓷瓶,都是「真八草」的功效。剩下的,请原谅我不能告知。
    桑岛慈悟郎大声地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那实在是太好了。他看了看日轮的脸,宫野他已经把事务交给你了吗,小小年纪真是辛苦啊。不像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天天就想着跑下山去吃喝玩乐。老爷子说到这里就来气,指着那些不在这里的弟子们的鼻子讲了一大通。
    但是桑岛先生完全没有生气啊。日轮在对方停下来的空隙里面讲了一句。
    嗨是这样没错嗨呀嘛嘛。老爷子摆出一副傻笑的脸来。
    在送走桑岛慈悟郎之后,日轮又接到了来自他人的信件。
    受过专业训练,用于传信,可以口吐人言的黑乌鸦站在梅花树的枝干之上,歪着头,红色的眼珠好奇地看着树后的某个东西。
    白色的信纸上面有着「产屋敷」的家纹。
    这封信来自于日轮祖母那边的家庭,是他可以被称作哥哥的产屋敷耀哉寄来的信。
    这里的祖母,并不是指使用「回春」生存了百年之久的理子祖母,而是指父亲的母亲,也就是真正的祖母。
    她的原名叫作产屋敷黎黎,是产屋敷家的第三个女儿。
    产屋敷家存在超过百年,甚至达到了一千年那么长的历史。由于受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诅咒与追杀,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变更姓氏来躲避对方。到了近些年,便叫了产屋敷这个名字。
    产屋敷家的女儿,通常要辅佐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的男孩。但是黎黎祖母那一代,家里已有了四个女儿。
    于是她出逃了,逃到了产屋敷家外面的世界,遇见了当时的祖父,紫藤宫泽。
    当时黎黎祖母的出逃引起了家主的大怒,但到了现在,在换更了几任家主之后(由于诅咒的原因,产屋敷家的男子从未活过三十岁),这份恩怨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而且产屋敷家与紫藤家所经营的事业说到底对象都是同一个那就是鬼。
    亲家没有隔夜仇。
    日轮很小心地打开了信。信纸是洁白的,上面的文字也很秀美。
    他细细地把内容读完了,然后大脑放空了一片。
    比他大上一岁的哥哥耀哉即将继承产屋敷家主之位,并迎娶神官家的女儿。
    神官女儿的名字似乎是叫作天音,比耀哉年长四岁,是位十七岁的,美丽如同白桦树妖精一般的少女。
    他决定自己也停止思考。
    比自己大一岁的哥哥,马上就要成为丈夫了。
    啊啊礼品贺词emmmm妈妈!他头一次露出这么慌张的表情来。
    日轮拿着信,小跑到郁里的屋子里去。
    秋子婆婆拉开一小条门缝,让日轮得以窥见郁里的小半张脸。
    少爷,有什么事吗?秋子婆婆跪在门口,低着头问道。
    日轮摇了摇手里的信,耀哉说他下个月就要成婚了,我们回家去和爸爸商量一下吧。这毕竟是个大事情,得一家人聚在一起想个好法子才行。
    红花夜从角落里蹦出来,抓住了日轮的衣服。
    诶?诶诶诶!这么早结婚真的没事吗?绝对会被困住的!就像蝴蝶被蜘蛛一样噫痛!在被哥哥的拳头砸了一下脑袋以后,红花夜嗷嗷地叫唤了两声。
    又不是所有人家都是像周部家那样的。
    周部家的儿子娶了个母老虎,结婚以后天天被妻子使唤来使唤去,两个人都婚姻简直摇摇欲坠。
    红花夜揉吧揉吧自己的脸,又不是不可能啦!
    郁里用袖子掩住嘴唇,轻轻道了一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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