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快了。”赵迈只能摸摸女儿的脑袋,安慰安慰她。
这趟航行是多元宇宙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时间穿越尝试,既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又受到时间规则和黑谱规则的双重影响,谁也无法精确计算旅途将要用掉的时间。老头子、伊露维塔和赵迈在所有必要的旅行结果中,全力抓住最重要一点:准确到达目的地。
庇护所飞船开始颠簸起来,琪琪突然哇的一声扑进了妈妈的怀抱里。“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遭遇涡流,可能会造成颠簸。请在座位上坐好,扣好安全带。”
这个时候也只有赵迈有心思开玩笑,但也成功将琪琪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什么是涡流”上。呆毛球球嗖的一下子变长了,绕着琪琪转了两圈,然后将她固定在椅子上。
“真乖。”赵迈话音刚落,飞船剧烈颤抖起来,琪琪也立刻大叫起来,嘴里的棒棒糖嗖的一声就飞出去了。大家的心无一不提到了嗓子眼上,暗自祈祷起来。好在震颤并没有持续多久,庇护所飞船摇晃了几下,猛的一个减速,停了下来。
“貌似是到了。”赵迈有些不太确定。因为整个飞船是完全封闭的,一层又一层的魔龙变以及魔法阵在阻挡伤害的同时,也阻挡了对外界的感知。只有通过莎蒂丽在每一层魔法阵上预先留下的一个小孔,z虫源质才能通过魔龙变外壳和息壤层层穿透、互相连接。赵迈伸出手指,戳进这个孔,将自己的神经系统与飞船同步。
“的确是停下来了,外面正是白天,天地不错,环境也很适宜。”赵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道:“不管怎么说,至少咱们都成功活过时间旅行了。”
“耶!!!”阿莱克斯塔萨大叫一声,才是真正将众人吓了一跳。赵迈用力推开庇护所飞船的大门,一股富含氧气和活力,稍微带着点焦糊与尘土味道的空气就飘了进来。
他们走出飞船,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陨石坑的底部。很显然他们是从天而降,如同流星一样砸下来,沿途洞穿了一座高山和数公里的森林,留下一道明显的烧灼和挖掘轨迹,从远方一直到脚下。
天空中有两个太阳,暗红色稍大一些的和亮白色稍小一些的。周围的植物赵迈并没有见过,但如果将一些“后世”的植被向前追溯,依稀也能辨认出一些种类。坠落造成的冲击和震动吓跑了附近的生物,赵迈能听到皮膜翅膀扇动的声音和远方传来的依稀吼叫。
“莎蒂丽,看来你说的是对的,必须得有九十九层防护。”赵迈用手抚摸着庇护所的外壳,叹了口气:“如果按照我计算的四十层防护,估计咱们就烧死了在半路上了。”
即便是坚强的庇护所飞船,也整整小了一大圈,足有七十多层外壳在路上被损耗。赵迈用手一摸,息壤和魔法阵夹层就成为飞灰,魔龙变的鳞片掉落在地上,里面残存的能量和营养物质仍能让它生长。最终,它会变成一块没有生命特征的鳞片,具有整个多元宇宙中数一数二的防护能力,成为许多生物争相收藏的好东西——说不定还能做成神器核心呢!
“刀锋女王,开始确定一下咱们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在这个没有元素穿越网络的时间段,多元宇宙的各个世界之间甚少联系,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常态。环之联盟的世界定位设备在这里是没有用处的,但赵迈和刀锋女王还有一种独特的方法来进行试验。
刀锋女王向几个特定世界撕开空间,看看能不能进行连接,情况对不对。他们事先选定了几百个世界,诞生于不同的时间段,处于不同的位置。刀锋女王只要不断地筛选,就能大致确定现在所在的时间和相对位置。
过了一会儿,刀锋女王说道:“这里应该没错,老头子和伊露维塔的计算看来是对的。想想看,在多元宇宙中碰上一个有生命的星球就很难了,这个几率在乘以时间和相对位置都吻合的几率——我要说,我们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这是个好兆头。”赵迈一伸手,从庇护所飞船的座舱总取出一块蓝色水晶放在手里,一边吸收它上面的能量,一边开始增殖自身。他变得像是棵蒲公英一样,不断从后背上分裂出指头大小的带有z虫源质的孢子伞,密密麻麻,借着风快速飞远。从离开赵迈的一瞬间,这些z虫孢子就开始从周围吸收养料,太阳、温度、水和灰尘。它们会逐渐成长,拥有自己飞行能力,然后迅速占领这颗星球。
这种分裂孢子的能力在z虫中只有赵迈独一份,刀锋女王也不会。一旦使用这种能力,那就意味着赵迈决定要将这个星球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从生态链条开始,然后延伸到自然环境,最后是星球的世界意志。当然,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定位阴影龙。
朵吉安看着赵迈不断“开花、播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赵迈,你何必这么麻烦?既然确定是这颗星球了,直接把它毁了不就行了?我们大家直接用刀锋女王的空间门去其他世界。难道你还担心这里的世界意志有能力反抗吗?”
“这颗星球有本源力量,是个本源星球,不过似乎没有超脱者。”戴安娜举着一只发光的手,眼睛顺着光芒检查这个世界的力量。“摧毁本源世界是相当困难的,是不是这样?”
“那倒不是。不管什么星球,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难度:没有难度。”赵迈觉得自己已经释放够了z虫孢子,于是停下来解释道:“破坏根脚并不是杀一个人或者毁灭一个星球那样简单,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段来做才行。我把这个星球拆掉只是几分钟的事情,但是本源力量并不会凭空消失。它会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出现,会在另一个阴影龙或者随便什么人身上再现关键事件,而我们到时候就失去所有已知的线索,任务很有可能直接失败。”
“我来帮你找吧。”莎蒂丽说道:“你的孢子只能靠飞,我的魔法比你要快得多!”
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瞥了一眼太阳,微微一笑。下一刻,她的头发变成粉红色,瞳孔变成亮金色,正如天上两个太阳的颜色一样。她也在发光,只不过非常柔和,远不如真正的太阳那样耀眼。“妈妈好漂亮!”琪琪举着手欢呼着——她是所有人当中真正彻底放松的那个。
“这个世界还有两个月亮,一起能够用得上。”莎蒂丽的声音悠远而温暖,正如太阳给人的感觉一样:“凡是阳光到达的地方,我都能看到、感到。你要找的那个家伙是什么样子?”
“它的本体是一条白龙,但现在可能运用变形的方式进行了伪装。你能分析出目标的血统吗?”赵迈“嗯?”了一声,对莎蒂丽说道:“z虫孢子能接收的太阳能突然高了十倍,是不是你做的?别把空气温度提上去烤坏这颗星球。”
“放心吧,我能控制好。”莎蒂丽显得自信满满:“这里的规则实在是太原始了,很轻松就能掌握,简直是随心所欲。唔,让我看看,龙人……小龙人在哪里呢?”
“随心所欲?”赵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他眉头一皱,蓝色的火焰在身上升腾而起,然后立刻熄灭。“莎蒂丽,从太阳法师的状态退出来!快!”
“为什么啊?”莎蒂丽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解除状态。“我已经锁定了三十个疑似的目标,感觉我马上就能找到了。”
“你也差不多快成超脱者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赵迈比了个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鸡蛋的手势。“这里是个相当原始的世界,没错。所以本源力量没啥见识,一看到你那强大的太阳法师和魔法力量,不把你捧上超脱者的王座才怪呢!你成为超脱者也没啥,但必须要在咱们完成了任务,可以将一切放下之后。”
“那你释放了孢子怎么……哦,你擅长拒绝本源力量和超脱者王座。”莎蒂丽立刻就懂了。“不光是我,戴安娜你也得小心,你可是做过超脱者的人,对这个时代的吸引力更大。对了,小花怎么样?小花!”
正说着呢,身体已经开始缩水的小花出现了。她的外貌恢复到了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正捧着自己的花盆叹气呢。听到莎蒂丽的呼唤,她“哎!”了一声,然后道:“我没事儿,我的力量是完全内敛的,世界意志只会当我是棵树。它不会因为我携带的那些体悟而让我超脱的。”
“凡事小心些。”赵迈看着众人,尤其盯着琪琪:“因为时间旅行,你们现在都是唯一者,都有坐上王座的实力和可能,但却没有拒绝王座邀请的实力。你们若是成为超脱者,对时间线的改变就太大了,阴影龙的根脚也许会发生改变,我们也可能失去机会。所以,尽量不使用强大的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这里的力量是什么,你们就使用什么,完全不展现新东西。莎蒂丽,你扫描星球比我快,这里都有什么?”
莎蒂丽点点头,刚想抬起手指来使用魔法,突然想到赵迈的话而停住了。不能用幻术直接画图,她就用脚在地上抹了抹,然后用手指在沙土上做图。“这个星球有一块巨大的大陆和零星的无人小岛。我看到了数个城镇,而且已经发展出了农耕、渔猎、游牧的文明,只不过都很原始,与未解放的提尔差不多。这里的智慧生物主要是蜥蜴人,或者可以叫它们恐龙人,我不确定它们是怎么进化来的,反正是冷血动物。阿莱克斯塔萨那样的龙族这里也有,体型更大,身体很强壮,但是魔法要弱多了,我一个响指就能打碎它们。”
“改用指头戳死。”赵迈看自己手中还有部分蓝色水晶没用完,于是就直接吸收,然后扯下几根肋骨。“戴安娜习惯用剑,朵吉安用长鞭,莎蒂丽的反曲刀用的不错。刀锋你继续用爪子吧。”
“我不能和你们去。”刀锋女王踉跄几步,“不行,我得回庇护所飞船去。你们关上那东西,把我和世界意志隔绝开。我的空间门力量被盯上了!抱歉,帮不上你们忙了。”
赵迈点了点头,将刀锋女王关到庇护所飞船中。“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撕开空间去其他世界,找一个没有本源力量的世界避避风头。我们这里办完了事情再去找你。”
刀锋女王点点头,在用来做基准定位测试的世界中选了一个,与赵迈商量好,然后就躲到庇护所飞船中去了。当舱门关闭后,她就拥有了完全隔绝。世界意志这种温和的力量是不会再纠缠她了。
赵迈飞起来朝周围看了看,发现一个挺大的湖,正好可以隐藏这个飞船。噗通的水声和一阵涟漪过后,他们决定去“疑似目标最多”的城镇走去。
没有了莎蒂丽的“太阳号”侦察卫星,赵迈还有“孢子”无人机,一个z虫心灵网络很快就初步成型,紧接着就会有许多z虫基地在无人关注的角落诞生。“这里的蜥蜴人真丑。”赵迈根据孢子无人机的侦查结果,用z虫源质给每个人做了伪装皮。“别嫌弃我的手艺,它们这里的人丑,我也是为了精确还原——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这层皮具有绝对真实的仿冒手感,虽然是全封闭但是不会影响你们的呼吸、视力和听力,也不会影响你们运动,还具有很强的防御能力。但一定要记住,肉搏没啥问题,能量外放似的,比如使用魔法和心灵异能,容易从内部刺破它,你就暴露了。”
赵迈用不着这层皮,他只需要改变自己的皮就行。其实不光是外貌,就是拽着赵迈去做遗传基因检查,也查不出问题来。储备粮本来就是个稀罕的生物,它就是披上蜥蜴皮也不是蜥蜴人。而阿莱克斯塔萨严词拒绝,就是不披“低等蜥蜴皮”。她在人型的基础上显露出更多龙的特征,比如金发间的双角、面颊处细密的鳞片、红色眼珠中的竖瞳、裙子下面伸出来的肉呼呼的尾巴。
“就不穿蜥蜴皮,其他都听你的!”阿莱克斯塔萨鼓足勇气说道。赵迈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同意了。
就算伪装暴露了又怎么样?谁还能把他怎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