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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云璋笑而不语,把玉玳拉入怀中,轻抚着儿子的头,“爹爹知道玉玳虽顽皮,却也知道分寸,你有过落水的经历,在水边玩儿必然比以往更小心,今日为何会落水呢?”
    玉玳忐忑的看了陆锦棠一眼,再看爹爹。
    陆锦棠虽沉着脸,爹爹却慈眉善目,似乎并不打算喝骂他或是罚他。
    “我不怕水的,我知水淹不了我,所以在船舷上玩儿,不让他们扶我。因为我瞧见了一条大鱼很大很大,他们扶着我,那鱼就藏起来了,他们退远些,那鱼才出来。”玉玳童声稚气的说道,“后来我瞧见一个漩涡,就在船边上吃水的地方,那鱼一下子被倦了进去,我手一滑,也跟着那鱼掉入了水里……”
    玉玳说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哭得极其委屈,脸埋在秦云璋胸前,把他胸前的衣服都濡湿了。
    陆锦棠惊讶的张了张嘴,眼中尽是狐疑之色。
    这话,是玉玳现编的吗?怎么刚刚她问玉玳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
    秦云璋抬眼看着陆锦棠,“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儿?”
    陆锦棠张了张嘴,“这一行人里,有道士吗?倘若玉玳说的都是真的,只怕是有人在作祟……”
    “阿娘坏……”玉玳哭着说。
    陆锦棠皱眉张嘴,“我……”
    秦云璋的目光却落在地上那一堆湿哒哒的衣服上,乔木进来取了那湿衣服而去,拿起披风的时候,却微微一愣,“这不是娘娘的披风,也不是圣上的呀?”
    秦云璋似笑非笑,“的确不是。”
    陆锦棠眉头深凝。
    “你适才为何那么急躁?为何对玉玳失了平日里的耐心?”秦云璋问道。
    陆锦棠张口结舌,面上略显自责。
    “那披风让你心神乱了?”
    “不是!”她慌忙说道,“云璋,你该相信我的!”
    秦云璋垂眸而笑,“我相信你。”
    玉玳从爹爹怀中抬起脸来,似懂非懂的看着爹爹和阿娘,“爹爹不要因为我和阿娘吵架。”
    秦云璋摸了摸他的头,“不吵,只是你阿娘有些慌了神了,区区一个胡商,她却是紧张过甚了。阿娘是很疼你的,今日不过迁怒于你,你不要怪她,下次有委屈,直接与她讲明白,可好?”
    玉玳乖巧的点了点头,瞧见他的小豹子和小鸽子来找他,他便恢复了情绪,从秦云璋怀里蹦达下去,和他的朋友去玩儿了。
    只剩下夫妻两个,陆锦棠的眉头皱的更紧。
    她不知道秦云璋说的“相信”,是不是真的相信,她心头苦闷又忐忑。
    阎君,颜钧。冥界的事情,她没有告诉秦云璋,他只知道她并非真正的陆二小姐,却不知道,她是从冥界死而复生的人。陆锦棠不想把冥界的事情告诉他,紫阳道长都忘记了,她却还记得……她惟恐冥界的事情,是不可说的秘密,倘若告诉秦云璋,就会给他带来不祥。
    可是不说冥界,阎罗就无从谈起呀?她对颜钧的防备,更是无法言说。
    “你对这个胡商,似乎防备过甚了?每每与他有关之事,你似乎就会格外紧张?”秦云璋看着陆锦棠缓缓问道,“你在害怕他?”
    陆锦棠抿了抿唇,“只是觉得他奇怪罢了。”
    秦云璋定了她好一阵子,“没有原因?”
    陆锦棠重重点头,“是,就是莫名的觉得他危险,没有别的原因了,害怕……倒也谈不上。”
    秦云璋点了点头,忽而笑着起身,“那朕告诉你,谁也不必怕,莫说他只是一个胡商了,他便是再厉害,也不足为惧。”
    陆锦棠闻言一愣。
    秦云璋却已经提步出门。
    陆锦棠不晓得他要去做什么,心里惴惴不安,她在船舱里徘徊踱步,思虑着究竟是自己防备过甚,心底带着对阎罗的畏惧,把这种畏惧也带到了颜钧的身上?还是说,颜钧本来就带着危险,是她直觉敏锐才格外防备?
    她还没弄清楚,便听到甲板上又热闹了起来。
    江面上也传来一阵阵人声。
    陆锦棠走出船舱,站在三层栏杆处,向甲板上眺望。
    只见秦云璋正站在甲板之上,负手而立,船上的侍卫几乎都在夹板上了。
    而这只船上颜家的人,皆被反剪着双手,按在船舷上。有些却已经被投入江水之中。
    不过他们身上都绑着绳子,他们奋力的在江面上游动,实在游不动的时候,拉着绳子的侍卫,也会把他们拖出水面。
    唯有一人,身上并没有绑着绳子,他一直在拼命的跟着船游动。
    陆锦棠眯眼朝那人看去,“颜钧?”
    在江面上奋力游动,没有保命的绳子那人,正是胡商颜钧。
    他亚麻色的头发,全贴在头上脸上,被江水打湿,没了昔日的光泽。他身量健硕,但这般费力泅水追船,还是让他显得体力不支。
    陆锦棠诧异的张了张嘴,她莫名的朝甲板上的秦云璋看了一眼。
    颜家的家仆船员一开始还在嚷嚷,这会儿一个个全老实了,抿着嘴半句不敢多言。
    谁敢多说一句,侍卫立即就会把他们扔入水中。天儿虽不冷,可谁也不想下到江里去泡一泡。
    “木兰”,陆锦棠冲不远处的木兰招招手,“这是怎么回事?”
    木兰神色怔怔,“圣上适才出了船舱,就叫人找颜钧出来。见了颜钧,二话没说,一掌将他打入江水中。”
    陆锦棠张了张嘴。
    “颜家的家仆当然不能干了,可是谁抱怨说话,圣上就让人把说话的扔进江里。”木兰往下看了一眼,“这会儿也没人敢说话了。”
    不论是江面上还是甲板上,都没人再敢为颜钧说话,就连颜家的家仆也不敢多言一句。
    江水中泡的实在受不了的人,哀哭求饶。
    凡是求饶者,秦云璋都会点头叫人拉上来。
    不过一阵子,水面上就只剩下颜钧一个人的脑袋在浮浮沉沉。
    他费尽了力气,仍旧离最前头这艘大船越来越远。后头几艘大船上的人也都发现了江里有人,纷纷围在船舷处往江面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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