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挑了挑眉,这话说的……
春兴撞开那丫鬟,扶着沈昕的手进了尉迟容的房间。
这么一看,主仆两个都有些讶然。
适才醒过来,还十分正常,能调理清楚的说明了推她落水的人并非春兴……这才过了几个时辰?
原本想着尉迟容精神会好上一些,可她竟精神萎靡,远不如刚刚醒来那会儿。
“不……不……别靠近我!”尉迟容缩在床上,抬眼看见沈昕,立时如同受了惊吓一般,缩在床榻角落里。
“尉迟小姐,是我啊,我是沈昕!”沈昕温声说着,提步上前。
尉迟容却闭眼惊叫,抓起床上的枕头向沈昕砸了过来。
沈昕微微一愣,连躲开都忘记了。
枕头不偏不倚的砸在她脸上,又掉在了地上。
吓得尉迟家的丫鬟大惊失色,噗通跪倒在地,砰砰磕头,“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我家小姐她只是惊吓过度!她不是有意……”
沈昕看了看地上的枕头,又抬眼看着尉迟容,“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刚醒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醒了有一阵子,小姐忽然全身颤栗,跟入了梦魇一般……婢子怎么唤她,都唤不醒……她还翻了白眼,那情形很吓人……待小姐颤栗停下来,人就成这样了!”丫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好端端的小姐,入了一趟宫,竟有些不人不鬼了……她那京都第一才女的小姐呀,她那一心苦读,有望考个女状元的小姐呀!
沈昕皱眉侧了侧脸,“尉迟容?你这是……”
“啊……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尉迟容抱着被子,蜷缩着腿,把自己藏在床尾角落里,眼神惊恐,目无焦距。
“还请公主别逼我家小姐了……她现在这状态,只怕也不能辨认什么人……公主若是心疼我家小姐……请叫她回府去吧!”丫鬟叩首。
“她这样子,分明精神不对,或是在湖底沾了邪祟,发了癔症。”沈昕严厉说道,“宫中有最好的大夫,有年高经验丰富的道长!来人去请太医及道长过来!”
“公主!若是在宫中请了大夫和道长,我家小姐的病……就瞒不住了!她日后的名声也都尽毁了!”丫鬟终于忍不住,哭着说出她的顾虑担忧。
沈昕冷冷看着那丫鬟,“你这丫头,怎的这般愚昧糊涂!是名声重要?还是性命安危重要?”
丫鬟抽抽搭搭,“都重要……”
沈昕翻了个白眼,并不理会她,仍旧命人请了大夫与道长来。
丫鬟拦着不许人进门,不许人看到她家小姐这副模样。
沈昕气恼,“好个是非不分的丫鬟,春兴,把她拉开!”
丫鬟被春兴摁在一旁,大夫和道长进得门内。
尉迟容反而大受刺激,惊恐的尖叫出声。
“沈昕!”门口突然传来严厉的嗓音。
沈昕身子一僵,迟缓的转过头去。
玉玳正冷脸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几本书,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让他们离开。”玉玳冷声说道。
沈昕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不行,他们是来医治尉迟容的。”
玉玳冷笑一声,“呵,医治?你没有看见她大受刺激吗?”
“玉玳,我以为,你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人病了,就要看大夫,就要医治。”沈昕语气沉沉,“婶婶没有教过你,不能讳疾忌医吗?”
玉玳看向沈昕的目光更冷,“可你招来了这么多人,究竟是要为她医治,还是要把她刺激的更厉害呢?你切瞧瞧,她可有好转?这么多人进门,她是不是状态更差了?阿娘从来不在乎形式,且一再说过,以人为本,视情况而变通……沈昕,你太让我失望了。”
玉玳最后这一句话,如一记闷锤,重重的打在了沈昕的心头上。
她踉跄倒退了一步,脸色徒然变的煞白。
玉玳进门,将屋里的大夫道士都赶了出去。
“公主……”春兴在一旁急的跺脚。
可沈昕只是木木呆呆的站着,毫无反应。
春兴抓耳挠腮,忍不住道,“公主,那些丫鬟已经在禧月阁的院子里等着了,只消辨认……”
“出去!”玉玳负手而立,没有看沈昕,可这话却分明是对她主仆说的。
尉迟家的丫鬟,见有人做主,便一把推开春兴,把她往门外推搡。
“公主!您倒是说句话呀!”春兴急的要哭。
沈昕却木着脸,抬脚出门。
春兴也被丫鬟一把推了出来。
“砰……”的一声,主仆二人被关在门外。
不多时,屋里便传出玉玳好听的声音。
他在徐徐的为尉迟容读诗词,丫鬟说,这是她家小姐最喜欢的诗词集了。
果然,尖叫不已的尉迟容似乎渐渐的冷静下来,她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
她不那么害怕了,她缓缓放开紧紧抱着膝盖的双臂,怔怔的看着玉玳一张一合的嘴。
“公主……”门外的春兴咬了咬牙,却无奈的垂下手臂,“现在怎么办?”
“去这些宫婢在职之处查问,看看谁在那段时间,是单独相处,没有人见过的。”沈昕终于开口,但她的眼眸却清冷蒙了一层暗沉。
春兴立即去询问。
如此有筛下去了六个事发当时,正在当值,且有人作证的宫婢。
最后余下在沈昕面前的宫婢只剩下四个了。
四个宫婢脸面之上似乎都有兴奋之色,对于这次“擢升”,她们期待非常,欣喜非常。
沈昕坐在庭院里的花梨木椅子上,斜依着椅子扶手,手指着下巴,目光在四个宫婢身上看来看去。
“你们愿意在禧月阁服侍吗?”春兴站在沈昕身边,抬着下巴问道,“禧月阁不论衣食住行,都比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要好许多,但是这里也不是个容易待的地方,尉迟小姐生了病,所以这里才要添置宫婢。你们是要到尉迟小姐身边伺候的。”
春兴说话的时候,沈昕盯紧了四个宫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