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离她不过两三寸,两个人的鼻尖都快碰在一起了。
灼热的呼吸,扑洒在彼此的脸上。
唯有寥落的月光,透过绞纱的窗,静谧无声的在房间里流淌。
此时的安静,越发显得紧迫逼人。
陆锦棠肩膀猛地发力,那花瓶眼看要抡向襄王的脑袋时,他却比她动作更快,一把按住她的肩头,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一股淡淡的药味,在陆锦棠鼻息间蔓延。
她惊惑的瞪大了眼睛,谁跟她说古人保守的?过来,姐保证不打死他!
襄王轻笑着后退了一步,“我秦云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你已有了本王的印记,迟早是本王的人!”
陆锦棠挥手把那细口花瓶狠狠砸向他。
却只闻一阵轻笑声,窗户吱呀一响,屋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那花瓶正砸在红木屏风上,哗啦——碎了一地。
“二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小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事”,陆锦棠按了按额角,“不小心打碎了花瓶……”
“二小姐开门,婢子进来收拾,您只管睡吧。”小葵说。
陆锦棠有心思睡,方氏可没有。
她正气呼呼的坐在主院上房,拍着桌子道,“这小贱人竟敢将嫁妆都带回来!那嫁妆是我给明月准备的!沈氏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有她什么事儿?”
“夫人别气,嫁妆既然带回方家了,自然还是夫人的!”刘嬷嬷劝。
方氏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些。
这时却急匆匆的,从外头跑进一个丫鬟来,脸都发了白,她忐忑看了刘嬷嬷一眼,不敢开口。
“又出了什么事儿?她一回来,就没有一会儿安生的!”方氏骂道。
“不是二小姐,是……是大小姐送回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还不快说?眼睁睁看着夫人着急?我看你们是皮痒了吧?”刘嬷嬷伸手作势要打那丫鬟的头。
丫鬟缩着脖子道,“大小姐说,碧荷在齐王府,被岐王世子杖毙了。”
屋里骤然一静。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刘嬷嬷身上。
刘嬷嬷怪叫一声,眼睛一翻,轰然倒地,人事不省。
“快,掐人中!找大夫!刘嬷嬷,你可不能出事啊!”方氏扑在刘嬷嬷身上急切大叫。
好一阵折腾,刘嬷嬷才缓缓睁开眼来,只是她脸上毫无人色,“不是真的……对不对?”
“刘嬷嬷你放心,这事儿到底还是因陆锦棠所起!我不会放过她的!”方氏抓住刘嬷嬷的手,恨声说道,“我必会为你,为碧荷讨回来!”
刘嬷嬷的眼泪,顺着她满是皱纹的眼角往下淌,“她为何要害碧荷被杖毙?我要她命偿!我要她死!”
方氏闻言,眯了眯眼,“她现在还不能死,从她身边的人下手吧,杀鸡儆猴。”
“夫人是说她弟弟陆依山?还是说她那个厉害的奶娘楚嬷嬷?”刘嬷嬷冷笑一声,“她自己蠢得把可用之人都得罪了,还有什么身边人?”
方氏没说话。
“碧荷也算是夫人您的半个女儿了,二小姐死了,既能为碧荷报仇,又能拿回嫁妆来!”刘嬷嬷说话间面目狰狞,如同厉鬼。
方氏缓缓点头,“好吧,你为母的心,我能体会。”
陆锦棠却是不知碧荷被杖毙的事儿也能算到自己头上来,她分明是奉命给襄王下药,事情败露,替她家小姐背了锅。
回到陆家,心情大好的陆锦棠,一大早就去了父亲的书房。
她作为一个特种兵部队的随军医生,最擅长的事情是治病救人。可阎罗派给她的任务却是让她在陆家找到一本古书……这不逗玩她么?
还说只要她能找到那本古书,就让她回到现代,投生富二代官二代的随她挑……关键是那本古书在哪儿啊?
陆锦棠迅速的翻看着书架上的书册,忽而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
她立时回头,四下看去。
她是机敏的人,可这火势却来的及其迅猛,猝不及防。
轰的一声——眨眼之间,大火已经将整个书房吞没了!
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那是什么地方,竟冒出那样大的黑烟?”秦云璋骑在马上,看着空中黑烟滚滚。
“回王爷,似乎是……和岐王府结亲的陆家?”廉清答道。
秦云璋脸色立时一紧,猛夹马腹“驾——”
廉清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纵马而去。
“王爷……”廉清眼角抽了抽,“王爷这是怎么了?怎的好似很紧张?”
襄王到了陆家,长驱直入。
“走水了——救火啊!”
书房外头站了好些仆妇丫鬟,可真正拿桶泼水的却是没几个。
“你家小姐呢?”秦云璋一把抓住哇哇哭的小葵。
小葵指着书房,“还……还在里头……”
她话音未落,便只见一道人影,唰的冲进了书房。
小葵惊的合不拢嘴。
“那是谁呀?找死是不是?还敢往里头冲?”刘嬷嬷没看清人,掐腰大骂。
“陆锦棠——”秦云璋捂着口鼻,浓烟让他看不清书房里的情形。
他只觉热浪扑面,皮肤似乎都灼痛了。
眼前闪现的是那个女孩子,咬紧牙关,宁可狠心扎伤自己,也不肯屈服在迷药之下的顽强模样……是她在岐王世子面前,不卑不亢,却把秦致远怒怼的哑口无言的机智模样……
“陆锦棠,你不是很厉害吗?一把火就让你妥协了?”秦云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咳咳……”浓烟中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于襄王来说,这声音却如同仙乐一般,他疾步向咳嗽声寻去。
穿过滚滚浓烟,却见陆锦棠身上披着被水打湿的帘帐,站在书架前,飞快的翻看着书册。
“你他娘的是疯了吗?”秦云璋厉声吼道,“什么时候了,你还看书?”
陆锦棠根本不理他,反而加快了翻找书册的动作。
襄王大怒,弯身一把将陆锦棠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陆锦棠惊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