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甩不开他如钳子一般的手,只好被他拖到了正殿之中。
她猛地甩了下胳膊,“玉玳!放开!”
玉玳终于松了手,“尉迟小姐的话,我听到了。”
沈昕冷笑了一声,“那是不是可以还我清白了?她亲口说了不是春兴推她,推她的人面生,不是禧月阁的宫女,你是不是可以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要害她?”
“昕儿,我们乃是兄妹,是一家人,我们之间何时说话要变成这个样子了?”玉玳语气轻缓的问道。
沈昕垂眸冷冷的笑了笑,“她落水之时,你看我那眼神,当真是相信我吗?太医说,她喝下的药有问题时,你执意让她回府养病,当真是相信我吗?如果你相信我,为何不支持我?却要站在我的对立面?玉玳,我们不是兄妹,从来都不是!”
“昕儿……”玉玳凝眸,眉头皱的紧紧的。
沈昕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继续查下去,我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害她,还要把这脏水泼在我身上!”
玉玳皱紧了眉头,“我会帮你……”
“不用,这是我的事,是我和尉迟容之间的事情。”沈昕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缓慢而坚定的说,“与你无关。”
玉玳神情一滞,他胸口闷生生疼了一下,恍如一柄利箭猛然刺了进去。
玉玳与沈昕在正殿说话之时,玉琪恰来到尉迟容房间门口。
春兴正又哭又笑的退出门外。
“春兴。”玉琪低声唤她。
春兴抹抹眼泪,又咧嘴笑,“尉迟小姐醒了,她说,不是婢子推她,是有人故意扮作婢子的样子!有人居心叵测的要诬陷婢子,泼脏水给公主!公主是清白的!”
玉琪目光镇定,毫无动摇,“我知道,昕儿绝不会做这种事。”
他语气笃定的像是亲眼见到,他这般的信任自始至终,似乎从未变过。
“你进去瞧瞧。”玉琪压低了声音,“我潜入玉湖底下,见到一些痕迹……你去看看尉迟容的脚踝上,是不是又被人硬拉扯拽过的痕迹。”
春兴愣了一下,惊恐的瞪大眼睛,“您是说……有人在玉湖底下,故意拉着她,想要溺死她,居然有人这般歹毒,想要将她置之死地,哼!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玉琪眯了眯眼睛,“如果她死了,她的丫鬟又‘亲眼看见’是你推人落水,昕儿的污名岂不是就洗不清了?如此一箭双雕的事儿……行事之人还真是心思歹毒。”
春兴捂着心口,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能下这样的死手?”
“你去看看,她落水之后,只怕已经神志不清,有没有被人抓着拖入水底,她都未必记得。但她身体有疾,血行不畅,极易留下淤青伤痕,若是被人拖着脚踝硬拉入水底,必然会留下痕迹。”玉琪眯眼,缓缓说道。
春兴连忙点头,又推门进了尉迟容的房间。
尉迟容刚醒,太医还没能赶过来给她把脉。
她正愣愣的倚靠在枕囊上,看着帐顶发呆。
“尉迟小姐……”春兴上前,小声说道,“可否叫婢子看看您身上的伤?”
尉迟容的丫鬟吸吸鼻子,“且叫我家小姐休息一阵子吧,她才刚醒,你就逼问……如今已经问道你想问的答案了……”
春兴狠狠瞪眼看着丫鬟,“你一直阻拦,莫不是根本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害你家小姐?还是说,你跟那人本就是一伙儿的!根本不想真相大白!人在暗处,你家小姐却在明处,若不查清楚,你家小姐仍时时都在危险之中!莫不是你根本不在意你家小姐的安危?”
丫鬟被声色俱厉的春兴问的连退两步,撞在了小杌子上头,咣当一声响,把她吓了一跳,“你……你胡说什么,我自然希望我家小姐平安无事!”
“我哪里受伤了吗?我自己倒是不记得了……”尉迟容比她的丫鬟温和的多,她已经掀开了被子,叫春兴查看。
春兴不再理会那丫鬟,上前小心翼翼的卷起她里裤的裤脚。
“呀……”春兴惊叫一声。
丫鬟和尉迟容都随着她向脚腕上看去。
尉迟容白皙纤细的脚踝上,果然有一圈青紫的痕迹。那痕迹就好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捆绑所致。
“这伤是什么时候有的?去宴席之前,还没有见过呢!”丫鬟惊讶说道。
春兴轻哼一声,“果然是有人在玉湖水底,拖着尉迟小姐……难怪我当时去拉小姐都拉不住,人落水之后,哪能不在水面上挣扎,就直接沉入水底的?分明是蓄意所为!”
春兴恼怒至极,朝尉迟小姐福了福身,就转身去寻玉琪回报。
尉迟容神色怔怔的,她呛了水,发了高热,又昏迷了这许久……加之当时忽然被推,落水……许多的事情她都有些混混沌沌记不清了。
她望着自己脚脖子上的青紫,默然发呆。
“当初就不该答应公主,入宫陪伴……在家里哪有这么多的是非,简直要把命都丢在宫里了……”丫鬟跪坐在床边脚踏上,为她拉上被子,嘤嘤的抽泣起来。
玉琪去正殿里寻沈昕和玉玳。
却只见玉玳一个人,神色恍惚的站在殿中。
“昕儿呢?”玉琪扬声问道。
玉玳眼中这才渐渐有了焦距,“昕儿她……她刚刚离开。”
玉琪不置一词,转身要去寻她。
“哥哥!”玉玳却扬声喊他。
玉琪转过脸来,看他一眼。
“哥哥向来比我敏锐……可否替我想想,昕儿她……她是怎么了?她刚刚对我的态度,冷漠的不像她了,她还说,她的事,与我无关。”玉玳的表情有些痛苦,更多的是无奈。
玉琪冷笑一声,“她与你说了么?”
“什么?”玉玳抬眼。
“她……”玉琪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她喜欢你。”
玉玳怔了怔,“她……她说了……可,我们是兄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