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摆摆手,看着陈初六道:“小童,我益康药铺前不久碰到一件事,也是一个孩子送来药材,拿着木牌,结果药材是假的。铺里伙计火性大,请小友见谅。”
“老祖宗,这小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我看他就是骗子。”
“看人岂可以貌取人?”老者微微摇头:“你且去将黄帝内经背诵一遍,除除心中暑气。”
“对嘛,怎么可以以帽取人,我们虽然没用带帽子,但我们都不是坏人啊!”周俊伸手护陈初六在后面,陈初六要说话,又把他扒拉开。
“老祖宗,这……”伙计低下了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陈初六,无奈地转身离去。
古时候,道士多半学医的,医生也多半学道,所谓黄老之术,医道不分是也。这老者应当也是修道的,说话出来不急不慢,有一种古寺晚钟的感觉。
陈初六摇摇头没计较,还是赚钱重要,便开口道:“我不是骗子,我的木牌子,的确是钱甲郎中给我的,而且我这药材,您看看,都是上好的!”
“是啊是啊,我弟弟不是骗子,不过他是乡下来的,没有见过钱。钱是钱,甲鱼是甲鱼,都是圆圆的,他可能分不清吧?还有郎中是什么,是榔头吗?”周俊在一旁嘀咕道,没人理睬他。
老者拿过竹筐,在里面翻找起来,一边问道:“汝和钱甲是如何认识的?”
陈初六如实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周俊惊讶的看着陈初六:“弟弟,你不会连甲鱼也没见过吧?这虫子,和甲鱼没有关系……”
“你闭嘴好不好?”陈初六瞪了他一眼,可周俊依旧自顾自再说。
老者在一旁笑了笑道:“的确有这么回事,上次多亏了汝的蝉蜕,呵呵……这药材也是好的,就不知还有多少?”
“全在这里了,多了我背不动哩!”
“嗯,恒诚啊,你去把这药材称一下,钱一并拿过来。”
老者身后的小药童闻言,拿着竹筐去了,喝了口茶道:“小友,这药材是汝家中谁所做的?”
“没有啊,这就是我做的……”
“胡说,汝小童儿怎会识得草药,而且做得这么好?”
“真的呀,这又不难,”陈初六三下五除二,把蝉蜕说明白了,老者眼前一亮,打量着陈初六道:“你愿不愿意与我学医术?”
“啊哈哈哈哈……”陈初六尴尬地一笑,好在这时小药童回来了,禀道:“这些蝉蜕上等,按如今市价,乃是二十八文钱一斤,共十八斤四两三钱,该五百一十六文钱。”
陈初六直呼心疼,可惜啊,前几天还有五十文一斤,如今掉了一半的价格。老者看见陈初六这样子,笑了笑道:“给他五百二十文,算结个善缘。”
“喏……”
一大包钱,放在了陈初六的手上,周俊目瞪口呆,牙齿咯咯作响:“弟弟,你,你这虫子,还能卖钱!?”
陈初六点点头,周俊的世界观顿时坍塌下来了,痴痴地看着屋顶,默不作声。起来。
没理他,陈初六向老者道谢:“多谢老祖宗赏,小子下次以后多卖蝉蜕过来,今天就先走了。”
老者拦住道:“小友稍等片刻……”
“哦?还有什么事?”
“小友,木牌子忘记拿了。呵呵……”老者笑笑道:“不过,这木牌子毕竟钱甲私人所用,放在小友这里,难防别人偷取做坏事。老夫再给汝刻一个专属的,你明天再来拿吧?”
“那更谢谢老祖宗了……”陈初六迈步往外走,发现周俊还在一脸迷茫,拉了拉他道:“走了俊哥,我带你吃肉去!”
“肉!?”周俊两眼放光:“好好好,我带你去见一见临川城最好吃的肉!额,虽然你的虫子能卖钱,可你应该没有见过肉吧?”
刚才他袒护自己的那一幕,倒是令陈初六对他大有改观,这小孩虽然嘴里时常学他母亲那么刁钻,心性却干净。一起出了门,他们身后,老者看着陈初六若有所思,把那个活计招来:“你去跟着他,看他家里到底是哪里的……”
陈初六转了几条街,穿了几条巷,远远地便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转过一个街角,市井的繁华景象出现在陈初六面前。
“我去,这和电视里好像啊!”
这应该是比较繁华的街道,专门用作商业的那种,所以一排看过去,全都是那种酒楼啊,布庄啊,各种小摊子。陈初六一个个看过去,略微了解了一些商品的价格,不一会儿,周俊大叫道:“快看前面那一家,他们的熟肉最好吃。”
陈初六也闻到了一股十分浓郁的香味,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卤肉。
北宋就有卤肉了吗?细细切来,盖在饭上,想想都能美得不行。陈初六笑了笑道:“走,我带你去吃肉。”
“太好啦!”
接着,俩小孩坐在了摊子上,点了一盘猪头肉,堆得尖尖的,一盘肥瘦相间的肉,一大碗米饭,便大吃了起来。摊主微微有些担心,这俩小孩,要是没钱结账可咋办?
俩人在这里吃得不亦乐乎,周九家里可急了起来。周九回来之时,没见了陈初六,一经问起,大舅母竟说是陈初六四处捣乱,然后顶撞他,轻轻责骂了一句,陈初六便离家出走了。
“唉,你说蛋儿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大舅母摇头叹气,眼角怯怯地瞥了一眼周九,见他一脸狐疑,,大舅母赶紧收回了目光。
“你说初六四处捣乱,他到底做了什么?”
“嗬,那可说不完。他先是把一堆虫子放到房子里,吓我一跳,我说了他几句,他竟然气冲冲把衣服扔了,冲出去了。”
“虫子?”周九忽然想起什么,叹气道:“你不懂啊,那不是虫子,那是五十文一斤的草药!”
“吓?什么这么金贵,五十文一斤?”
“头发长,见识短,唉!他一定是取卖药材去了,赶紧去找回来他,别让人抢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