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种郎毅或许更适合做妖族首领的感觉,关凛只是能打,但并不擅长处理那些细碎的事务,之前指挥妖怪们布防也是多亏千年前的经验,而不是他自己的智谋。
要让他来处理眼下的事,大概还不如郎毅考虑的周到。
不过关凛并不因此心生危机感,担心自己的妖王地位会被撼动,他从来就不在乎这些名头,他只觉得有这样的同伴真好,可以让他不用太过挂心妖族的安危,得以放松下来,再休息一会儿。
两人交谈完后,郎毅便离开了屋子,他也在忙事情,只是抽空来看一眼关凛醒没醒。
关凛躺了这一天,正有点饿,不等他自己出去找吃的,就有妖怪送饭来了。
关凛随便吃了点,便又躺回了床上,不用他操心这些杂事后,他又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个人,进而陷入一种低落的情绪里。
他用睡眠来逃避这些,同时也在恢复着自己消耗过多的身体。
他再次醒来,时间已经到了夜晚,他是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关凛隐约听到了郎毅和葛子明的声音,他也睡够了,不想再躺着了,便起身出去看看。
在看到葛子明那凝重脸色的一瞬,关凛便意识到出事了,他上前问:现在什么情况?
葛子明便将刚刚告诉郎毅的事简短的又复述了一遍:有人夺走了喜恶怒三枚魔魂碎片。
关凛听得一怔:是他吗?
应该是他。葛子明并不能百分百保准,毕竟对方动作太快,没有人看到对方的脸,但是,对方对户籍科那边的储藏室很熟悉,肯定是来过,而且他破开禁制的速度也很快,不是强攻,而是用钥匙打开的。
钥匙在罗波手里,只此一把,但是顾怀山在恶面观音那一战里接触过罗波手里的钥匙,只有他有机会模仿复制。葛子明分析道。
其实不用分析,甚至都不用回答,关凛问出那个问题前就知道,一定是他。
他有伤人吗?关凛低低的问,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好似他还对顾临渊这样卑劣的人抱有期望似的。
没有。葛子明说:对方动手的时候我才刚刚把顾怀山的事告诉鲁局他们,他们先前调了人手准备来支援关内,人已经在路上,还没来得及回去,三枚魔魂碎片就已经被夺了,唯一在场的罗波也没事,他当时正在二楼睡觉,意识到动静跑下来时人已经走了。
关凛松了口气,在旁人眼里是因为这件事无人伤亡,但关凛自己知道,他松的这口气里,还夹杂着别的什么。
特调局那边正在搜捕顾怀山,不过一直搜寻不到对方的下落,他下一步会去哪,找最后那枚爱的魔魂碎片吗?葛子明问道。
很有可能。郎毅认同这个观点。
关凛却道:他大概已经找到了。
两人一起向关凛看去,像是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推测?
这源自于关凛对顾临渊的了解,顾临渊向来是谋定而后动,他做一件事前一定会布置好一切,就像他当初提出要跟关凛一起去护送的时候,无论他真实目的为何,但是他确实在提出这个意见前就已经找好了能够说服关凛和族里其他人的借口。
他借着关凛的手来一个个收服魔魂碎片,那么他最后动手的时机只会选在所有碎片都集齐的时候,否则若是差了任何一个,那就是不可控的变数,不符合他谨慎的性格。
关凛没有详细解释,只说是自己的猜测。
郎毅和葛子明对视一眼,相信了这个解释,或者说,他们相信关凛对顾怀山的了解。
那么,他在集齐六枚魔魂碎片后又要去哪?去找最后的欲之主魂,也就是天魔王吗?葛子明猜测道。
郎毅则皱着眉:他到底要做什么?是要帮助天魔王复生,还是想取而代之?
不知道关凛摇着头,他确实不知道,并且,他已经睡了那么久,却在此刻又一次感觉到了疲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顾临渊的心思太过难猜,真真假假,温柔还是恶意,关凛永远都分不清。
派人加强对地狱入口的看管,他无论想做什么最终都是要去地狱里找天魔王的,我们等着吧。关凛疲倦道。
也只能这样了。郎毅和葛子明分头去安排。
郎毅负责安排关内的防护,葛子明则去安排关外的,他正准备再出去一趟,路上却撞见了一只正满地打滚,用两只前爪拼命的挠着嘴巴的风狼。
葛子明看的奇怪,对毛茸茸的爱护之心发作了,他以为对方是嘴巴痒,便停下来,体贴的询问:要帮忙吗?
这只灰色的风狼闻言一抬头,见到葛子明的一刹那,眼睛都泛光了,泪汪汪的,像是终于见到了救星。
葛子明看的一呆,心说自己毛茸茸的亲和力那么高吗?这陌生的风狼一见到自己就那么激动?
看来他也不光是吸引蛇嘛!毛茸茸同样能够吸引!葛子明得意了一会儿,随即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他发现这只看起来陌生的风狼,实际上很熟悉,在这只风狼泪汪汪的扑向他,大喊一声葛主任!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这是郎二。
葛子明满脸都是惊讶,这四米多长,威风凛凛的大狼,竟然是那只长得跟哈士奇没差的郎二?!
发生了什么?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个头窜那么快?葛子明问号三连。
这个等会儿再说,我有件很重要的事
葛子明等了一会儿,想听郎二说出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却发现郎二不说话了,他又开始去挠嘴巴。
诶,你别挠啊!痒就忍一会儿,你先说是什么事,别吊我胃口!葛子明急切道。
唔唔唔!郎二没再挠了,但他也不出声,就用爪子比着自己紧闭着的嘴巴,示意葛子明注意看。
他是对葛子明给予厚望的,郎二自己折腾了快两天,甚至都变成这样妖力强大的原形来折腾,都没能破了顾怀山的禁言术。
他也试着跟他哥他们寻求帮助,但是妖怪们对于这种偏门术法的了解本来就很少,更加不会破解。
但是葛子明就不同了,葛子明平素里就爱读这些奇奇怪怪的书,像上回的影蜮也是他在书里读到的,说不定他有办法解呢?
葛子明眯着眼凑上来端详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真的发现了什么。
在郎二期待的眼神中,他说:你喝胶水把嘴巴粘住了?
第108章
开个玩笑嘛!葛子明一边赔礼道歉一边给气呼呼的郎二顺毛。
郎二耳朵抖了抖,将葛子明放在他耳朵上的手甩开,同时别过脸去,生气的狼脸上仿佛在说:一点都不好笑!
葛子明把郎二的脸再掰回来,琢磨道:你这是中了什么禁言术了?
郎二这下顾不得生气了,立即用力的点头。
谁做的?葛子明问。
唔唔唔!郎二很用力的想说话,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能写吗?葛子明掏出手机,调出打字界面想让郎二把想说的打下来。
郎二抬起爪子,试图去按键盘,却在按下的途中,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绳索捆缚住,悬在半空,根本按不下去,也写不出来。
那你能比划一下吗?葛子明又问。
郎二脑袋晃动着示意葛子明,不能,他早就试过了,他不能把那些事说出来,也不能写,用肢体语言表示,同样不行。
这术法还挺霸道,是一点机会都没你留啊。葛子明感叹道。
呜呜呜郎二又开始泪汪汪,他好委屈,明明知道真相,却被人强行封了嘴,什么事都不能说,只能眼看着误会发生。
甚至,关凛差点就亲手杀了顾怀山。
郎二当时看的心惊胆战,生怕这样的惨剧真的会在他眼前上演,虽说最后没事,但下次见面可就不一定了,关凛一日不知道真相,他就随时可能会对顾怀山下杀手。
他用爪子抱住葛子明的胳膊,焦急的求助。
虽然已经长成了巨大威风的狼型,但他还是那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看的葛子明捂住了胸口,觉得自己被击中了。
他撸起袖子就上,一副交给我!的自信模样。
一番折腾后,他瘫坐在地上喘气,边喘边摆着手说:不行,这禁言术我没见过,封你嘴的人实力应该很强,我弄不开。
呜呜呜郎二的耳朵耷拉下来,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葛子明见不得毛茸茸受委屈,但他又确实解不掉,不过葛子明可以猜啊,他大胆猜测:是顾怀山做的?
闻言,郎二的耳朵立刻弹立起来,也不呜了,就睁大眼睛看着葛子明。
他没有点头或摇头,因为这算是肢体语言,他不能给予葛子明回应,只能用眼神示意葛子明继续往下猜。
葛子明接收到了信号,继续推测:你看到了他的什么秘密?所以他给你下了禁言术?
没错没错!郎二都想为葛子明鼓掌了。
是跟他的目的有关吗?他偷偷做了什么布置被你撞见了?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杀狗灭口啊?还大费周章的下个禁言术?难道不是顾怀山?对了,你还遇见什么了?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大的?是让你变大的人给你封的口吗?葛子明猜对了开头,也只猜对了开头,后面猜的越来越跑偏。
郎二着急的不行,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想给葛子明暗示,但是葛子明没有光凭眼神就读懂狗心的能力,他完全没看懂。
一番离谱越来越远的猜测后,他看了眼时间,心道不好,都快把正事忘了。
我得走了!得赶紧出去跟鲁局他们联系!葛子明一边站起来一边道。
郎二用爪子抱住他的腿,嘴里唔唔唔的像是在说:那你不管我了吗?
等着!等我回来!葛子明安抚的摸了摸这颗大了许多的狼脑袋:我顺道去查查古籍问问人,说不定别人有办法呢!
放心!再难解我也想办法给你解了!不会让你一辈子都做哑巴狗狼的!葛子明扔下这么一句保证,走远了。
郎二蹲坐在原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内心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
或许他不会一辈子当个不能说真相的哑巴,但半辈子也够呛了啊!那时候什么都晚了啊!
郎二失魂落魄的,他在林间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部族外那条平日饮水用的河边。
他蹲在河边看着自己在月色下的倒影,一只耷拉着耳朵,满脸失意的狼。
呜呜呜他用爪子捂住脸,想暗自神伤一会儿。
但是下一刻,他又突然把爪子移开,眼睛瞪大,盯着自己湖面中的倒影,狼还是那头狼,但他突然注意到,他脖子上还挂着东西,是顾怀山给他的那条兽牙项链!
这兽牙上有关凛的气味,兽牙的主人也一定是关凛。虽然不知道这项链经历过什么故事,但料想一定是对他们双方很重要的东西,顾怀山让郎二事后随便找个地方丢掉,或许也是怕关凛看到会意识到什么。
所以,他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只要戴着这项链去关凛面前晃一圈就好了!
郎二感觉自己抓到了破局的关键,兴奋的立刻就想跑去找关凛。
但是乐极生悲,不知道是因为这项链本身就系的不牢靠,还是顾怀山在这项链上也做了布置,这条项链突然从郎二脖子上滑了下去。
扑通一声,它沉入了湍急的水流里。
!!!郎二惊的立刻往下跳,又是一声扑通,他一个猛子扎下去,潜进水底,想把项链捞上来。
但是水是不断流动的,那项链本身又不够重,一入水就被水流不知道卷哪去了。
郎二一无所获,他不死心,浮上来换了口气后他又继续潜下去找,不局限于原地,他沿着水流的方向搜寻,越搜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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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凛在跟郎毅葛子明他们交代完后,并没有回房间继续休息,他的疲惫不是身体上的,他在河边散心
漫步了一会儿,走到远离人烟的地方后,他便在河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坐在碎石河滩上,随手拿着身边的石块,扔进河里,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他内心的烦闷一起丢掉。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丢了一块又一块,低落的心情并没有得到任何纾解,反而因为这孤寂的环境,而变得愈来愈深。
他盯着河面,发起了呆。
他将大脑放空来逃避那些惹得他烦闷低落的事,但是,一只从他面前飘过去的狗将他从这种放空的状态中惊醒。
关凛眨了下眼,惊讶的看着在水里沉沉浮浮,像是溺水了一样疯狂扑腾的郎二。
他连忙跳下去,将郎二从水里捞上来。
上岸后,郎二先吐了好几口水,将呛进去的水都吐出来后,他又甩了甩毛,把身上的水甩干。
然后终于有功夫来回答关凛那个你怎么掉河里去了?的问题,他想说:我在捞顾怀山的那条项链,结果捞的时候脚抽筋然后就溺水了。
他实际上说出口的是:我脚抽筋了
跟顾怀山有关的内容他全都说不出来,只能说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短句。
奥。关凛很随意的应了一声,他并不真正关心郎二掉河里去的原因,只是随便问问。
问完后,他又盯着河面发起了呆。
郎二蹲坐在他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他,心里很想跟关凛说话,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狗脸纠结成了一团,盼着关凛能发现他的异样吧,偏偏关凛看都不看他,就盯着河面。
一猫一狗安静的在河边吹了会儿风,猫突然开了口: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郎二唰的一下抬起头,拼命的用眼神跟关凛说着:不是!
关凛并没有转头,但他像是能看到,并且能看懂似的,喃喃道:我也觉得不是
就像以前,我的一个好朋友跟我说不能相信他,我还不肯听,觉得他那么好,怎么会是坏人呢?可事实偏偏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