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洪现在帮叶湘监管着她名下的各大产业,是名副其实的大管事,他过来求见肯定就不会是小事。叶湘连忙从罗汉床上坐起身,整了整衣襟,才叫了人进来。
姜洪此来却不是因为叶湘名下的产业有何不妥,而是为了吴芙蓉母女的案子而来。“顺天府的陈捕快说,整件事起因于老奴的那封报丧信,要老奴和菜花明日辰时去顺天府做证,老奴不敢自专,特来请示小姐。”
令狐方在旁提醒道:“菜花婶就不必了吧,她那性格不宜出现在人前。”
姜洪也跟着点头,道:“若一定要上堂做证,由老奴去就够了,老奴也跟陈捕快提过菜花身体不好,一直被小姐荣养在乡下庄子上。”
叶湘有些烦燥的叹口气,“都是平乐公主多管闲事,要不是她,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搞得现在还得跟吴芙蓉母女上堂对质,真是烦人。
令狐方安抚的轻拍了拍她的背,转头对姜洪温声道:“姜叔明天就去一趟吧,别的也不必多说,只说当时叶湘病重,主家的丧事又无人主持,你这才急了,往叶家发了报丧信。”
叶湘自打怀孕后神经就很敏感,闻言忍不住挑眉,“什么叫别的也不必多说?你是怀疑有人会拿报丧信说事儿?”
令狐方连忙安抚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先做好多种应对,也能防范于未然不是?”
叶湘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姜洪道:“姑爷,当初您帮小姐去叶家讨要老爷和夫人的东西时,叶家可是分了三十万两的家当给小姐的,若是府尹大人问起此事,而叶家又要求认回小姐,该当如何是好?”
姜洪这并不是无的放矢,以他对叶家老太爷和叶家大老爷等人的了解,这真是他们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叶湘只觉得心口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柳眉才厌恶的皱起,令狐方就连忙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你别急,也别气,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生不得气的。”说着他转向姜洪道:“若顺天府尹当真如此问起,你就说,是我告诉湘,那就是叶家对吴芙蓉夺了岳父岳母的东西,还烧了叶家大宅,心中愧疚,陪偿给湘儿的。让顺天府尹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来问我。”
姜洪要的就是令狐方的这句话,“如此,老奴就放心了。”
第二天过堂,令狐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顺天府尹显然事先已得了交代,当问到叶湘是否得了叶家分家的三十万两时,姜洪很坦然的把令狐方教的话说了一遍。
没等顺天府尹让人传令狐方上堂对质,邓扬就上堂代令狐方对叶家众人以及堂外听审的百姓道:“这话确实是我家世子说的,当时我家世子看中了少夫人的厨艺,想要邀她上京做仙品居的大厨,听少夫人说起家产被叶家长媳所夺,我家世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帮我家少夫人去一趟淮阴叶家。”
邓扬说着冲叶家众人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道:“叶家谈分家的时侯,在下奉了世子爷的命令,当时就藏身在叶家客厅的房梁上,叶家分家的经过在下听得可清楚了……”
公堂外的百姓顿时一阵哗然。
叶家一众人的脸却全黑了。
邓扬嘿嘿一笑,继续高声道:“前因后果,在下听得一清二楚,吴芙蓉夺了我家少夫人双亲的东西之后,不但花用掉了大半,还拿了我家少夫人母亲的遗书给她女儿做上京认亲的凭证。我家世子爷当时就说,叶家分家肯分三十万两的东西给我家少夫人,无非也就是个补偿和封口的意思,他们那时是不知道我家少夫人当时已经失忆了,否则我家少夫人连双亲的东西都未必能要回来。吴芙蓉趁我家少夫人病重之时,派人前去抢劫烧屋,差点儿害我家少夫人死于非命,这是叶家花再多的银子也无法偿还的。”
邓扬目光扫过叶家众人,最后盯着叶老太爷,一脸正色的拱了拱手,道:“在下来时,我家世子交代在下转告叶老太爷几句话。我家世子说,少夫人如今有孕在身,为了给未出世的孩子积阴德,吴芙蓉两度害我家少夫人的事情,他就不追究了,至于叶家这门亲戚,我们少夫人落难之时,叶家既然弃她如敝履,如今我家少夫人已经有了我家世子照顾,自然不需要叶家再来多事,在下言尽于此,告辞。”
邓扬冲顺天府尹和堂外的百姓随意的拱了拱手,便与姜洪潇洒的扬长而去。
这……这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顺天府尹嘴角抽了抽,却不敢出言挽留,目光扫过堂下旁听的叶家众人,看着他们好像刚死了爹娘一样的表情,他在心底微叹了口气,左右他收银子时就对叶家说清楚了,他只负责提起此事,至于叶家能不能让嘉善县主认这门亲,那是叶家自己的事。
现在看来,叶家的这些人实在是不济啊,顺天府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人群中缩头缩脑的几人。跟人家邓护卫一比,这些酒囊饭袋就是个屁,叶家人就派了这么些个废物,还想挑起公堂外百姓对嘉善县主的不满,真是痴人说梦。
事情始末一问清楚,顺天府尹就宣了判:“吴芙蓉犯有指使他人抢劫烧屋之罪,念其事后已退还了事主财物并做了相应的补偿,只罚银百两,以示惩戒,另,指使女儿冒名顶替刘高谊大人外孙女一事,因并无谋害他人之心,刘大人也不予追究,亦罚银百两以示惩戒。至于叶蝉,念其所为皆是受父母指使,令叶家长辈带回严加管教。”
至此,吴芙蓉母女冒名顶替的事情算是完全落了幕。
彼时叶湘正坐在院里的葡萄架下,一边吃着猪蹄汤,一边听常凯绘声绘色的讲公堂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