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大跳钢管舞的死侍从酒吧里拖了出来,“韦德,我们该回去了。”
“是你该回去了。”死侍没忘了拿走他的小费,顺便顺走了给他小费的雇佣兵的车钥匙,“一路顺风哦,米穆拉大宝贝儿。”他将车钥匙扔给我。
“如果你舍不得,哥还是能陪你一起的。”我刚准备出发,死侍的脸就贴在了车窗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进了车门,“快开。”
一串子弹掠过车窗,俄罗斯口音的怒吼被抛在身后。
“你到底偷了谁的车钥匙?!”
“我不知道。”死侍忸怩地蜷在副驾驶,“反正不是俄罗斯黑手党。”
为什么我这一生,不是在追杀别人,就是在被别人追杀?
死侍显然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达米安当然也不能。
扫荡快餐店后,我和达米安在联盟的安全屋等接应,身上细碎的伤口太多,我把酒精倒进浴缸里,自己躺进去,鲜血晕开,翻卷的皮肉被泡得发白,达米安走了进来,确认我还有气,才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你现在像一条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章鱼。”
“如果我妈妈御莲在这,为你刚才的那句话,她会砍掉你的脑壳挂在东京塔上。”我静静地望着尚且稚嫩的刺客联盟太子爷,抚摸着伴我同行的雪姬,“可惜她的脑壳被人砍掉了一半,现在我只能砍我不想砍的脑壳。”
估计了一下达米安与我的距离,一击毙命的希望不大,我失望地低下头。
“那你爸爸呢?”达米安扔了一卷绷带给我。
“没有那种东西。”我站起来,甩了甩身上的酒精,缠好伤口。
“你没想过你从哪里来,有什么样的故事吗?”达米安坐在洗手池上,太阳穴到眉骨之间还顶着被台灯砸出来的淤血,“或者你真的像雷霄说的那样,是一个心智残缺的怪物。”
“达米安大表弟。”我正色道,“难道你闲得无聊的时候会去想你和街边一条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吗?”
达米安语塞。
“我活着是因为我不想死。”我穿好衣服,遮住身上的绷带,“并不是因为我对街上的狗有期望。”
“张一和张二。”达米安说,“…她们选择私下接受技术尚未成熟的通灵改造,塔利亚只告诉她们成功的结果,忽略了失败后的影响,失去心智,成为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机器。”
“所以你在比试的时候下死手。”我听不懂,但我大受震撼,“你想告诉我,你杀了我的两个死鬼师姐,又没完全杀,我的两个师姐和你比试前就已经是死鬼了?”
“这对你来说很难理解吗?”达米安难得说这么多话,“小傻子。”
“我不理解。”我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然后一脚把达米安从洗手池上踹了下来,当作对他那句‘小傻子’的回应,“我十岁的时候还是洗澡水里放两只小鸭子的普通女孩,而你现在已经可以四处追杀你可怜的米穆拉大表姐了,你猜谁才是那个心智残缺的怪物?”
于是我和达米安又连摔带飞刀打了一架,这一架打下来我也萎靡他也萎靡,设好陷阱后,我们背贴着背休息,很快双双陷入梦乡。
假如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时见布鲁斯爸爸和塔利亚师伯,说什么我也得瞪着俩大眼灯给他们留个好印象,然而现实是,他们赶到安全屋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狼藉的房间,和房间中间睡得四仰八叉互相锁喉的两个中二青少年。
我和达米安几乎同时惊醒,我抄起雪姬,他抄起台灯,摆出对敌姿态。
“哪个是达米安。”我听见一个男声问道。
“矮的那个。”
“矮的那个。”
我和塔利亚师伯同时回答。
布鲁斯&达米安:……
“你是谁?”即使面对母亲带来的人,达米安也没有丝毫放松,我则收回武器,塔利亚师伯想弄死达米安,根本不用带个打手来,她自己就能弄死,她不行我还能帮她。
“达米安。”塔利亚师伯叹了口气,“他是你父亲。”
“噗嗤”叁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我。
我笑了,我没有。
达米安脸色奇差,我在一旁对他眉飞色舞,“父子局,还不快去抱抱你爸爸。”
“米穆拉。”塔利亚师伯没给我继续逗狗的机会,“刺客联盟出现了…一些问题,我父亲和妮莎在交战后失踪,我以刺客联盟首领的身份给你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任务…”
“随达米安去哥谭,保护达米安。”
雷霄师祖和老师…
我明白‘失踪’大概率代表着什么,虽然师祖和老师平常不对付,但是生死关头,他们必定会拼尽全力保住对方,很有可能…双双陨落。
“无法接受任务。”我后退一步,“是谁攻击了刺客联盟?”
只要塔利亚一说出名字,我立刻就能从安全屋逃走,去干掉凶手为妮莎老师报仇。
“你必须接受。”塔利亚冷笑,“我没想过你能从达米安手里活下来,如果你不去哥谭——我只能派你去埃及种长绒棉。”
我毅然决然地同意了。
“我去。”
“去种长绒棉?”塔利亚师伯挑眉。
塔利亚身边的达米安他好大爹露出不赞同的目光。
“去哥谭。”
于是我和达米安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被塞上了私人飞机。
塔利亚师伯没和我们一起走,她注视着达米安远去,一个眨眼的工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地平线。
大达米安和小达米安一言不发,谁也不像开心的样子。
“你找到你爸了你不开心吗?”我戳戳达米安。
“小傻子。”他白了我一眼,把玩着锋利的手里剑,不知道在合计什么损出。
“Oy”我冲那边喊了一声,“你找到你好大儿了你不开心吗?”
“不许和他说话。”达米安揪住我的小辫儿,“也不许和我说话。”
“……”我酝酿了两秒半,眼泪唰就掉下来,“你是一家齐全生活幸福,我师祖失踪了老师失踪了师姐死了师妹下落不明师伯不要我了我不开心我好惨啊我要写一个惨字…”
“别哭了。”一个桃粉色的盒子被递了过来,达米安他爹对我示意,“吃点曲奇饼干吗?”
“……”我接过了那一小盒饼干,达米安嫌弃地扭过头,我拿了一块放在嘴里…确实它有点脆。
咔嚓咔嚓。
还挺好吃。
咔嚓咔嚓。
“嘿,达米安他爸,还有吗?”
“我的管家为达米安准备的,我只带了一盒。”男人微微摇头,“回到家,只要阿福愿意,各种甜点,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达米安的脸彻底绿了,不知道是因为我吃了本该属于他的曲奇饼,还是我管他爸叫‘达米安他爸’。
“放心吧,达米安他爸,我只吃一点点。”我搓了搓手指。
达米安终于忍不下去了。
“今晚塔利亚和你来之前她吃空了整整一家快餐店!”达米安恶龙咆哮,“还有你!‘达米安他爸’‘达米安他爸’,我压根没承认他是我爸!”
“但你妈承认了啊…”我弱弱地回答,“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自己觅食,达米安他爸,你不用管我。”
“没关系。”达米安他爸微笑,“我有钱。”
我和死侍一路刀光带子弹全程超速总算在天亮前飙车逃回了哥谭,我回了韦恩庄园,死侍则说要去阿卡姆躲一躲,我表示理解。
这孩子,又蹬被。我忍者潜行进少年蝠爹的房间给他盖被——我一进门就看见他床头的一盘小甜饼。
蹑手蹑脚地帮布鲁斯盖好被,我又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那盘小甜饼旁边。
嘿嘿嘿。
少一个他不能发现的。
少两个再摆一摆就好了。
少叁个就有点奇怪了。
少四个感觉不太对劲了。
少五个干脆都吃了吧。
少六个天啦噜噎死了。
一个装着水的玻璃杯如及时雨般递到我眼前,我连忙接过咕嘟咕嘟DuangDuangDuang喝了大半。
“还要吗?”
“不行啊,再要就被发现了。”我擦擦嘴。
“你确定现在这样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我等会儿把甜点渣扔布鲁斯爸爸被上,假装他半夜梦游吃的。”把水杯还回去,我的手伸向盘子里最后一块小甜饼。
等等。
好像哪里不对。
是谁在和我说话?
我的手顿住,机械般缓缓转头。
年轻的布鲁斯爸爸像看东洋景一样盯着我,手里还拿着一个玻璃杯。
“我半夜梦游也吃不下七个小甜饼。”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