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适所愿兮
文案:
宁晚心曾经是忠义侯阖府的掌中珠。
然一朝政变,宁氏一族遭灭门之祸。
昔日才貌惊绝帝京的娇娇女一夕成痴,
被赐给狠辣阴鸷的太监总管做对食。
魏澜眉目阴沉,找到半块兵符,他功成身退,她命丧黄泉。
卡着她的颈项每日一问:今天能送宁晩心去死了吗??
阖宫都在可惜娇花无奈,不日便会香消玉殒。
可宁晩心不仅活着,还活过了一日又一日。
直到整个内廷都知道,总管大人有个心尖尖上的人。
后来,落日孤城里。
小傻子浑身是血,眸色清明。
四下皆称郡主,求亲的人从皇城排到城门。
她却不为所动,朝旁边伸出手,音色轻柔:
“阿澜,过来。”
~食用指南~
1.口嫌体正直阴鸷大太监*天然呆落魄俏千金
2.男主是真真真真真太监
3.太监真心狠,小傻子伪白花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甜文
主角:宁晚心,魏澜 ┃ 配角:咸庆,燕帝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明明爱你,却说是目的
立意:投以木瓜,报以琼瑶
第1章 嫁娶 “先被阉,再被赐婚,能怪他自己……
燕历元年三月十五,京城初雨至,多多少少洗刷了一些隐约蔓延的恐慌。
福宁宫偏院里,宫女和内监小心地端着东西鱼贯来去,鞋子踏在潮湿的泥水里,溅起一串飞泥。
“……当心点儿!”内监咸庆扶了一把一个滑脚的小宫女,指着她手上端的漆盘,皱眉教训道:“御赐的琉璃盏,跌破一件,你死十遍也赔不起。”
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端着要命的玩意儿不敢松手,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劲儿的道歉求饶。
这边说着什么,内殿窸窸窣窣有了动静,一个吊梢眼,凶相脸的粗壮嬷嬷迅速又轻巧地走出来,压低声音斥道:“吵什么?没教过你们规矩?魏大人大喜的日子,出了什么岔子,仔细你们的皮!!”
小宫女立时息声。她永远没法忘记入宫第一日看见的被拖走的血葫芦似的人,还有这院子里执掌一切的大太监那双眼睛,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咸庆看这小宫女抖得快抽过去了,大发慈悲地随口朝她说了句“做你的事去”,几步走到嬷嬷身前,探身往房里看了一眼,房中静谧,床帐放得严实,依稀能见影绰。
“大人还没回来?”嬷嬷压低声音问道,眉头紧紧蹙着,看起来有点烦躁。当然,嬷嬷不烦躁的时候,皱纹也跟能夹死苍蝇似的。
咸庆闻言,拧着眉头烦心道:“早着呢,”他朝里面努努嘴,“这么个大麻烦没处放,就给塞到咱们院子,塞过来也就算了,做什么非要师父娶了,真是……”
“讨打!”嬷嬷毫不留情地抽了咸庆肩膀一巴掌,使劲儿瞪他,“你入宫多少年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不知道?早晚有天死在你这张破锣嘴上……”
咸庆被打也没什么反应,哼笑道:“……为个兵符,跟遭瘟似的让个太监娶老婆……上辈子师父得是造了多大孽……先被阉,再被赐婚,能怪他自己脾气不好?”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道:“都是命啊……”
堂间烛火摇曳,照亮昏暗的内室。
床幔在两边用红丝捆了高高挂起,露出壁上大红的“囍”字。
床边端坐着一人儿,让纹绣的盖头蒙的严严实实。她两手规矩地交叠垂在腿上,素指纤纤,嫩白如葱根,隐约能见宽大袍袖下皓白的玉腕。单看这一双手,就知道是个美人。
窗外不时有宫人经过,小声交谈的声音断续传进来。
“听说大人为了块……娶这么个孤女,咱们都替大人委屈呢……”
“可不是……要我说,还是锦绣宫的揽夏姐姐更配咱们大人……”
“嘘……小声点,大人什么脾气你们不知道?连他的舌根都赶嚼?不要命了?”
“这姑娘竖着进门,怎么出去的还不知道呢……”
“瞧着文文静静,也怪可惜的……”
宁晚心顾不上闲言碎语,甚至连害怕都顾不上。
她实在是太饿了。
好想吃饭……
她正想着,门外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继而门开,她隔着盖头,隐约能见一人走过来。
“挽心姑娘,啊,不,应该唤您宁晚心……”尖细的女声在她耳边悄声说着,盛着满满的嫉妒和愤怒,“从前您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呼风唤雨,高高在上,让人仰视。”
“可惜如今,风水轮流转。你只是前朝余孽的遗孤,是满门惨死,自己却苟延残喘的可怜虫罢了。你凭什么狐媚大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魏澜大人身边?”
做宦官做到魏澜这个份上,也算极致了。他在内廷呼风唤雨,又生的一副俊秀皮囊,嫁给他,房事不能言说以外,在这深宫庭院,再不必谨小慎微看人脸色,也不必累死累活熬到放出宫门,除了陛下娘娘,谁的面子都可以不卖。为了各种缘故想要做魏澜对食的人能从福宁宫排到永乐门。桃芯就是其中一个。
她刚入宫时被分到锦贵人院里当值,那时候锦贵人还算得上得宠,先皇三不五时也要过来看一看。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姿色,只要小心应付,使些手腕,早晚能得皇上青眼。一次宠幸,她便飞上枝头,这辈子再不靠旁人。
然而事与愿违,她那点小心思没逃过锦贵人的眼,在她动心思使手腕之前,寻了个错处,打发出去扫洒浣衣,杜绝她跟皇上见面的可能,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先帝。
一开始桃芯也绝望过,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没了指望,不是老死宫中,就是到了年纪被打发回家去,被家里人嫌弃取笑,一把年纪人老珠黄,想配好人家也难。
直到遇见魏澜大人,她才看到另一条通向富贵的路。
就在她觉得自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离她心里渴求的目标愈发接近时,宁晚心出现了。她在这条路上横插一脚,挡住了一切。
“你不应该出现的……”桃芯一只手缓缓掐在她白皙的颈项上。
宁晚心猛地挣开她,踉跄着退开几步,却对上一双得逞的笑眼。
“啪——”一声脆响,翠□□滴的琉璃盏落地,碎成了几片。
里面盛得滚烫的沸水,尽数溅在宁晚心身上。
宁晚心痛得尖叫一声,桃芯却喊得比她更厉害。
她跪在地上大哭着求饶,声泪俱下,嘴里不停喊着“饶命”,一边抹眼泪一边哭喊着,“姑娘!姑娘!真的跟奴婢没关系啊!是您自己撞到奴婢身上的!您摔了御赐之物,可怎么是好啊姑娘……”
她们动静太大,惊动院子里的其他人。
几个宫女内监赶过来,就见哭得撕心裂肺的桃芯,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宁晚心,以及最显眼的地方,破碎成几片的琉璃盏。
见过琉璃盏的两个宫女腿都软了,一声不吭,只怕殃及池鱼。
哭得站不起来的桃芯,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朝着怕得不让任何人接近的宁晚心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你该死。她对着宁晚心做出这个口型。
昔日高门贵女又如何,还不是被她耍得团团转。
她听宫人闲话时说过,曾经有个内监喝酒误事,擦拭御用金爵时,碰掉了龙头发丝那般细小的边角,被魏澜当即下令按在酒桶里溺毙。
那么,宁晚心摔碎御赐琉璃盏,怎么死稳妥呢?桃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一幕了。
宁晚心身份特殊,没人敢轻易捆她关她,再者她似乎受了惊吓,只要被近身就尖叫连连。
……
魏澜前脚踏进院落,就听见有人低声啜泣。
“虽说姑娘的情况特殊,可是毁坏御赐之物,终究是……死罪难免啊……”
新房内,几个宫女内监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知道事情真相未必如桃芯所言一致,可是宁晚心什么也说不出,谁也没法子替她鸣冤,如果最后问不出什么,只怕是要移交慎刑司,到时候以她的情况……恐怕逃不过这一劫。
“……死罪难免?”魏澜扫视一圈,傻姑娘还蹲在墙边几乎把自己蜷成一团,抖得不像样子。
“大人……”众人从未如此期待过魏大人能回来主事。
“咸庆死哪儿去了?”魏澜不见他人,心知这厮坏事,觉得自己靴子控制不住地痒痒。
“大人……”桃芯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咬着下唇,上前福身行礼。
虽然哭得狼狈,但是她头上的发簪是宫外如意银饰新出的式样,衣裳的袖口和裙摆都绣上了花饰,能看出是费了心思的。
“奴婢奉命布置新房……端着琉璃盏路过挽心姑娘身边,姑娘她……她闹着要琉璃盏玩……奴婢脱身不得,竟被姑娘挥开,姑娘她……她挥手把琉璃盏推到了地上……求求大人明鉴啊,此事真的与奴婢无关……”
桃芯急着同魏澜剖白自己,魏澜却对她视若无物,连个眼神也没给,脚步不停,径自走到角落里的宁晚心跟前,淡淡看了一眼。
“拖出去。”
桃芯控制不住地一喜。
是了,大人本也不想娶宁晩心,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在替大人分忧……
由外而入的宫人一左一右,制住了桃芯,提起来朝外走。
“大……大人……”
桃芯不敢置信,不是要惩罚宁晩心吗,为什么……
“她再不济,也是圣上亲赐与杂家的对食,凭你也敢置喙?”
桃芯见魏澜神情,后知后觉此间事恐怕无法善了,急辩道:“……毕竟是毁坏御赐之物,大人您心偏也不该偏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