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需要你来迁就我,我会配合你的时间】
看清这句话,阮眠倏地低下了头,半晌,他自以为很隐蔽地,缓缓抬手,揉了两下脸颊,呐呐哦了一声。
乖得不像话。
弹幕又疯了
【啊啊啊啊我不行了,我磕傻了,老板真的好宠呜呜呜呜】
【乖崽!你怎么可以这么软!!!】
【乖乖你真的是Mild吗??那个每分每秒都在装酷,用尽手段让人夸你酷的Mild??】
【歪,幺幺零吗!报警了,我儿子被掉包辣!】
阮眠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他惯有的酷拽模样。
瞥了眼弹幕,阮眠满脸莫名其妙,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了?
满屏继续七嘴八舌,可阮眠的注意力,却全都被新弹出的炫彩弹幕吸走了
【酷哥Mild,耳环链接能分享一下吗?】
阮眠唇角不自觉就翘了起来。
他今天戴的莫比乌斯环很大,头戴耳机都遮不住。
阮眠十分干脆地复制了链接,私信发给了Glacier,之后才重新打开了直播间的弹幕。
【每日必备节目:G神问Mild要链接了吗?】
【细数大老板问小主播要链接的二三事】
【发带,耳环,挂坠,T恤妈耶真的好多!】
【某宝已打开,妈妈现在就下单!】
【主播每天都在带货,商家给主播钱吗?】
前面的弹幕还算正常,可后来就又逐渐跑偏
【乖崽!以前的也就算了,你竟然连莫比乌斯环的链接都给!你知不知道莫比乌斯环代表什么!】
【爱情!乖乖,那可是爱情!】
【有句话我已经说倦了:Mild和G神szd!】
阮眠眼睛瞪得溜圆,他喝了口水,义正言辞道:不给钱,没带货,友情分享而已。你们成天都在乱想什么?这明明明明就是两个酷哥之间的灵魂交流!
【新一轮每日必备节目:奶团子又在装酷了】
【奶团子又在装酷了】
【奶团子又在装酷了】
【你长得奶,说什么都对】
【你长得奶,说什么都对】
阮眠日常被直播间水友们气到想要喝太太静心口服液,他深呼吸一口,不再和弹幕互动,果断说了结语:今天就到这,我下播了!
了的尾音还在回荡,阮眠就像是生怕再晚一秒就会被气死似的,飞快退出了直播间。
聊天界面的私信多出来条新消息
Glacier:晚安,酷哥Mild。
阮眠手指搭在键盘上,手指飞动敲出个G神晚安,刚要点发送,屏幕上就又弹出来新的一条
Glacier:还有,耳环很酷,很适合你。
阮眠怔了怔,手指下意识顿住了。
他脑袋里莫名闪过薄砚的脸,想起薄砚下午那阵,倚在宿舍门口,看着他的耳环,说了一模一样的八个字
耳环很酷,很适合你。
片刻后,阮眠用力甩了甩头。
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能把大老板和那个讨厌鬼联想到一起去?!
阮眠敛了思绪,敲回车把那句G神晚安发了过去,关了电脑。
微信置顶,温棠又发来了夜宵邀约
糖糖:酷哥,夜宵,走吗?
阮眠今天晚饭只吃了份酸辣粉,播了一晚上,也确实有些饿了,他立刻回道:走,等我一刻钟!
摸了钥匙揣进口袋,阮眠起身,往旁边位置看了一眼。
于暮正坐在桌前,低头看手机。
阮眠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他一声:小于。
于暮转过头来看他,很温和地冲他笑了笑,小阮,你播完了?
阮眠点了点头,还是把之前的疑惑问了出来:小于,下午那时候,你是突然有事么?
于暮像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阮眠在问什么,他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是薄砚和你说的?
对,阮眠点头,把薄砚之前说过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他说在路上碰到你了,你好像有事,就让他先把吃的给我带回来了。
于暮低了下头,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疑虑。
片刻后,他笑了笑,语气轻松道:我就是饭卡里没钱了,充卡又排长队,正好碰到他,我怕你吃饭等着急,就拜托他先带给你了。
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毛病。
阮眠喔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打开微信,问:酸辣粉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给了,于暮忙摇头,你明天再请我吃回来就行。
阮眠没再客气,说了声好,转身要往外走,想起什么,他又看向其他两个室友,朋友们,我要去趟共享区,要不要给你们带什么?
张陶和顾孟平两人也正双排打游戏,张陶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大喊一声:小阮给我带桶泡面,老坛酸菜的!
我操张胖你快奶我一口,顾孟平眼睛专注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回,我也要泡面,跟他一样的!
ok,阮眠应下,又看向于暮,小于你不要吗?
于暮腼腆笑了一下,我不要了,吃太饱晚上反倒睡不着。
阮眠也笑了笑,对于暮道:那我出去啦!
转身,拉开宿舍门的瞬间,阮眠又听于暮在他身后问:那个小阮,给你带的奶茶好喝吗?
阮眠脚步微顿,他转过头来,含糊了一句:还不错,就是有点奶!
宿舍门被关上,于暮盯着阮眠的空座位,看了很久。
事实当然不是他说的那样,他今天根本就没去充卡,他的学生卡里,昨天才充过100块钱。
当时,薄荷奶青确实没有原材料了,暂时做不成,于暮刚摸出手机,准备给阮眠发条微信,问一问他要换成其他的什么奶茶,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薄砚神出鬼没似的,站在了他身边。
薄砚的状态,与早上和阮眠在一起时候截然不同,他周身的气场都极其冷漠,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对上他垂睨下来的目光,于暮不自觉就犯了怵,脑袋短路,竟下意识张口,给薄砚打报告似的,解释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解释完,于暮才回神,有些懊恼。
可还没等他再给自己找补,薄砚修长食指就点了点那个广告牌,神色不变,语气却很笃定,不用问他了,点这个,他一定会喜欢。
于暮看着他笃定又从容的神色,犹豫两秒,竟忍不住就听从了他的话,没再给阮眠发消息,而是直接点了那杯奥利奥奶盖脏脏茶。
可点完单了,薄砚却依然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直到奶茶做好了,薄砚才忽然伸手,先于暮一步接了过来,又指了指于暮手里其中一份酸辣粉,这个也给我,我给他送上去。
那语气就仿佛在下达命令。
于暮是真的怵这样的薄砚,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张口问道:为什么?我本来也要回宿舍,我带给他就好了。
薄砚垂眸,看了他两秒,忽然很低地笑了一声,语气很冷,像威胁又似蛊惑,给我,我去送,我就暂时替你保守秘密。
九月天,明明还被太阳晒得流汗,于暮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像是故意一分侥幸都不愿留给他,薄砚又走近一步,低声道:你其实表现得很明显,只是他还看不出来而已,他只把你当作一个好室友。
回忆起当时情景,于暮深呼吸一口,闭了闭眼。
其实薄砚对阮眠有想法,也表现得很明显了。
只是薄砚敢这么威胁他,反过来,他却不敢同样威胁薄砚。
薄砚那个人好像与生俱来气场就强,不会惧怕任何威胁亦或压迫。
阮眠一出宿舍门,在走廊里,竟就又碰到了薄砚。
薄砚身穿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背抵在白墙上,站姿随意,指间夹了支烟。
阮眠看他一眼,还没想好要不要和他打招呼,薄砚就先开了口,嗓音很低,泛着微哑,这么晚了,去哪儿?
阮眠本想怼他一句要你管,可又想起来他今天才夸了自己的耳钉酷,最后还是不太情愿地答道:吃宵夜。
好巧,薄砚站直,把剩余半支烟熄灭在墙角的垃圾桶边,语气自然,我朋友也约我了,一起?
阮眠张口就要拒绝,可听薄砚又不紧不慢补了一句:我朋友说,共享区有家花甲粉很好吃。
阮眠喉结不争气地滚了一下,肚子竟也没出息地叫了一声。
花甲粉,吸溜,好想吃啊!
挣扎两秒钟,阮眠就成功说服了自己,真正的酷哥,一定敢于面对和讨厌鬼一起吃饭!
于是他绷着张小脸,点了点头,又故意做出很勉强的模样,那好吧
丢出这三个字,阮眠就不再看薄砚,先一步往楼梯间走。
薄砚落后他半步,无声笑了一下,摸出手机,飞快发了条微信。
两人一起下了楼,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薄砚无意间抬了下头,正巧瞥到四楼有个阳台,灯是亮的,阳台上还站了个人。
薄砚蓦地停住脚步,侧了侧头。
看他突然不走了,阮眠也跟着停下了,偏头看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怎么了?
薄砚垂下眼睑,没回答,只是微微挑了下唇,之后,他忽然抬起手,很亲昵一般,食指指节,轻轻蹭了一下阮眠的鼻尖。
第6章 六颗奶团子
薄砚这个动作太突然了,鼻尖上传来的酥痒触感,也太陌生。
以至于阮眠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一直到过了近十秒钟,薄砚都已经抬步向前走了,他才后知后觉炸了,超凶地冲薄砚喊道:你有病?
可他声音实在太奶了,凶起人来都像猫儿撒娇。
薄砚回过头来,应得面不改色,抱歉,看错了,还以为你鼻尖上落了柳絮。
阮眠:
又走了两步,阮眠倏地反应过来什么,又侧头凶了薄砚一句:你逗我?现在九月份,哪儿来的柳絮!
嗯?薄砚偏过头来,唇角很浅地扬了一下,所以说是我看错了,没故意逗你。
阮眠彻底失语。
他可算发现了,这个薄砚,总能把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那里站了两个男生。
一个是温棠,另一个就是阮眠上次见过的,桃花眼。
两人站得并不近,很明显是在各等各的人,可当看到他们等的人竟一起出来了,两个人脸上都浮现出惊讶神色。
这什么情况?温棠小声问阮眠,你不是看他不顺眼么?
说起这个阮眠有些不好意思,他下意识抬手想摸摸鼻子,却又忽然想起了刚刚那个触碰,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之后飞快放了下来,没情况就,就他说,有家花甲粉很好吃
不需要再往下说,温棠已经懂了。
温棠绷不住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点了点阮眠的额头,阮阮,你真的是个小吃货。
为了吃,不惜跟自己看不顺眼的人坐在同一个饭桌上。
我才不是!阮眠立刻反驳道,我们酷哥,只是根本不care这种小事!
好好好,温棠很顺着他,你酷都是你对。
两人自顾自说了半天,才把目光投向薄砚和那个桃花眼帅哥。
桃花眼帅确实是帅的,和薄砚一般高,身形也很修长,只不过现在他头发乱得像鸡窝,穿一身非常像老大爷遛弯的二道背心大短裤,还不修边幅地踩了双人字拖
你阮眠迟疑道,才从床上爬起来?
可不是么,桃花眼说起这个,语气就带上了两分怨气,我都躺下了,薄砚他
咳站在一旁的薄砚忽然咳嗽了一声。
桃花眼一顿,又笑着转口道:我都躺下了,又忽然感觉饿得不行,就把薄砚叫出来吃宵夜了。
薄砚表情好看了两分。
四人一起往吃花甲粉的店走,桃花眼很自来熟地做自我介绍:上次就想和你们打招呼了,我叫韩懿,韩信的韩,懿旨的懿,Y大美院的。
美院?阮眠探头看他,那你和糖糖一个系啊。
糖糖?韩懿反应过来,看了温棠一眼,笑嘻嘻道,我们是隔壁班的,一起上过大课,平时他看着太高冷了,我都不敢上去打招呼,没想到小名竟然这么可爱。
我现在也很高冷,还有,温棠一抬下巴,糖糖不是我的小名,你不准这么叫我。
不叫就不叫,韩懿应得很干脆,他看着温棠,有一瞬间的眼神好像很专注,不过,下次再在学校里碰上,我能和你打招呼吗?
温棠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随你。
阮眠惊讶看他一眼,又碍于有别人在,不好多问什么。
也许在别人看来,温棠对韩懿的态度绝对算不上热络,甚至称得上冷淡,但只有阮眠知道,不是这样的。
因为过往的经历,温棠除了在阮眠面前,其实都表现得很高冷。
阮眠初中就知道温棠的性向了,可这么多年,却从没见他对哪个男生有过好脸色。
韩懿可以说是个例外。
花甲粉的店不大,里面一共只有两张桌子。
其中一张桌子前坐了一对小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