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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依竹过完年,回了学校,无名指上的戒指现在众人眼前,而后好些天,都有不少同事和学生追问。
    “结婚啦?”
    何依竹都只回答:“订婚用的。”
    谈恋爱分合是常事,明星更是不缺,所以先前恋情曝光,何依竹同事还算安静,少部分善意的玩笑,大部分是各有心思静等后续。如今戒指都戴上了,大家这才信了板上钉钉、好事将近,收敛揣测,纷纷恭喜。
    这些想法何依竹都不知,但她能感觉出一二不同,大家遇到她时眼神和语气等各种变化,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
    前次团建时玩过的真心话大冒险犹似在昨天,哪知转眼,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起共事的人,竟与大明星成了一家人。敢情人十来岁就睡了梅怀瑾。办公室里的一群人心里都暗暗感叹:人不可貌相。
    八卦之心顿时群起四涌。
    何依竹知晓躲避不是办法,只会徒生更多有的没的。反正这时没课,有时间,便捧着水杯和同事聊天,避重就轻地回答。她端正坐着,目光还放在笔记本上。
    同在座交情不深,往来有度,纵是八卦,也不会太过。大家都知情知趣。
    譬如,单身的同事略显激动地问:“准备结婚了?”
    她答:“快了。”
    有家有小的同事惯例热情问:“什么时候要孩子?”
    她摇头:“不要。”
    同事睁大眼睛,不解颇多。不解何依竹和梅怀瑾怎么会不想要孩子,又不解究竟是谁不想要孩子,还是都不想要,那以后养老怎么办?
    这个问题何依竹没有回答。她唔了一声,状似在思考,过了许久,却接了别人的问题回答。
    也不知是不是母性泛滥的缘故,有了小孩的女同事,最是看不得别人孤家寡人,但凡有空,就要作月老撮合姻缘。看到单身的同事,总要问上一问择偶标准,碰到谈婚论嫁的,则是催生提前交流家庭经验。
    何依竹不知被多少热心肠的同事关心过。果然是工作不饱和,还有空操他人闲心。
    四月中旬的凌晨,何依竹在机场出口接到风尘仆仆归来的梅怀瑾。
    这时候还在倒春寒,梅怀瑾穿的两件,他推着自己的行李,隔着开合的自动门,瞧见了外面裹得严实、大半张脸捂在口罩下的女孩子。头发被吹得乱飞,她依旧手揣在兜里,不打算捋顺。
    就这一眼,今夜心里一直躁动的迫切就奇异地被按下。
    小吴休了假,两人在机场暂别,登上了各自回家的航班。梅怀瑾独自推着行李出来,听到走在他前面的人惊呼:“真冷。”
    自动门一开一合,揽进刺骨夜风。何依竹伸出手臂,往前欢快地小跑了两步,眉梢弯弯。等梅怀瑾从自动门里出来,就被抱住。
    何依竹露在风里的额头和脖子都被吹得冰凉。梅怀瑾摘了自己的口罩,亲了亲她冰凉的耳朵:“我回来啦。”
    “等多久了?冷不冷?”
    何依竹蹭着他下巴撒娇:“唔,在车里坐不住,老是忍不住看时间。”
    “又不是找不到你,下次车里等我昂。”
    “好呢。”
    何依竹应得乖巧,但梅怀瑾知道只有这个交代她不会听。不论烈日艳阳还是倾盆大雨,或是这样的寒风凛夜,即使交代了下次在车里等,何依竹也还是会在出口站着迎接,能让梅怀瑾出来第一眼就看到她。
    情感尽无形地裹在这样的日常细节中。
    爱意驱使着一切本能行动,心头的迫切会将多变的四季昼夜都融化成煦风叁月的温暖春意。离别后总想快点相见,这样的拥抱,任何疲累皆会消失于无形。
    梅怀瑾抱起何依竹,掂了掂体重,得到何依竹最近最近有好好吃饭的保证,又放下。手掌贴到何依竹衣服上,担忧她在寒风中受凉,问她出来有没有贴暖宝贴。
    何依竹一一给他数,自己在肚子上、外套内侧、鞋子里都贴了。
    梅怀瑾含着笑,低头轻轻吻了她一下。他没说话,何依竹却能从温柔注视着自己的眼里读出真乖的含义。于是她也回吻。
    他脸上有须后乳的味道,下巴干干净净,嘴里还含着糖。是刚刚在机场的卫生间剃过胡子漱过口才出来的。梅怀瑾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多忙碌多狼狈,总会抽出时间收拾干净自己,以期用最好的状态面对一切。
    瘦了些,近来为了赶杀青,进度追得紧,精神疲惫,但眼睛依然很亮。
    梅怀瑾摸了摸她的脸,这么短暂的一会,就被风吹得冰凉。先给何依竹戴上口罩,再戴好自己的,两人推着行李,往停车场去。
    回去是梅怀瑾开车,车载音乐正在播放齐豫的欢颜,车窗外路边的路灯光影疾驰而过。何依竹上车就脱了鞋子,侧过身来对着梅怀瑾,是方便聊天的姿势,这时正将梅怀瑾脸上的不高兴看得真真的,心头觉得好笑。
    古语常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梅怀瑾熏陶,她这点子记仇程度,都不算什么。
    梅怀瑾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弹,正眉头微拢。再过几天,是梅怀瑾母亲的祭日。那位女士早将他的耐心消耗得完全,往年梅怀瑾从没回去。
    扯证对长辈来说,算是大事,自然要回去通知到位的。叁位地下长眠,再不愿意也无法表现,剩下的这一位,嘴上机锋可敌不过自己儿子。
    她歪着头,冲梅怀瑾挤挤眼睛,说出的话很孩子气:“说到底,还是我们回去气人的。”却是实话。她这次回去的目的直接清晰,摆明了就是回去故意招惹梅先生,顺带看看梅太太。
    何依竹父母去时什么都不知,对他们俩不属意的只有梅怀瑾父母,以前梅先生梅太太嘴上刻薄过何依竹,何依竹心里还记着呢。
    明知长辈看到他们俩就沉脸,还是要回去跟前晃。若是梅太太还在,大约也是与梅先生差不多,屡屡被何依竹气跳脚。
    ——光明正大彰显主权呢这是。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梅怀瑾心情转晴,眉头立时展平。
    梅怀瑾看了这小精怪一眼,知是这孩子想法子哄他,心头暖烘烘。
    要是专门回去告知那两位不负责任的大人,他难免心里噎得慌。要是回去翘尾巴展示,惹老头脾气,满足了何依竹,他也心情愉悦。
    理由包装一下,他的心情天差地别。
    梅怀瑾便顺水推舟接过何依竹递过来的台阶,顺阶而下,“那就五一回吧,好吗?”他还有工作,登机前婷姐发了酒店定位,是明天下午学西点的地点。得到过完生日,才算是真正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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