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统御之盔后,东方昶对众人开口道。
众人闻言,纷纷转了过来,用探究的目光看他,却没有人发问。
时间紧迫,祂们并没有时间追根究底,只需知道眼前之人是可以信任的就可以。
东方昶继续道:“已知的虚空大君一共有八人,除了眼前三个之外,还有破灭双子、哀伤仕女和大黑冰!”
玛维莫默数着,忽然开口问:“不是八人吗,这里才七人...”
“数百年前,那名为欲皇的虚空君王遭受袭击,已经陨灭了...我继续说,”
东方昶若有深意地朝索兰莉安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每一名虚空大君麾下,有数名虚空统领,虚空统领统御着大君的一部分权能,践行着祂们的意志,更是祂们的化身所在。”
“虚空大君受伤时,祂麾下的虚空统领也会遭受重创。”
“同理,当一名虚空统领被击杀时,虚空大君若不能及时收回其权柄,也会导致虚空大君彻底遗失这部分力量。也只有将所有虚空统领杀死之后,虚空大君才无法借化身之力复活,真正可能被击杀。”
“所以,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虚空统领不会离虚空大君太远,祂们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我有问题!”伊利丹认真听着,此刻忽然发出疑问。
“说!”
“只要有一名虚空统领隐匿起来,岂非意味着虚空大君根本不可能被杀死?那那名欲皇又是怎么死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东方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萨格拉斯有一天被削弱了,比你还弱,他想借助你的身躯复活,你会如何做?”
“当然是杀...”
伊利丹瞬间了然,“你的意思是这些虚空统领也有反噬之心,一旦大君失势,立刻就会取而代之?”
很好,这很背叛者!
东方昶点了点头,根据佐瓦尔给他的信息,那位欲皇,就统御着权、名、食、色、力、恶等多名欲/望统领。
数百年前,德纳修斯带着他饲养的超级影兽亲身深入虚空,偷袭并吞噬了包括欲皇本尊在内的多名虚空统领,只有那位名为迪门修斯的“食欲”逃到了现实位面。
欲皇的重伤垂危,令迪门修斯也遭遇了重创,祂大概是想尽快恢复过来,以免被欲皇借体复生,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吞噬了包括卡雷什在内的多个世界。
结果好巧不巧遇上了刚刚穿越过来的他,顺手就给端了。
而迪门修斯留下的那枚名为虚空之遗的暗影水晶,正是欲皇最后的残迹。
“所以我们需要调整一下战略,由三名泰坦牵制三名虚空大君,其他人想办法逐一击杀虚空统领,然后再击杀大君。”
“阿曼苏尔负责苦痛先驱,苦痛先驱麾下的痛苦、折磨、灾祸、疾疫、厄运、噩兆分别由馨菲尔、希尔瓦娜斯、奥蕾莉亚、娜塔莉、卢斯克、伊利丹、诺兹多姆解决。”
“阿格拉玛负责魔眼蚕,祂麾下的憎恨、狂妒、猜疑...等统领交给吉安娜、玛维、泰兰德...”
“惊怖婆婆由高戈奈斯拖住,祂麾下的梦魇、嚎哭......”
“艾欧娜尔和卡兹格罗斯戒备破灭双子,阿古斯负责哀伤仕女,诺甘农警惕萨格拉斯,大黑冰交给我,其他人待命补...”
正说着,虚空里绽放万丈光明,遥远深空中的光明越发接近。
庄严肃穆的圣歌隔着遥远虚空传递过来,令人一听便心生敬意,忍不住想要审视自身,忏悔罪愆。
而随着光明的临近,众人才发现那是一支由数十艘纳鲁飞船组成的舰队,每一艘都不亚于曾经的风暴要塞。
飞船以各色尖晶石、辉石、萤石打造而成,剔透闪耀,宝光莹莹,隔着老远都令人无法直视。
船上神华璀璨,数十名纳鲁各自高悬船头,明透耀眼的玻片旋转飞舞,交织出一派绚烂的天国之景。
但这支大军当中最耀眼的,并不是这些纳鲁,而是舰队中心,被重重包围着的一个巨大圆盘。
那圆盘由一片片碎裂的玻片拼凑而成,中间金色的玻片组成一个太阳的形状,太阳以外的部分,则以其他颜色的玻片填饰,整个圆盘被封固在一块巨大的琥珀之中,宛如一面浑圆大镜,又如教堂穹顶上的花窗玻璃。
圆盘中,五光十色的明彩交织在一处,化作一片炽烈的白。
纯白!
这纯白的光芒就如虚空里升起的一轮煌煌大日,光芒所照之处,隔着无数距离之外,就令数以万计的虚空生灵直接蒸发。
“永耀之辉...”
光之巨人贝洛瑞凝立虚空,钻石般双眼静静注视着对面的圣光大军,灵魂之光弥拉发出震惊感叹,“祂们竟然把永耀之辉带进了现实宇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宇宙都将失去太阳之光,圣光军团疯了吗?”
“也许”
那大军中不仅有纳鲁,亦有戴着王冠的威严王者、持剑与盾的卫士、光辉万丈的主教...更有动物、元素,甚至披着霓光的植物。
圣光舰队开始转向,那个太阳圆盘也跟着徐徐转动。
光芒横移,虚空之墙如雪消融,只剩下零星少许的虚空领主实力强悍,还站在原地,没有被这灼热的圣光燃净。
“那力量...如此伟大,如此浩瀚,我能感受到祂的光明和温暖!”
“圣光在上,是纳鲁!”
“纳鲁没有遗忘我们,我们必胜!”
“赞美圣光,反攻的时刻到了,虚空必败...”
......
圣光的信徒哗然大噪,变得异乎寻常地亢奋起来。
这样一支光明大军,这光的实体具现出现在此,岂非圣光无所不能的绝佳佐证?
但卢斯克却没有这么乐观,圣光军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出现在这一刻,祂们真的是来帮忙的?
“殿下...”
“不用管祂们,能帮忙最好,不能帮忙也没关系!”
东方昶没有理会那还没赶到战场,就疯狂刷着存在感的圣光大军,淡淡吩咐,“按计划行事,出击!”
“是!”
顷刻间,大军分散。
阿曼苏尔一步跨出,出现在苦痛先驱身前。
众神之父长须冉冉,他一袖挥出,金铜色的时光之力交织成一张网孔井然的时光之网,兜头罩向苦痛先驱。
苦痛先驱咧嘴谑笑,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众神之父?小心地滑!”
阿曼苏尔一步踏空,竟真的一脚打滑,身不由己地后仰下去,手里的时光之网也罩了个空。
他抬手一撑,正要稳住身子,忽听苦难先驱又开口道:“再摔!”
下一刻,阿曼苏尔站稳的另一只脚也开始打滑。
他干脆整个人后仰,漂浮着斜卧半空中,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
苦痛先驱不以为意,祂本来也没指望区区摔两跤能奈何阿曼苏尔,不过是给个下马威罢了。
如今见他躺卧,苦痛先驱暗红色的竖瞳眨了眨,张嘴又道:“星体...坍......”
时光忽然慢了下来,星体坍塌这短短四个字,祂却再也说不出口。
祂是苦痛的先驱,当祂降临时,所有灾难与厄运都不再是偶然事件,只要祂舍得下血本,阿曼苏尔的本体坍塌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但...
即便再恐怖的灾难,也需要时间来发生。
而时间,正是阿曼苏尔的领域。
仅仅是摔了两跤,他便明白了东方昶这份安排的用意,他不是主力,他只需拖住这名虚空大君。
剩下的,交给那些由凡人化身的泰坦去解决就可以了。
虚空之中,在东方昶的指引下,馨菲尔找上了“痛苦”。
那是一名嘴巴长在头顶之上,鼻子却又和肩膀铰链在一起的怪诞生灵,他的双脚一只向前,一只朝后,眼睛一只在嘴巴下面,一只在后脑勺上。就好像一个剪碎的玩偶,被胡乱地拼凑缝补在了一起。
只是看一眼这畸形生物,便令人大脑抽痛,思维断片。
馨菲尔的到来,成功令这名生物变得亢奋起来。
眼前这凡人对痛苦的抵抗力似乎十分强悍,竟然能接近祂的身边而不被活活痛死......
是个有价值的猎物!
丝绦般的暗影能量飘散,祂皑白的双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附近的虚空也都因祂而痛苦扭曲。
“无常痛苦......”
一条条紊乱的暗影能量飘出,迎面缠向馨菲尔·疫誓。
可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依旧兴冲冲地冲了过来。
嘶...
嘶嘶...
由无常剧痛凝结成的丝绦层层裹覆,将馨菲尔紧紧束缚,那“丝绦”还在不断收紧,在馨菲尔的身体和灵魂都套上了钝痛的枷锁。
这一刻,痛苦统领似乎已经听到了那凡人女子的哀求,甜美甘醇的苦难占据了她娇媚的面庞,占据了她饱受折磨的灵魂。
祂已经等不及要收割这一切...
但就在这时,被绑成粽子一样的生物中传来了奇怪的呻吟。
“唔...嗯!嗬啊...”
那声音十分压抑,似乎在极力忍耐,但忍耐的却不是痛苦,而是欢愉...
“嗬...呵呵哈哈哈,更多,再来更多!”
什么?
还有这样的要求?
“痛苦”咧开额头上的巨口,露出狰狞微笑,祂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一种凡人非但不怕疼痛,反而十分享受备凌/虐的过程。
但那其实只是一种错觉,任何人承受伤痛的能力都有上限,即便是神灵也不例外。只要祂施加的痛苦超过了他们的承受能力,他们结出的苦难之果,就会比一般人受难时所结出的甘甜无数倍。
这种灵魂需要祂付出更多力量,也需要祂更悉心的照料,但回报往往也异常丰厚。
尤其这凡人的灵魂,还不是一般的强大,几乎已经赶上一些弱小星魂了。
想通此节,“苦痛”荷荷怪笑,鼻中呼出成片乌云,将馨菲儿彻底笼罩。
“腐蚀之种…”
“灵魂撕裂…”
“炼魂之痛…”
终于,黑漆抹乌的粽子面传来了一丝不同的情绪。但不是痛苦和恐惧,而是…
不满!
“你没吃饱饭吗,给我大力点!”
“痛苦”畸变浑身颤抖,凝练的虚空暴动不已,若不是条件限制,祂真想把无数纪元中构想出来的万般酷刑全部加诸于这凡人身上。
但祂却发现,即便祂将所有能够想到的酷刑全部都施加在这凡人身上,依旧感觉不到这苦难的种子生根萌芽。
反而是那不满,更强烈了。
就在这时,暗影撕裂,馨菲尔的身影从层层折磨的包裹中挣脱,她显露出庞大的泰坦之躯,一把就握住了“痛苦”,将祂丢在了自己的世界。
“我叫你用力!”
混杂痛苦和喜悦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个世界里,她是王。
享受痛苦的女王,也是施加折磨的狱卒。
“折磨人都不会,废物!”
馨菲尔说着,手中法杖丢出,杖顶三颗红心飞出,化作三名身材火热,衣着开放的破坏魔。
破坏魔一出现,祂身上紊乱的暗影能量便开始暴动,与三个魔女的折磨之痕激烈交融。
......
希尔瓦娜斯找上的是“哀嚎”。
这是一名有着歌唱向日葵一般形体的虚空生灵,只是浑身散发着的,不是太阳之光而是虚空能量。
比起其他虚空统领,这位的体型不算大,却要醒目得多。
毕竟整个战场上就祂一个在四处乱窜,一边跑,一边还发出刺得人脑瓜子嗡嗡痛的噪音。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那声音像是有一把剪子,在胡乱绞着碎石钢筋一般,尖锐得几乎凝成实质,令附近星域得所有生灵都忍不住抱头捂耳,痛苦打滚。
女妖之王飞扬的长眉皱了皱,瞳孔中猩红光芒闪过,挂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将长弓收在后背,化身女妖之形。
下一刻,她如一阵风般冲出,追上了那多暗黑色的向日葵,抓起祂的“花瓣”,对准花心那不断传来刺耳哀嚎的地方张嘴狂啸。
“啊!”
层层音波扩散,在虚空里荡起阵阵回音,虚空向日葵被她怼脸一嗓子吼懵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做出反应。
片刻后,祂弱弱出声:“嘀嘀嘀...”
“啊!”
“嘀...”
“啊啊啊哦...啊啊啊啊哦诶,啊赛嘚,啊赛哆,啊赛嘚咯嘚咯哆...”
“哀嚎”彻底失去了气势,祂的声音被掩盖在女妖的哀嚎声之下,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祂大而黑亮的双眼中,流露忐忑而崇拜的眼神。
哀嚎之力还能这么运用?
好好玩啊!
不多时,祂跟着希尔瓦娜斯的哀嚎节奏开始摇摆身躯。
希尔瓦娜斯趁祂不备,抽出萨拉塔斯,一刀割开向日葵的茎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祂体内掏出一颗暗黑色的水晶。
随着这颗水晶离体,被阿曼苏尔困在时光领域内的苦痛先驱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气势更是暴跌一大截。
阿曼苏尔悠哉游哉躺着,这特么才是老年人该过的日子,这特么才是退休后的生活。
操心那么多干啥,让年轻人去操心不好吗?
与此同时,阿格拉玛也已经对上了魔眼蚕。
复仇者一剑挥出,燃烧的巨剑泰沙拉克在虚空中燎起一片赤云。
憎恨的魔眼蚕圆滚滚的身躯在虚空里蠕动,远处的圣光照来,给祂血红的肌体镀上了一层金红光泽,身体两侧的两排眼睛忽闪忽闪,蓄着莹莹水光,带着一种泫然欲泣的委屈感。
仿佛一条人畜无害的无助爬虫,。
赤云如长虹而至,藏在其中的泰沙拉克如绵里藏针,作为戈什拉彻分裂后的另一半,这柄巨剑的威能并不比戈瑞勃尔逊色分毫。
由复仇之炎浇筑的剑锋划过之处,虚空如布帛般被一裁为二,一剑就在魔眼蚕身上撕开了一个深黑窟窿。
“嗷嘶…”
深黑色的能量滚滚喷涌而出,魔眼蚕嘶吼着扭动身躯,眼中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
成功了!
阿格拉玛顿时一喜,正要继续用力,将憎恨的魔眼蚕一剑斩断。
但就在这时,忽觉胸口一阵撕裂般剧痛传来,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胸腹之间,忽然破开一个大洞,就仿佛有一柄看不见的剑刃透体而出,给他戳了个透明窟窿出来。
橙红色的鲜血喷涌飙射,在虚空中卷起一片炽热海洋。
“哼!”
阿格拉玛一声闷哼,身不由己扑了出去。
他抬手虚按,止住了前扑之势,用忌惮的眼神观察着他面前的虚空君王。
这时候,魔眼蚕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挂满了残忍和讥谑。
“伤害返还?”
阿格拉玛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这条看上去软乎乎的虚空君王显然并没有那么好对付,只是如果每一击都会被反馈回来,岂不就是在比谁命硬?
如果是比拼命硬的话,艾欧娜尔岂不是比他更合适?
想到这里,阿格拉玛下意识瞥了阿曼苏尔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赶忙把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
艾欧娜尔到现在还没有治疗我…是觉得我能解决这个问题吗?
伤害返还…
等等,如果伤害能够返还,那么治疗呢?
复仇者猛然站起,将长剑负于后背。随即,他伸手一招,一道庞大无比的光柱从虚空照射下来。
“圣疗!”
惩戒骑不以治疗手段称著,阿格拉玛也不算正统的惩戒骑,他更像一名战士,但至少还有一手圣疗可以用。
光柱如银河倾泻,似瀑布高悬,一瞬间就把血红魔蚕淹没。
“嘶...嗷!”
身生的治疗法术对于虚空而言,却不谛于刀斧加身,魔眼蚕被这光明的瀑流摧折,就如挨了陨星撞击,被硬生生砸成两段,两截身躯在虚空中痛苦扭动,试图拼合恢复。
与此同时,浪潮般的圣光之力同样反馈给了阿格拉玛,将他前后通透的伤体复原。
看到魔眼蚕的动作之后,复仇者没有急于追击,而是一个冲锋冲到血蚕面前,抱起了祂的后半截身躯,甩进玛兰德女公爵的钻石之星上。
“治疗祂!”
根本不用他开口,上万名蔷薇之光的牧师已经齐声高唱祷言,牧师教团中心,救赎之光基厄拉斯圣歌空灵,七枚绚烂玻片放大,绽放无穷光芒,照耀在虚空大君残破的半截身躯上。
魔蚕身上血红的虚空能量消退,开始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这些象征救赎的光芒又被魔蚕反馈回来,增强了牧师团和纳鲁的圣光之力......
虚空中,魔眼蚕的气息变得无比衰弱,硕大的独眼眨巴眨巴,显得可怜巴巴的。
事实上,祂也确实十分凄惨,不光祂凄惨,祂麾下那些虚空统领也同样因他的重创而遭受了不小的损伤。
玛维手起刀落,一刀劈在那名为“”球体病毒般的寄生生物上,完成了第二个击杀。
紧接着,月华如练,泰兰德也成功击杀了“猜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