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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茸赶了一小段也没追上,停下脚步恼怒道:你走这么快,我追不上。
    沈季泽转身看他,茫然道:我就是平常的速度啊,是你太慢了吧。
    卢茸眼尖地捕捉到他眼里一闪即逝的笑意,醒悟过来他在戏弄自己,大叫道:你在骗人。
    话音未落,就拔腿冲了过去。
    沈季泽赶紧调头就跑,两人就在空无一人的小区道路上追逐起来。
    傍晚的夕阳穿过头顶枝叶,斑斑点点撒在两人身上,卢茸卯足全力往前追,沈季泽也不敢放松,跑得像是一阵风。
    卢茸眼见追不上,脑子一转,故意踉跄两步,嘴里啊一声大叫。沈季泽果然上了当,一个急刹停住脚,转身急忙问道:怎么了?
    卢茸趁机冲前去,沈季泽发现不好,转头就要跑,被卢茸一把抓住衣服,再搂住腰,八爪鱼似的挂了上来。
    哥哥,我,我,我抓到你了。卢茸气喘吁吁地说。
    沈季泽大笑着托好卢茸的身体,不让他滑下去。卢茸用额头在他下巴上撞了撞,双手环上脖子,狡黠地眯起眼:我刚才也是骗你的。
    因为奔跑,他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几绺濡湿的黑发贴在颊边。脸上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透明,又透出股粉红,像是最光滑的某种玉器。
    沈季泽看着他,慢慢就收起了笑,目光从他挺翘的鼻尖一路下滑,落到淡粉色的唇上。
    他盯住那两片微微翕张的唇瓣,情不自禁地慢慢靠近。卢茸察觉到他的动作,也跟着收起笑声,长睫毛颤啊颤,像是漆黑的鸦翼。
    沈季泽犹如试探一般,小心翼翼地贴近,顿住,再贴近,再顿住,终于在离那唇几厘米的地方停下。
    卢茸屏住呼吸看着他的动作,在沈季泽停住不动时,突然迅捷地凑上前,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下,发出清脆的啵声。
    沈季泽定在原地,和近在咫尺的卢茸对视着,相互都感受到对方热热的鼻息。
    就在卢茸又凑上前时,他陡然松手,往后退了两步,仓促转身往超市方向走。
    卢茸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又喊道:哥哥,你等等我。
    沈季泽这次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着。卢茸只有小跑着追了上去,和他并肩往前,边跑边不断扭头看他的脸。
    沈季泽双手依旧抄在裤兜里,英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既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高兴。
    卢茸惴惴地问:哥哥,你怎么了?
    见沈季泽不做声,眼睛只看着前方,他又问:我亲你,你不高兴了吗?
    听到这句话,沈季泽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停步,卢茸没收住脚,跑出去几步后又倒回来,站在他面前。
    沈季泽黑眸沉沉地看着卢茸,那眼底似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卢茸心里开始慌乱,紧张地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会亲你了。
    见沈季泽依旧看着自己,他上前一步,扯住沈季泽的衣角晃了晃,讨好地问:哥哥,好不好啊?你不要生气啊。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掩饰不住神情里的懊恼和慌张,沈季泽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眼他脸色都逐渐泛白,突然就软了心肠,长长叹了口气。
    他伸手摸摸卢茸的发顶,声音低低地道:茸茸别怕,我没有不喜欢你亲我,也没有生气。
    那你怎么就不高兴了?卢茸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放心,反而更加忐忑,一双圆眼睛紧紧盯着他,观察着他的神情。
    沈季泽回避掉他的视线,侧头看向旁边的灌木,看着其中那株盛开的月季。沉默几秒后问道:茸茸,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呢?
    卢茸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心里一时错愕,有些茫然地半张着嘴。
    沈季泽又转回头看向他,继续问:我在你心里就是哥哥吗?
    卢茸回过神,连忙点头:你就是我哥哥啊。
    他见沈季泽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变缓,反而更加难看,便又加重语气道:你是我最喜欢,最亲的哥哥。
    沈季泽定定看着他,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道:如果你只当我是哥哥,就不要对我做出诸如亲吻之类的动作。
    卢茸吓得一哆嗦,赶紧上前搂住他的腰,迭声道:不只哥哥,还是老公,你还是我老公。
    沈季泽没有掰开他的手,却也没有反搂住他,只垂眸定定看着面前的人。那双眼眸深邃如深湖,里面像是藏着很多的话语。
    卢茸连忙牵起他的手,放到自己背上,又想像以前一样,对着他胸膛亲几下。
    小时候惹他不高兴了,只要这样亲几下,什么事情都能过去。
    可刚要凑上去,就想起沈季泽刚说的不准再亲他的话,又不敢再往前,只僵在了原地。
    看着沈季泽严厉的神情,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成了这样。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结果哥哥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惹恼了他。
    卢茸心里又怕又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沈季泽瞧清了他的模样,却硬着心肠没有去安抚他,只沉声道:茸茸,你要想清楚,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对你究竟是什么。
    老公啊,是老公啊。卢茸的话里都带上了鼻音,一迭声喊道:我们从小就结婚了,我从小就知道,你不光是我哥哥,还是我老公。
    沈季泽闭上了眼,深呼吸了几次。
    我怕的就是这一点,你知道吗?茸茸。
    他睁开眼,用手抚上卢茸的脸,大拇指摩挲着那块肌肤,哑声道:我不希望那是我施加给你的定义,我不希望。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搞清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
    他的手指慢慢下滑,在卢茸心脏位置点了点:用这里去想。
    茸茸,哥哥不是在对你生气,哥哥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沈季泽一字一句道:正因为你对我太重要,所以我要对你负责。
    。
    超市里,沈季泽在货架前挑选着货物,卢茸推着手推车跟在他身后。
    这里面很空,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因为住在这小区的都非富即贵,明星也有好几个,所以就算有人认出沈季泽也只是多瞧几眼,并不会围上来索要签名之类。
    沈季泽见什么都往推车里丢,光是各种洗发水和沐浴露都丢了好几瓶,甚至还有一袋花花绿绿的纸尿裤。卢茸只能跟着清理,发现那些不需要的东西,又拿起来放回货架。
    他一边琢磨着沈季泽开始的那通话,一边看着前面人的颀长背影,在他侧身去货架上拿东西时转开视线,等人回头后,再继续偷看。
    他懂得沈季泽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确认心意。可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确认,那棵小时候在心里种下的小苗儿,早就在岁月里长成参天大树,每一根枝叶上都镌刻着沈季泽。
    哥哥~他撒娇地喊了一声。
    沈季泽正拿着一瓶浴盐在看生产日期,闻声转过了头。
    扑通,扑通,扑通。卢茸用两根手指按在心口,做出一跳一跳的动作,嘴里道:我的心说他想好了,你是老公啊
    沈季泽漠然地转回了头,继续去看下一样商品。
    第43章
    路过米面蔬肉区时, 沈季泽又往推车里塞了不少食材,等到走出超市时,两人手上都各自提了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前面一百米远的地方停着小区电瓶车, 沈季泽问卢茸:沉不沉?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卢茸刚想说沉,突然想起自己的保镖身份,连忙否认道:不沉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东西难道还提不动?
    沈季泽微眯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突然就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卢茸的手机铃声顿时响了起来:谁找我呀?谁找我这个可爱的小宝宝呀?
    沈季泽对他晃了晃手机, 意思你铃声都是小孩子。
    卢茸赶紧掏出手机挂断,对沈季泽解释说:这不是我设的铃声,是班上的女同学给我设的。
    没想这句话出口, 沈季泽原本含着戏谑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转头就往电瓶车方向走去。
    他身高腿长,提着那两大袋东西也毫不费力, 走起来脚步飞快。卢茸小跑着跟在后面,手里袋子哗啦啦响成一团, 好不容易才跟上。
    眼瞅着沈季泽好似不高兴, 卢茸只当他不喜欢自己的手机铃声,连忙道:你要不喜欢我那铃声的话,回去我就换掉。
    沈季泽果然脚下微顿, 步伐慢了下来。
    卢茸赶紧和他并肩走,眯眼对着他笑。
    你舍得将那铃声换了?沈季泽瞥了他一眼。
    卢茸心想,一个铃声算什么?换就换啊, 嘴里却甜丝丝地道:只要哥哥不满意, 我再喜欢的铃声也会换掉的。
    沈季泽停下脚步, 腾出只手扯住他脸蛋上的一团软肉摇晃:嗲精。但脸色却好看了许多。
    两人走到观光电瓶车前,将袋子放在后座,沈季泽发动了车辆。
    卢茸坐在副驾驶,看着两旁的花木闪过,听到他突然开口道:你从小就是这样,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什么啊?我的话都是真心的。卢茸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在超市那一句,每一句都可以拿到龙潭山庙里,当着菩萨的面说的。
    沈季泽听到这句龙潭山的菩萨,顿时想起了两人拜堂的事,神情更加柔和,还带上了笑意。
    那你手机铃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班上的女同学给你设置的?关系特别好吗?人家居然都有你的手机密码。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卢茸将手机掏出来,拉过沈季泽搭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在开锁键上面按了一下,手机屏顿时亮了,锁被解开。
    看吧,我手机锁是坏的,谁都能解开。卢茸将手机又放好,嘴里道: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同桌拿去,然后给我设了这个铃声。
    这样啊。沈季泽没再说什么,只是手指轻快地敲击着方向盘。
    卢茸嘟囔道:不过我要把铃声换掉,这个实在是太别扭了。
    沈季泽微笑着瞥了他一眼,道:我倒觉得这铃声挺合适的,只不过手机可以换掉了。
    卢茸:???
    回到楼下,停好电瓶车,两人提上袋子走到电梯口,沈季泽说:过来,伸手,我把你指纹录进去。
    卢茸放下袋子,顺从地伸出手,录完指纹后进了电梯。
    安静里电梯里,两人肩并肩站着,卢茸盯着电梯门上沈季泽的倒影,小声道:你刚才说让我仔细想清楚,要让我想多久啊?我已经想清楚了啊。
    沈季泽直视前方,像是没有听见。
    总得给个期限吧?不可能就这样想下去啊。卢茸噘着嘴嘟囔道。
    沈季泽依然没有做声,只将两只袋子换了个手。
    卢茸往他身边挨了挨,刚想将头放上沈季泽肩膀时,发现他正斜睨着自己,又瘪着嘴往旁边退了一步。
    他委委屈屈地小声问:你听过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吗?
    电梯叮一声停下,沈季泽先一步钻了出去,卢茸紧紧跟在身后追问:你听过秦香莲和陈世美的故事吗?就是那个去寻夫君,夫君却不认她的故事。
    沈季泽将袋子放在地上,又接过卢茸手里的袋子,瞥了他一眼,嘴里淡淡道:戏多。
    他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拖鞋,蹲身放在卢茸脚边:换鞋。
    卢茸看着那双拖鞋,就去拉身旁的袋子:刚才我在推车里放了双和你一样的拖鞋,我要穿那双。
    那你找吧。沈季泽将剩下的袋子提去室内,放在桌上,转身往浴室走:我身上都是汗,要先去洗个澡,很快的。
    嗯。卢茸埋头翻找着拖鞋,只应了一声。
    沈季泽脱掉衣服走到花洒下,仰头任柔和的水流浇在脸上,再顺着线条流畅的肌肉滑下。
    他挤了团洗发露抹在头上,刚揉搓成泡沫,就听到门口突然炸起咣咣的锣鼓钹镲声,接着就是一串二胡。
    沈季泽停下动作呆了一瞬,他正想问卢茸是不是在门口时,就听到有婉转的女声,咿咿呀呀唱了起来:自幼配夫陈士美,夫妻恩爱在闺房
    卢茸拿着自己手机靠在浴室门旁,里面播放着他刚搜出来的京剧《铡美案》片段。
    曾记得即君赴考,临别依依哭断肠。千言万语叮吁重,高官且莫弃糟糠
    哥哥,这个你听过吗?电视里也有放过的。他对着浴室门问道。
    沈季泽不理他,在花洒下继续洗头。
    怎么样呀?好不好听呀?卢茸转过身,用手指轻轻挠着浴室门。
    沈季泽开始冲水,依旧没做声,只无声地笑了下。
    浴室里又响起水声,卢茸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气恼,只拿着手机耐心地站在门旁,还时不时跟着哼上两句。
    片刻后,水声停止,浴室门被拉开,一股腾腾热气扑了出来。
    沈季泽仅松松穿着件浴袍,胸口大敞,结实的肌肉上挂着水珠。湿发零落地垂下,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看着他。
    卢茸忙关掉手机,凄苦哀怨的女声消失,室内瞬间恢复了安静。
    没事干就去准备晚饭,站在这里做什么?沈季泽垂着眼眸看他。
    卢茸晃了晃手机,眼睛紧紧盯着他:哥哥,刚才那段京剧好听吗?我爷爷经常听的。
    沈季泽淡淡道:不好听,没听过,快去做饭。
    卢茸只得往厨房走,从他身边擦过后又转回头,道:哥哥,我给你说哦,那个陈世美最后被铡死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甜腻腻的笑,沈季泽伸出手,一脸冷漠地将他脑袋拧了回去。
    开始买回来的几大袋东西还没分拣,两人开始清理。沈季泽将日用品分别摆放进两间卧室,卢茸把剩下的提到厨房,分门别类放好。
    食材搁进冰箱,调料放上调料架,一切收拾好后,他站在厨房门口往外看。
    沈季泽又坐在阳台上看剧本,靠着躺椅翘着二郎腿,明显在等晚饭,他只得退回厨房,硬着头皮开始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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