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家里也是没人,她并不急着回去,家里什么也没有。
她从光亮处慢慢走进黑暗里,沿着花园漫步,在园中亭子里坐下来。
两只鞋跟交互一擦,就松开脚踝透了气,有人来的话她立刻就可以踩上去,衣冠整齐。
然后靠着柱子出神。
今年赚多赔少,自己的设计销售业绩目标也翻倍,所有人都拿着奖金开心,但庭思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家CG动画又要买新设备,开支六千万,也许是因为她手下的食品公司年内出现产品问题,连月赔偿亏损。
也许是因为他久不着家,她早晨偶尔会看着他的牙刷失落。
大概不可能是因为从轲。
她手里那个大单收益高要求少,她很重视。亲自交设计图的时候在会议室等了一下,看见从轲助理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离开后她去查了,这家公司是从轲表妹绝对控股的娱乐公司。
还有连着几个月不断的营养餐,她一份都没有用过,她相信他是知道的。
即使不知道,她也不会打给他,让他不要送了。
听见他的声音,她不是全无感觉。
从轲就在她身后看她。
庭思进来酒店的时候,他站在五楼宴会厅的落地玻璃看见了她,那时候他正在和李总谈接下来一年的项目,这时候他该是最专心的。
可他走了一下神,才继续和李总谈话,脑袋里不时有个纤细身形跑过去。
于是找了借口改日再约,找了酒店的人守着她。
她出来的时候从轲就收到了消息,整晚的漂浮终于有了方向落地,连忙摆脱了一众人出来看她。
她好像很累。
庭思一直都是认真的人。
不管是对待身边的人还是事,以至于感情,她都是非常认真的,有时还会天真得像个孩子,不论什么事情都会和他坦白。
她背影寥落,像是经了风霜的旅人找到了一个安全角落,停下暂歇。
从轲没有动,既不过去也不离开,他想多看看她。
如果他出现了,她就会想离开。
庭思很疲惫,不是因为繁忙的工作和行程,而是因为年底家人聚会。
她的年夜总是很赶时间。
以前她过的年夜是前半夜在母亲家,必须要在十二点前离开,赶到父亲家。
那时候她常跟朋友自嘲像个灰姑娘。
现在简单一些,不必跟父母周旋,只要呆在顾家就行。
可是顾家也不能舒坦。
皓月当空洒清辉,本来应该心中空明,庭思却眼神空茫,看不见。
庭思感觉到冷的时候才想要回去,她做正了轻叹一声,从轲就知道了她要回家了。
思思过的不开心。
从轲无法忍受这一点。
从那天之后,从轲清楚两人无法达成对方的条件,同谈不拢的生意一样,当断就要断。
于是后来没有去找她。
眼看着她在他身边一天比一天憔悴,从轲并没办法真正视而不见。
那段日子过的好像很平常,除了偶尔走神,没抓住当年的重点项目之外。
可是她现在也不开心。
这几年他总会见她几次,她不知道的时候居多,两人出现的时候琴瑟和鸣,于是听说她打算要孩子的传闻,他是相信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无法让她感到幸福的人是不配拥有她的,如果都是让她难过,那情愿由自己来哄。
有哄她的资格。
从轲正了正西装外套,像第一次谈自己的生意一样,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