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莺:只是不知道这位好心的妃子是谁,什么时候能够再报答她?
宫斗姬跃跃欲试想把云韶的身份告知,又听宿主喃喃自语:狗皇帝坐拥这么多美人,还敢让美人伤心,可恶,要是能够造反就好了。
宫斗姬:
它还是不说了吧。
没多久,女鬼姑娘照例赶客,微莺离开前,又递给她一捧瓜子,不经意碰到女鬼的手背,滑溜溜冰凉凉的,细腻如玉。赶在女鬼生气前,她急忙撤回手,讪讪一笑。
好在女鬼姑娘不计较,轻飘飘把门合上,突然又打开一条小缝,明晚
女鬼的声音空灵飘渺,很是好听,微莺晃神一瞬,才问:什么?我刚才没听清。
无事,日后不要再来了。
门啪地一声在面前关上。
微莺摸摸鼻子,慢腾腾地提灯在深宫游荡,没走几步,听到一声凄厉的鬼啊!
我不是鬼。她连忙喊道,不愿让这误会再进行下去,看不见对面的人,她便一步步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过去,尽力温和地说:我只是储秀坊的秀女,不小心迷路,烦劳公公能指下路吗?
对面的小太监提着灯,战战兢兢地问:真、真的吗?
微莺笑容和煦:我不是鬼,你看。她举起灯,灯笼发出的幽幽烛火,照亮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小太监抖得更厉害,突然目光瞥见少女脚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脚印,宛如鲜血淋淋,再也承受不住,大叫一声:鬼啊!!!你不要过来啊!!!
微莺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小太监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她不明所以地挠头:不是解释清楚了吗?我有这么可怕?
系统好心提醒:宿主,你出门时,踩到了一脚朱砂。
微莺:???
她惆怅地叹口气,看来这误会没法解释了。
是夜,云韶独自卧在榻上,好像听见鸣莺的声音。
她又做了一个梦。
这回梦到山谷,一只黄莺站在枝头,啾啾叫唤,而后百鸟争鸣,山坳间百种千种鸟儿自由地唱歌。
她站在树下,默不作声望着这幕,心中十分羡慕。
翌日,以勤政著称的皇帝起得晚了,第一次错过早朝。
福寿:陛下好几日没有歇息好,今日就不上朝,多歇歇吧,龙体要紧。
云韶没有再做噩梦,精神好了不少,嘱咐福寿:把折子搬上来,拿起朱笔要批奏折时,她想到一事,抬头:今日是选秀最后一日?
最后一日,秀女们都很紧张。
萧千雪起个大早,窗外天光微曦,天空像匹乌青色的布,透出蒙蒙的光。她揉着眼睛摸了摸床边,床榻已经冷下来,暗示枕边人离开已久。
莺莺?她跑到门外,看见微莺背靠梧桐,闭着眼睛,双手拢在袖中。
萧千雪不解:你起这么早?等看到少女眼下的青黑,她更惊讶:不会一晚上没睡吧,莺莺,不用紧张,你一定行的!
微莺竖起食指,放在淡色嘴边。
萧千雪歪歪脑袋,捂住嘴,好奇地看着她。
隔了会,微莺睁开眼睛,浅淡的眸子含一缕笑意:听见了吗?
萧千雪:什么?
微莺轻声说:天亮的声音。
萧千雪小小的脑袋上大大的问号:哎?
微莺没有再说什么,和她一起去准备去御景轩参加最后一轮的选秀。
御景轩里莺莺燕燕,秀女们站在桂花林中,娇声讨论着选秀之事。
看到微莺和萧千雪过来,秀女安静一瞬,纷纷避开,宫贝奴灼灼的眼神穿过人群射了过来。
萧千雪尝试朝她友好地笑笑,毕竟都是一起被鬼吓过的交情。
宫贝奴诧然片刻,随即轻哼了声,扭过头去。她都和姐姐说好,等会选秀,把这两个碍眼的女人都赶出宫!
她要她们颜面扫地灰头土脸地离开皇宫!
宫贝奴攥下一把桂花,恶狠狠地捏紧,娇俏的小脸皱成一团。
秀女们嘈嘈切切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宫装丽人从花林中走出。
淑妃眉目和宫贝奴有些相似,缺几分精致,多一点端庄气质。她朝秀女们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萧千雪身上,须臾,又转过来看着微莺。
微莺看了过去。
淑妃却扭过了头,没给她一个眼神,转身坐在自己的座位,开始这次的选秀。
秀女们准备的无非是弹琴跳舞,刺绣插花。
秋阳明媚,淑妃看得直打哈欠,用手遮住脸,悄悄张嘴打个困意十足的哈欠,眼里蓄满困倦的泪水。
一般这种事都是女官负责,宫妃只要协理就行,女官留下些表现出色的秀女,再把名册交上来,让她拍板。
前面的秀女都平平无奇地过去了,淑妃看到下面一个时,眉头挑了挑:段微莺?
女官偏头,恭敬答道:是江南送来的秀女。
淑妃拿着一把团扇,看到段微莺的身份时,嘴角扯起不屑幅度:下九流家的女儿,怎么也被选进宫。
女官:是户部新制,无论是入宫秀女还是赶考举人,都不再论出身。
淑妃冷哼了声,对此诟病不已,摇了摇团扇,目光落在场中的病弱少女身上,说道:下九流就是下九流,鸡飞上梧桐枝也变不成凤凰。
谁都听得出这句话里的轻视讽刺。
秀女们嘁嘁喳喳议论,站在最中心的微莺表情不变,依旧软着嗓子问:可以开始了吗?
淑妃挑眉笑了笑,本来想说不用开始,直接把她打发走,却见秀女抢先说道:那我来表演一个打鸣吧。
淑妃怔住,讽刺的说辞卡在嘴里。
什么打鸣?什么意思?
少女站在花树下,花影落满身,她掩唇轻咳两声,微微侧过身,阴影遮住脸。
紧接着,一声清彻鸡鸣在御景轩响起。
反应过来的宫斗姬崩溃大喊:宿主,让你一鸣惊人,它不是这个一鸣惊人啊!
淑妃听到后,惊讶一刹,随即捂嘴憋笑,对女官说:你看我刚说了,土鸡飞上梧桐枝,也变不成凤凰。
秀女们哄堂大笑,宫贝奴笑得最欢,脸都红了。
哈哈哈这算什么才情,学鸡打鸣吗?
真是不成体统,这也配进宫?脏了大家的耳朵吧。
鸡鸣声渐渐低下来,淑妃正想开口嘲讽时,突然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黄莺啾啾的鸣唱。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响,绒绒的小鸟对着太阳啾啾嘤啼,唤醒整座山岭。
紧接着,又是一声清脆的叫声。
一个秀女惊声道:这是麻雀的声音。
麻雀嘁嘁喳喳,夹杂在黄莺婉转清丽的啾啾声中,两只鸟在树梢跳跃,羽翼扇动的声音、枝叶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林中鸟叫声渐渐多起来,斑鸠、画眉、喜鹊、翠鸟各种鸟儿婉转的叫声在山林间此起彼伏,相唱相和。
秀女们的表情从不屑到惊讶,有的开始辨认出现的鸟叫:这是画眉!我家门前从前有只画眉鸟,早晨便是这样叫的。
是八哥!是杜鹃!
还有秀女在尝试数出她模仿的鸟叫声:八、九、十好多鸟儿!
阳光透过茂密树叶,把丛林染成淡金,小鹿在一片嘁嘁喳喳的鸟叫声中睁开眼睛,蹄子踩在柔软的泥土上,留下一行脚印,时不时踩到一两片落下的叶子,树叶轻轻断开。
小鹿越过山涧,扭头喝水,汩汩的流水声,鹿鸣的哟哟声,和林间清脆的鸟叫声相和,织成一副清晨林景图。突然百鸟逃散,小鹿声音变得尖锐,转身逃窜。
狼嚎声、鸟叫声、越来越大的风声将气氛烘托至紧张。
秀女们脸色煞白,似乎已经看到小鹿被恶狼追击,在山野间拼命逃窜。鹿蹄踩碎断指残叶,踏在山石上,犹如曲密集的鼓曲,又像急促的心跳。
喘息声、跑动声就在秀女们越来越紧张的时候,一声尖锐的箭啸打断这场追击。
恶狼哀嚎一声,小鹿跳上山涧,嗒嗒马蹄从远方传来,射猎的少年们纵马跑来,翻身捡起战利品,欢笑声、嬉闹声、狗叫声连成一片。少年们纵马回到市集,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清脆如铃。
比起山岭,刚刚苏醒的城池俨然另外一幅景象。
城池刚刚苏醒,沐浴在晨曦中,飞檐青瓦闪着微光。街头巷尾几声狗叫,摊贩推着车在街头叫卖,馄饨抄水的声音、砍价的声音、开门的声音、车辗摇动的声音绘成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秀女们听得小鹿得救,脸上露出微笑,此刻伸长脖颈,眼前仿佛出现盛京初晨的画卷。
骑马的少年们欢笑着纵马回城,突然受惊般勒紧缰绳,马匹发出嚯嚯嘶鸣,急促躲到旁边,接着是车轮滚动、马夫叫喊原来是给早朝的大人让路。
车轮声停下,下马声、脚步声、整理衣冠的声音,高级官员的车撵声、低级官员的徒步声,随后钟鼓大响,宫门徐徐打开,百官次第进入宫门,纠察御史点名,记录。稍倾,一片鸣鞭声中,皇帝驾到,百官叩头,高呼万岁。
在那声声万岁中,秀女们脸色大变,以为是皇帝来临,忍不住也跟着跪了下来,等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她们表情惊愕,软着身子相互搀扶着起来,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看到微莺自花影中走出,反应过来的秀女们用力鼓掌,掌声如雷。
淑妃早就脸色苍白,听到万岁时差点跟着跪下来,还是被身边女官拉一把才意识到这是口技。她捂住疯狂跳动的胸口,再次低头,看到秀女早呈上来的曲目。
雄鸡一唱天下白段微莺。
宫斗姬忍不住夸:宿主,真有你的!
微莺问:这算不算一鸣惊人?
宫斗姬连忙吹彩虹屁:当然算!不管怎么看,都是不折不扣的一鸣惊人。不过宿主,你表演口技为什么要转进花树后面,是为了什么表演效果吗?
微莺:奥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我灵巧的舌头。
宫斗姬茫然问:哎?为什么?
微莺拢着袖笑:小鸡你不懂,这叫匹姬无罪,怀舌其罪。
宫斗姬:???
你又在说什么骚东西?
不对为什么我要说又?
淑妃缓过神,看到秀女们还在鼓掌,顿时怒不可遏,把名册丢到少女脚下:段微莺,你好大的胆子!你
话没说完,突然被一声轻笑打断。
帝王长身玉立,从花树下走出,精致的眉眼泛起淡笑:她的胆子一向很大。
陛、陛下。淑妃声音都在抖。
皇帝没有理她,定定看着微莺,声音含笑:宫中歌舞响彻,久不闻山雀声,你做我的莺贵人好不好?
第11章
微莺挣扎半晌,规规矩矩地跪下去谢皇帝隆恩。
然而她心里在想
宫斗姬:狗皇帝狗皇帝。
微莺:?
宫斗姬:我帮你骂了!宿主你完成任务,获得二十点体质和二十融合度哦!
微莺突然感动得热泪盈眶,真心实意地喊了句狗皇帝万岁。可惜她太得意忘形,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狗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斗姬吓得连忙给她屏蔽,所以大家听到的是哔皇帝万岁万万岁。
众人表情奇怪地看着她。
微莺眼珠子转了转,试图萌混过关,小鸡,你看看你干了什么!
宫斗姬:那也不能让你直接喊狗皇帝啊,会被砍头的姐姐。
微莺:哔皇帝就不会被砍头吗?
这声哔还是拖长的电子音,听上去格外显眼,御景轩顿时变得十分安静,连落叶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秀女们心中害怕,一句话都不敢说,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心中纷纷猜测这位秀女的死法。传说中喜怒不定、暴戾成性的帝王就静静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眼里透出几分杀意。
淑妃收拾好心情,柔声道:陛下,这秀女并非故意冒犯您的。
看似为微莺求情,实则是定下她犯上的罪名,再不济也能安上不守礼仪,把她贬为宫女。
皇帝微微笑起来,精致眉眼泛起柔波:哦?
淑妃攥紧手指,情不自禁垂下头,红着脸支吾:是、是的,她不是故意犯上,还望陛下轻饶。
皇帝:你怎么这么清楚?你指使的?
淑妃的脸一下子就刷白,跪倒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臣妾当然不知情!陛下冤枉臣妾啦,臣妾、臣妾
皇帝挑起她的下巴,眸光暗沉,对视刹那,重新换上副笑,把淑妃扶起:朕开个玩笑,爱妃怎么当真呢。离得近的刹那,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看你,替别人求情的时候这么假,一到自己,就真的不能再真了。
淑妃刚好起来的脸色再次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再也没有说过什么话。
之后选秀有皇帝坐镇,淑妃不敢再耍什么小手段,萧千雪也顺利通过,快乐地过来和微莺贴贴。
皇帝看着两个少女言笑晏晏的模样,嘴角往上微微翘起,但又觉得心里有点莫名的酸意。
啧,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再垂眸看手指,指若葱根,素白纤柔
嗯,不是绿色的。
选秀结束,微莺和萧千雪刚回到小院,就发现有小太监和宫女在帮她们收拾东西。
主子。看起来机灵的宫女笑嘻嘻凑过来:我们是来服侍你们的奴才,我叫红珠,她是绿蜡。说着,她把旁边腼腆羞涩的小宫女拉过来:看见主子,还不快打个招呼!
绿蜡朝她们十分隆重地行礼,红着脸喊\主子\。